第860章
看她疲憊的合衣倒在床上,董晉鵬沒有再說任何話,幫她蓋好被子後便關上門下樓了。
自從溫馨來冷家之後,冷傲就嫌家裏的外人太多了,許多近些年招來的傭人都被安置到了老宅去,唯一留下的周嫂也退休回了老家,若大的冷家現在隻留溫馨一個人他實在不放心,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身上躺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董晉鵬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今天晚上的事情並非他們看到的那麽簡單。
在T市還沒有人敢如此名目張膽的跑來暗殺冷傲,除非那個人活得不耐煩了。
可如果對方是冷傲的仇家,是絕對不會提供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所以,一切都太讓他不得不起疑心。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陸文妮應該會很好運的躲過這一劫。
清晨去醫院給冷傲送換的衣服時,董晉鵬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陸文妮隻是右肩受傷,完全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你好好休息,我再來看你。”態度柔和的安慰過躺在病床上滿臉虛弱的陸文妮後便和董晉鵬一起離開了。
換過衣服的冷傲漆黑如墨的雙眸依舊清亮,幹淨立體的俊顏上也完全不見熬夜後的疲憊。
隻是在踏出病房門的瞬間,他深邃的眸中燃起嗜血的光澤。拜那雙細長雙眸所賜,平日略顯慵懶的俊顏陰沉冰冷。
“冷少……”
“回公司再說!”看出他怒氣的董晉鵬剛開口便被他打斷了。
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隔牆有耳,但能夠肯定的是這裏的確不是談事的地方。也許此刻他們周圍被安置了無數雙的眼睛正躲在暗處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在他們的身影遠離了病房後,陸文妮隔壁的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看起來儒雅挺拔的中年男人站在醫院的走廊定定的注視著冷傲漸行漸遠的背影。
直到冷傲的身影完全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中年男人這才轉身推開了陸文妮的病房門。
躺在病床上剛剛還病態十足虛弱無力的陸文妮在看到中年男人的瞬間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從病床上彈起來。
可因為動作過大而牽扯到了肩膀的槍傷,鑽心的疼痛讓她五官都糾結在一起倒吸涼氣。
中年男人眉頭微蹙,疾步上前坐在旁邊,難掩寵愛的斥責:“你這孩子,明知道受了傷還這麽沒輕沒重的。”
雖說這點傷勢不足以致命,但利刃畢竟刺穿過了活生生的血肉之軀,哪裏會有不疼的道理?
陸文妮強忍著疼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爸,怎麽樣?他有沒有起疑心?”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陸文妮的父親,冷騰的第三大股東陸震海。
陸震海有了歲月痕跡但卻依舊容火煥發的臉上揚起得意的笑意,“你可是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下了那致命一擊,他怎麽可能會懷疑?”
聞言,陸文妮舒了一口氣,安心的道:“那就好!”
陸震海卻不忘提醒女兒,“雖然沒有引起他的懷疑,但冷傲畢竟不是一般人物,所以接下來你還是要小心為上。另外……”
陸震海看著女兒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文妮,對冷傲不能太操之過急,否則隻會適得其反,明白嗎?”
陸文妮不滿的撅著嘴,握著父親的手臂輕晃著,“爸,我這麽做也不隻是為了我自己啊!難道爸真的甘願這樣一直被排除出冷騰的決策圈之外?再怎麽說冷騰能有今天爸也是功不可沒的,憑什麽要處處退讓?”
雖美其名曰為韜光養晦,可是陸文妮清楚的知道陸家已經今非昔比了。從前那些恭維奉承的人如今各個都轉變了風向,一個個的都隻當她是出賣色相的戲子一樣嫌棄嘲笑。
還有曾經那些追在她身後,千方百計討好她隻為求她回頭看他們一眼,趨之若鶩想要與陸家結親的人,現在就像他們陸家人是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
這讓她意識到所謂的上流社會雖然風光,但卻也很殘酷。
他們看中的不過就是家族聯姻所能帶來的切實利益,今天的寵兒也許不過在轉眼間就會變成明天的棄兒,像陸家這樣已變得默默無聞的家族隻會被無情的拋棄是肯定的。
陸震海心中湧起暖意,憐愛的撫著陸文妮的長頭,慈愛的道:“為了冷傲那個臭小子竟然把自己弄成這樣!文妮,爸是真不想看你這麽受委屈!”
陸文妮乖巧的依在父親肩上,甜甜的說道:“我沒關係,隻要能順利嫁進冷家,那爸就自然可以在冷騰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今後也不必再受人擺布。”
當年就是不想一無是處,所以她才會義無所顧的投身演藝圈,想借自己優異的條件讓所有人都對她刮目相看。
可是現在她明白了,這種所謂的名流根本看不起她,根本就是在嘲笑她。
所以,無論用什麽方法她都要讓陸家恢複往日的風光,都要重新贏回別人的目光和尊重!
而陸震海又何嚐不知陸家現在的境況,何嚐不想盡快擺脫眼前這種受製於人的局麵?可是他實在太了解這個女兒了!爭強好勝又不甘寂寞。
所以,她才會想出這麽個美人救英雄的冒險點子,他是想攔也攔不住,隻能盡可能配合她,盡可能的將一切安排的滴水不露。
難得計劃進展的如此順利,陸文妮長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陰霾暫時的被清除。
小心翼翼轉頭看了眼受傷的肩膀,讚歎道:“爸,派來的人還真不錯!”
陸震海冷哼一聲,撫著陸文妮的長發繼續道:“我就你這麽一個女兒,如果你真出了什麽意外的話,我這一輩子該怎麽辦?”
一路假寐養神的冷傲進到辦公室就將身上的西裝外套隨意掛在椅背上問道:“溫馨怎麽樣?”
董晉鵬如實的回他:“情緒很差。”
看冷傲眼底掠過一抹心疼,董晉鵬繼續說道:“早晨我出門的時候,塵少已經帶著然小姐過去了。”
冷傲無聲的點點頭。
有靳逸塵在那裏,再加上有安然陪著她,這樣就能讓他放心做事了。
抬頭沉聲對董晉鵬道:“去查清楚昨晚的事,還有……”
冷傲雙眸眯起,沉聲道:“這件事和陸家的關係是關鍵。”
“明白!”
看來不僅他一個人對昨晚的事產生了懷疑。
都說無巧不成書,可如果時機契合的太過天衣無縫的話,就會暴露出人為的痕跡。
就在董晉鵬打開辦公室門的同時,掛斷了手機的冷傲淡淡說道:“晉鵬,不用去查了,逸塵那邊已經有結果了。”
冷傲驅車趕回家,靳逸塵丟下一句“事情稍後再談,先照顧好她”之後就先帶著安然一起離開了。
溫馨和安然畢竟是不一樣的,後者雖然被保護的很好,可是自幼在安家看的多了,所以類似這樣的事情根本嚇不倒安然。
可是溫馨卻是一張思想簡單的白紙,她的世界隻有可以接受陽光洗禮的美好一麵,卻根本不知道隱藏於黑暗中的不堪。
所以就算從前生活有太多的磨礪,她也依舊隻會麵對著陽光積極向上。
因此昨晚的事情讓她黑白分明兩極受到了嚴重的衝擊,恐怕要淡忘對她而言這麽可怕的一件事情是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的。
聽到開門聲,呆站在房間陽台的溫馨立刻回頭,沒等冷傲回過神,嬌小的身影就已經像旋風一樣衝進了他懷中。
冷傲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溫馨,沒事了。”
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因為一整夜的緊張擔心而僵硬的身體才漸漸放鬆下來。
“我已經知道了。”
溫馨在他懷中輕聲說道:“然然已經告訴我了,因為大叔收購了一家公司,為了報複所以他們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
冷傲心中感激,如果不是安然幫他解圍,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跟溫馨解釋這件事情。
他不會對她說謊,但卻也不想將這件事的真相告訴她。
溫馨揚起小臉,認真懇切的提議:“大叔,我們報警吧!交給警察去解決,這樣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才會安全。”
冷傲不禁苦笑。
果然隻有像溫馨這樣一直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才會有這麽單純幼稚的想法。
可唯一能做的也隻有繼續安慰她:“乖,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徹底安下心的溫馨想起昨夜被鮮血染紅的陸文妮,脆弱的心再次懸了起來,“那位大嬸怎麽樣了?”
“隻是一點皮肉傷,沒事了。”冷傲如實答她。
“那就好!”
她嘴上雖說好,可是冷傲看得出她有心事,“在擔心什麽?”
溫馨不安的將他襯衫的胸口部分絞到發皺,卻依舊不知道該怎麽說才不會讓他誤會她是個小心眼的人。
呃……雖說她的確很小氣、很容易吃醋。
她可愛嬌俏的模樣讓冷傲啞然失笑,“溫馨。”
輕喚了聲她的名字,低頭對上她那雙靈動閃動著水光的雙眸,柔聲說道:“襯衫要被你弄破了。”
溫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才將兩隻沁出汗水的小手緊握成拳,假裝淡定的問道:“我問過然然了,大叔和那位大嬸在一起的時間真的蠻久的哦,是吧?”
原來小丫頭的確又是在吃醋了。
強抑下心底想笑的衝動,假裝認真的回答她:“五年,你說久不久?”
“五年?!”溫馨驚呼出聲。
戀愛五年,又因為她的離開讓他痛苦難過拒絕所有人走進他的世界獨身了八年,這樣算起來他們兩個之間整整糾纏了十三年!
“因為我們兩家是世交,所以我和文妮自小就認識。”
不等溫馨從震驚的事實中恢複過來,冷傲再次投出一枚將她炸得七葷八素的驚雷。
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那就是說他們認識至少是三十年!
她把自己“賣”給冷傲的時間就算按季度算也沒有三十個季度呀!
天呐,這是何等誇張遙遠的距離?
“那個……大叔,她舍身相救,你應該很感動吧!”溫馨小心翼翼的問他。
冷傲點點頭,“嗯,的確很感動。”
她就知道會這樣!
俗話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被昨晚這激-情四射的秋風一通狂吹之後,冷傲心裏的枯草說不定全都又冒頭結出新的希望。
該怎麽辦?
“趕緊生個孩子,等你生了他的孩子就徹底穩固了自己的地位,那些想湊上來的母牛就個個都沒機會了。”
貌似她曾經教過南夏生米熟飯論中有一個版本就是讓她盡快和藍謹之生孩子的。
要不她也趕快生個孩子穩固自己在冷傲心中的地位?
心中這樣想著,想也不想的便脫口而出:“大叔,我們生孩子吧!”
這怎麽突然又扯到生孩子的事情上來?這丫頭還真是二次元思維。
溫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踮起腳尖氣勢洶洶的就吻上了他的薄唇,雖然占有欲十足,但冷傲能感受到她隱隱的恐懼和不安。
心疼的推開她,“溫馨……”
他拒絕了她,這是他第一次拒絕她!
溫馨眼中全是受傷之色,不想表現出脆弱的樣子,敏感的她強忍著想要哭出來的衝動,豐盈的紅唇也被她咬到泛白。
冷傲蹙眉,修長的手指輕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張嘴鬆開那被咬到血色全無的唇,“溫馨,任何情況下都不許傷害自己知道嗎?”
“大叔,你是不是在怪我?因為我沒有在關鍵的時候為你挺身而出。”這是她唯一所能想到他拒絕她的理由。
他就知道是這樣,就知道這丫頭一定會胡思亂想。
如果不讓她說出來的話,她會一直因為這個自責下去,他不想看著這件事情變成她一個難解的心結。
冷傲耐心的柔聲安慰道:“傻丫頭,我沒有怪你,更不希望你受傷。”
“可是你不要我了!”
扣著她單薄的雙肩,冷傲鄭重的道:“因為我不想在你心裏有疑問的時候要你,明白嗎?”
看她隱忍著哭意的委屈模樣,繼續說道:“無論和文妮之間有過多少過去,那畢竟都已過去了!你是我的妻子,也會是我孩子的母親,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守著的人!”
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直接的向她表白,突然發現其實也沒想像中的那麽難。如果不是這丫頭這麽不安的話,他恐怕還不會對她說這番話。
“更何況我和她已經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拋開陸文妮不說,他和陸震海之間就是一場以死為終結的戰爭,顯然陸文妮又是站在她父親那邊的,所以他們之間怎麽可能還會再有別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再愛陸文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