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無人傾聽的自白
婢女覺得有些奇怪。
“我覺得這幾日頭上還是不太舒服,先把這香爐放了吧,等過幾天我好些了再讓庫房拿進來。”玲瓏不能說出她不要這香爐的真正含義。
盡管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婢女端著香爐應道:“好吧,那奴婢把香爐鎖了去,姐兒先把門鎖上,奴婢回來在廊下守夜就好了。”
這婢女是陸河隱安排在玲瓏身邊的,十分懂得玲瓏的心思,玲瓏也不把她當做什麽奴婢,隻覺得她是自己一個妹妹而已。
玲瓏點點頭,笑著關上了門。
夜色已經深了,玲瓏也不想多想什麽了直接去睡覺了。
那柳氏正好無事,再加上大將軍有事情沒有在府裏,柳氏覺得實在無聊便在花園中賞月獨酌,猛的往那走廊裏看了一眼看見一個婢女拿著個什麽大件兒往庫房那邊走了。
那人影隻是隱隱約約的,柳氏覺得分外眼熟,這個時候府內應該是禁止下人隨意走動的,能走動必定是有主子安排事兒了。
可是傅韋不在府中,她又沒有召喚人做事兒,能有這權力的也就那院子裏的小丫頭片子了。
柳氏打了一個酒嗝。
她稍微眯了眯眼睛,夜裏黑,柳氏怕自己看不真切了,抬起手往那邊指了指,她大概是喝多了一些,朝著婢女說話,有些帶著醉意道:“你幫我看看,那個是不是玲瓏房裏的使喚丫頭?”
說著,那婢女繞過了柱子消失不見了,跟在柳氏跟前的侍女順著柳氏的手看了看廊中笑道:“夫人定是眼花了,這哪裏有人嘛!”
聽了侍女的話,柳氏用力擠擠眼睛又往那邊看了一眼,好像是沒有人了。
“嗬,如今我竟也有了幻覺了?”柳氏拿起酒壺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她可能是酒勁兒上來了,人說話顛三倒四,也不管侍女還是誰在跟前,說話沒有平日裏那樣拿捏分寸。
不過這侍女對柳氏還算是衷心,不至於因為這麽一點兒小事情就出賣柳氏。
說到底這柳氏也是個可憐人。
侍女正想著呢就聽見柳氏喝完了杯子裏的酒又開始自言自語道:“我在這大將軍府裏,也算是熬了大半輩子了,可是到頭來竟什麽都沒落下,嗬,不,我還落下來了一身的罵名。”
可不是嘛,柳氏平時對待下人刻薄,什麽事情都要掙個麵子,事事都要算計,下麵的人都說這柳氏打理大將軍府好是好,隻是少了人氣……
“我自認不如那死了的女人,她多高尚,高尚的被我算計致死,她和我相比更是什麽都沒有賺到就去見了閻王。我有時候又覺得我是個幸運的,我不像她。最起碼,我不曾虧待自己的內心。”柳氏的眼睛裏有隱約的淚光在轉動。
有時候柳氏也覺得這些勾心鬥角有什麽意思呢!
不過是她年少時讀不懂這深府心機,可是如今卻已經收不住了。
野心是會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的,正如柳氏得了這大將軍府裏的一切還不夠,還巴巴地想念著一個大將軍正室之位。
所以她拚命地往上爬,盡管自己一身傷痕也要順著往上爬!
這些年,她總想著天意愛捉弄人,她那麽努力,可是呢?她得到了什麽?
傅韋隻是麵子上給了她足夠的體麵,正經的她得到什麽了!
想著,柳氏的眼神帶著十足的恨意,今晚發泄之後,這些心裏的痛苦和傷痕都會再次被洗去,然後埋葬在柳氏心裏最深的地方。
“夫人可是有福的人,莫不要這麽想,這麽想可就是妄自菲薄了……”
“妄自菲薄?嗬嗬,妄自菲薄?我倒想,可我又哪裏有那個資格呢!”說著,柳氏閉上眼睛又喝下一杯酒。
這酒是晚膳時分柳氏讓人燙了的,此時已經涼了。夜裏涼風送酒,怎麽看怎麽一身塵灰。
侍女過去勸阻,她試圖把柳氏手上的酒杯拿下來道:“夫人,您喝了不少了,這時候也不早了,夜裏風涼,奴婢陪您回去歇息吧!”
柳氏把那青花瓷的酒壺往跟前的荷花池一扔,終於笑了出來,笑得放肆而讓人心疼。
婢女有一種感覺,她覺得這個才是真的柳氏,是柳氏內心最真實的樣子。
好像這個時候柳氏才是真正為自己而活,不為任何權利地位……
“我沒醉,我隻想做自己,可是不行。我做不到……”柳氏笑著笑著,眼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
苦澀的淚跟著內心的不快一起下來。
這些年她做的事情不少,害的人也算不少,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害人,自己的地位和未來就真的葬送在這些人手裏了。
所以柳氏就算過得再苦不堪言,她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她不能認輸!絕不!
“是是是,夫人,奴婢去扶您歇息吧,明日還是有事兒等著您呢!”侍女擔憂地扶住搖搖欲墜的柳氏,明天一早還有人來和柳氏核對賬目,這夫人喝成現在這個模樣,明日還能應付的來嗎?
侍女覺得有些懸乎。
陸河隱已經從大將軍府出來了,他一回到府中就燃起來了火燭,他的睡意好像已經全部丟在了大將軍府裏。
此刻的他一想到玲瓏的反應就很是不安,盡管他已經提醒玲瓏不要再用那種安神香了,但是玲瓏對柳氏卻是十分的信任,恐怕柳氏隨意的說上兩句她就又將那安神香點上。
那安神香黃太醫說裏麵還摻了一位名貴檀香,所以柳氏就算是推脫說那是檀香也是可以的,那柳氏也總是說給玲瓏點的不是安神香是檀香……
陸河隱默默坐在自己房裏,思考著該如何去解決這一切。
玲瓏、大將軍、柳氏,這三個人不斷地在他的腦海裏轉來轉去,陸河隱連收拾自己的心思也沒有,隻能草草躺在床上。
陸河隱為了這時一整夜都沒睡好,早上剛一出門就遇上了久未出現的陸河賢,他看著陸河賢問道:“二哥,這些日子怎麽都不見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