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老夫人的自省
幾個侍女一翻身居然在門外看見了又回來的老夫人，先是嚇了一跳，又趕緊給臉色不好看的老夫人行了一個禮，如意在老夫人旁邊給幾個小丫頭使了一個眼神。
這個時候應該是越少人見到老夫人越好，她當然不願意把這件事情讓更多人知道了。
幾個小侍女也看得懂如意的心思，趕緊跑開去找太醫去了，太醫剛走沒多久應該還沒有走遠。
何氏應該是一時間急火攻心才會摔倒，隻不過是什麽樣的事情居然能讓何氏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氣成那個樣子呢？
其實如意心裏還是覺得何氏很可憐的，二夫人在侯府裏本就是一個十分尷尬的地位，自己的夫婿是二爺，可是空閑的侯爺卻寧願空閑著也不讓二爺登上去，所以侯府裏難免有那麽幾十號人閑言碎語說閑話。
她如意身為一個奴婢都怕別人在背後嚼耳根，何況是一個身份尊貴的夫人呢？若是何氏不夠強勢，怕是在這侯府裏早就被分食了，她不過隻是性子太過直爽，不肯拐著彎兒地做人罷了。
如意曾經為老夫人給何氏送過東西，也不曾覺得何氏如謠言和人印象裏的那樣陰陽怪氣，怎麽人人不願看二夫人好的一麵呢？
如意心裏歎了一口氣，還是沒說話。
可是老夫人也不曾說半句話，如意怕老夫人受風，所以站的近了一些，眼看著老夫人的耳根子，風把老夫人的翠玉耳墜給吹動了，搖曳起來拽著老夫人有福的耳垂一同擺動。
剛才老夫人因覺得還該和何氏好好聊聊便又進了二爺院子裏，誰知道一進來便聽見何氏的說話聲，兩人一開始還以為這何氏在自己娛樂，誰曾想卻被聽見這些話，如意身為奴婢，本該走開不去聽這些私密的事情，那些話裏含沙射影總是何氏有苦說不出的，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在二夫人身上過。
而二夫人又沒有辦法隻能一步步變成今天這樣……
可是老夫人如今身體單薄，她不能就此離開老夫人身邊，老夫人也不曾趕走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聽著何氏說話。
老夫人此刻的心就和那團亂麻一樣，根本找不到可以理清楚的頭緒。
誰都看不出來老夫人心裏在想什麽，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亦或是回憶當中去了。
其實何氏的話讓她想起來了很多事情，很多被時間淡化了的事情，甚至如果何氏不提起來，這些事情就真的爛在她的腦子裏隨著她這老太婆入土為安了。
她記得，曾經老大的夫人生養陸河隱之時偏趕上郡主被禦醫查出不能生養，她當時隻是就事兒多說了兩句郡主，再無別人聽到的，後來她出來卻看見何氏急匆匆和丟了魂兒一樣的身影消失了。
她當時還覺得何氏是怕一客衝撞，如今想想或許是被她的話給弄走的，那話裏她並未指名道姓，何氏會對號入座不舒服也是正常事兒，也怪她沒有把事情說明白了。
原來何氏一個小丫頭居然記著這話這麽些年，一日也不曾忘記啊？
可是這之後何氏的“佛爺一說，卻讓老夫人徹底迷了心智。
她說的“佛爺”從某個角度來講都是和侯爺夫人對的上的。娶進夫人的那一日起，她也覺得這大兒媳是個敦厚之人，誰曾想她去花園賞玩之時，竟然聽見她和幾個侍女說以後這院子萬貫家財全是她一人的。
自那時起，老夫人就知道這大兒媳不是個省油的燈，她瞬間沒有了要賞玩的心思，人直接轉身離開了花園。
雖說她那時候是侯爺夫人，可是也不必如此猖獗，說話不顧分寸。
她知道老大的夫人是個假好人，她在這府內諸人麵前扮著最好的形象，背地裏隻不過是在拿高貴的外表去抹去她內心的黑暗。
這些事情老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再加上她為侯府生下的三個孩兒個個都是好樣的，看在那些白白胖胖懂得孝道又懂禮的孫兒的份兒上她也不曾多說什麽大兒媳的不是……
相比較下，她自然便開始覺得何氏略有不對了，這麽久連一個孩子都不曾誕下，嘴上雖不明說，可還是有些怨氣在的。
如今被何氏這麽一說，老夫人突然意識到一些問題，何氏進府之時，她去看過，兩個兒媳婦之間還算親密，隻是不知道為何，再親密的妯娌也不該頓頓去送飯給弟媳啊！
況且她送飯之時都是趁著老二不在的時候……
這莫不就是給了大兒媳時間去做些不幹不淨的事兒了嗎？！
老夫人猛然地心裏響了一聲警鍾聲，像是如夢初醒，她差一點沒有站穩，腿一下子便軟了下去。
如意嚇壞了，一個箭步上去把老夫人給攙扶住了，她壓低了聲音問老夫人：“您沒事兒吧？”
老夫人表情呆滯地搖搖頭，手心裏全是冷汗，她害怕極了，直到聽見何氏倒地的聲音，老夫人像是泄了氣一樣低下了頭。
怎麽會這樣?她自認自己能夠看透這府內諸人的心思，怎麽著卻也沒有料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跟前，便有人能把自己的弟媳害得一生不能有孕。
而她這個糊塗的老太婆居然還把這過錯真的當回事兒一樣記在心裏記恨了何氏這麽多年啊！
看著幾個侍女跑出去，老夫人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被攆出去了，她強撐著轉過身拉著如意的手往前走，她一隻手指指前麵的小路道：“走吧，咱走！”
如意不敢多說什麽，隻是簡短地應了一聲是便跟著老夫人離開了。
她不敢去猜想主子家的私密事兒，隻是她知道老夫人受這事兒打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