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談心
他趕緊把佩刀撿起來插進刀鞘裏,半跪在地上認罪:“祖母息怒,孫兒驚擾了您,還請祖母看在孫兒的份上別記掛孫兒!”
陸河賢企圖把老夫人對二爺的怒氣轉移到自己身上來,可是好像效果並不是很好,老夫人連話都不曾說一句。
卻能看見老夫人胸口的起伏更厲害了,這下連如意都不敢輕易接近老夫人了。
人有的時候有些傷痛是不能夠輕易去觸碰的,老夫人壯年之時喪夫,中年之時喪子,這些傷痛是如何都沒有辦法抹去,而思考起這些來的老夫人是不可能被旁人逗笑的……
陸河隱知道老夫人又要發作了趕緊先將下人遣散了:“你們都先下去,二爺跟老夫人有些貼心話要說。”
“是,三公子,老夫人,二爺,奴婢們先行告退!”如意身為老夫人的貼身侍女,是一等丫鬟,有指揮這些下人的權利,聽了三公子的吩咐當即領著二爺院子中的幾個丫鬟退了下去。
她把這幾個丫鬟和二爺這裏的小廝侍女全都帶了出去,一則省的老夫人看了這些雜人心裏頭糟心,二則她也防禦著這裏麵有些高公公的眼線想要聽些牆角去。
“如意姐姐,你看二爺還能好好兒的嗎?”一個小侍女哭喪著嗓子,她這幾日就被二夫人打了好幾下,二爺搶著把二夫人的竹竿搶了下來她才能逃開……
如意輕輕敲了一下這丫頭的腦門兒,又眼睛盯著二爺院子看了一眼,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是她的心還是被揪扯著,她強行讓自己的心能夠平穩道:“別胡說,隻要二爺好好兒認錯,老夫人也沒那麽想拽著二爺的過錯不放。”
幾個小廝許是聽見了如意和小丫頭說話,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雜音被如意聽見了。
她猛的把頭轉過來厲聲道:“吵鬧什麽?我看你們都是不想幹了,要不然我回了老夫人這便把你們都趕出侯府便行了,大家幹淨!”
幾個小廝見如意發了火,他們也都知道這如意是老夫人身邊的紅人,惹了她他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所以就算是有再多想要去討論的,也隻能忍著,一時也不敢多說什麽了,都低下頭枯站著。
此刻的大廳裏,氣氛也沒有因為沒有旁人聽著而緩和半分。
老夫人最討厭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現在加上陸河賢這麽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怕是更加火上澆油了……
陸河隱心中對二房的人雖然很是不滿,但是到底是自己的親人,他不想因著一個宦官的事情鬧的一個窩裏鬥。更不希望老夫人因為他再大病一場。
說到底也是他先要去監察二爺和何氏的事兒的如果這個時候他能夠先服軟,二爺也不至於和他繼續對著幹,如果二爺都能放的下來了,他想老夫人深明大義應該也能把這件事情給壓下來的。
陸河隱將隱在衣袖裏的手攥握成拳,青筋都顯露出來了,可是他還是生生忍了下來。
陸河隱給自己的二哥使了個眼神,陸河賢便起來了,陸河隱一撩衣衫,向老祖宗作揖:“老祖宗,孫兒有幾句想講,還請老祖宗能歇下來聽聽孫兒的話。”
那老夫人一向覺得老三最有風度,便也抬抬手,不看下麵跪著的兒子和兒媳婦了:“講,把話兒今兒都說個清楚,也省的我這老太婆如今勞心勞力地慣著你們這些孩子了……”
陸河隱應了一聲是便轉過頭看著被打的彎下腰打顫的二夫人,當初和他對峙是那股子精氣神兒早就沒了,就和一隻落水的狗一般。
他相信,如果今日不是他們這個人竭力拉著老夫人,她這條命早就已經送進了閻羅王手裏了。
可是陸河隱還是得做出什麽都不計較的樣子,他跪在二夫人麵前,先是鞠了個躬又將頭低得低低的,何氏以為他要害自己,身子不由得又劇烈抖動一下。
“二娘,之前之事,是老三不懂事,還請二娘能夠海涵,如今請二娘不計前嫌把這事兒都忘了,小侄也不再和二娘與二爺說這些見外話了。”
何氏聽聞陸河隱這麽說,一下子抬起來頭看著陸河隱,她很奇怪陸河隱怎麽突然為她道歉起來,何氏的眼神裏還是充滿了疑惑,隻是顧忌著老夫人在,根本沒有表現出來。
她身上被打得極重,現在一動也動不了,隻能跪著聽陸河隱說話。
“二娘,小侄心知你現在身子受了傷多有不便,但是這事情也是您的過錯,這是您怎麽也否認不了的。私交公公這件事可不是小事。或許二娘與二爺初衷是好的,也想著為侯府建設能出一份力,隻是你們走的路是不對的。”陸河隱隨手抽了一個紅木椅子上的刺繡墊子放在地上,又將何氏慢慢扶起來坐在一旁的墊子上。
老夫人看著陸河隱這個舉動也不禁氣消了大半,說實話,她並不是怕什麽宦官,她家可是實打實戰功赫赫而走到今天的,豈是幾個閹人隨口在聖上那裏說幾句讒言禍主便能改變他們地位的?
她氣的不過是兒子不爭氣,家裏人人不和睦,侄子叔叔竟一起鬥來鬥去,如此下去,別人真是要離間起來簡直易如反掌,要真是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怕是自己把自己的千秋基業都給毀於一旦了!
現在陸河隱能先做小的把這錯誤給應承下來,也算是給了老二莫大的顏麵,這麽下去,她也好把這事情就此放過去了!畢竟那個母親能自己的兒子兒媳真的往死路上逼呢!
屋子裏靜極了,陸河隱的口才和見地的確是三個兄弟當中最為出色的,連陸河賢也自愧不如,他能拿出手都也不過就是那點不足為道的軍功了……
“可能現在聖上總覺得這些個官宦權利通天,可是你們可知道勾結宦官是個多大的罪?自古以來但凡宦官當了權的朝代最終不是走上覆滅的道路就是官宦以及跟宦官有所牽扯的人覆滅。不論是前者,亦或是後者,你覺得到時候還有我們陸家所存在的餘地?”陸河隱不是危言聳聽,宦官權利再大那也隻是一個官宦,這世上就沒有哪個朝代是一個太監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