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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吉凶未卜

  青禾失落地回到宮中,莫臨風見她愁眉不展,知道是為品茗大會未能搜得好茶的原因。莫臨風安慰道:“朕今年沒有接到四川受災的消息,朕可以命圖德海快馬加鞭,去蒙頂山一趟。”


  “算了,要是讓韻貴人知道是你幫了我忙,肯定又會說三道四的。”


  品茗大會開始,笙歌鼎沸,熱鬧非凡。太後欣賞了芸兒安排的采茶舞,十分滿意。建寧為了給太後驚喜,竟化身領舞的采茶女,太後讚不絕口。


  歌舞結束後,太後笑道:“今年的歌舞十分精彩,哀家很開心。但最令哀家高興的是,連遠在關外的裕王都趕回京城參加品茗大會,實屬難得!”


  莫臨風說:“二皇兄長年戍守邊關,甚少回宮,今日我們一家團聚,二皇兄可要多喝幾杯好茶!”


  一個英姿挺拔、相貌堂堂的王爺從人群出來,跪拜道:“福全叩謝皇上、太後恩典!”


  太後眉開眼笑,下旨品茗。


  韻貴人刻意地說:“我聽說青禾郡主特意搜羅了您最喜愛的茶葉,姑媽您一定要細意品嚐!”


  青禾小心翼翼地泡出一杯茶,圖德海拿給太後,莫臨風則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太後揭開茶碗,湊到鼻前一聞,眉頭大皺。成暖玉接過茶碗,怪聲怪氣地說:“玉格格,你奉上的這杯到底是什麽茶?無論色澤、香味皆屬下品,你竟然用如此低劣的茶葉,給太後享用?”


  莫臨風連忙幫口:“母後請息怒,我相信青禾一定有她的苦衷。”


  青禾不慌不忙地說:“啟稟太後,這茶的確並非上等的茶葉,而是當下災民所喝的粗茶。我曾經去過太後最喜歡的那家沃豐茶園,搜羅過太後最喜歡喝的那款靈岩茶,可惜茶園嚴重失收,我也曾試過其他地方的茶葉,但品質都未如理想,茶商的苦況可想而知。青禾聽聞,今年我朝天災頻發,受災的百姓生活堪輿。以往我們大家能夠享用到那麽好的茶葉,老百姓才是最大的功臣啊。”


  成暖玉打斷:“就算是這樣,你也沒理由給太後喝這麽低劣的茶葉!你分明就是侮辱太後!”


  青禾不卑不亢地說:“哼,韻貴人,這一杯對我們來講可能是粗茶,是最不可入口的劣質茶,但對於那些活在水深火熱的災民來說,已經是他們所能喝到最好的了!今日既然是品茗大會,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可以細品此茶,感受一下災民嚐到的味道!”


  眾人聞言,都被青禾這一番道理震撼了,太後率先嚐了一口,頗有感悟地說:“好,這確實是一杯好茶,這杯茶令哀家赫然醒悟,如今我們過著豐足安穩的日子,可能真是忽視了一些百姓的苦況。”


  莫臨風連忙附和:“青禾郡主宅心仁厚,懂得為百姓設想,這杯茶的好,不是在於它的味道,而是在於青禾郡主賦予它的意義。我們以後要多多向她學習,用心體察世情,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成暖玉回到瑰延宮,氣如鬥牛,抱怨精心籌備的品茗大會竟然被青禾搶盡風頭,怒得亂摔東西。忽然傳來一把男聲:“暖玉,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脾氣還是這麽暴躁?”


  成暖玉大驚,來人竟是裕親王,大罵:“你放肆,誰讓你進來的?”


  “玉兒,你知道這些年來,本王有多麽想念你嗎?本王今次難得回京,冒險也要來見你一麵啊!”


  “福全!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來找我嗎?咱倆的事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老提著做什麽?”成暖玉心酸。


  裕親王回憶二人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無奈太後錯點鴛鴦,成暖玉提醒福全要顧全身份,重申往事已經煙消雲散,但福全表示一切仍曆曆在目。成暖玉卻說入宮是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皆因她的心願就是當皇後,勸裕親王不要舊事重提、自作多情。


  裕親王見成暖玉態度決絕,關心幾句後,隻好悻悻離去。


  圖德海向莫臨風稟報,說玉璽失竊一事已經有了眉目,那日藏寶閣有個守衛曾與盜賊交手,將盜竊身上的夜行衣扯出一塊碎布。莫臨風叫圖德海繼續查探,務必查出碎布的主人。


  “希望我們可以早日將真的玉璽找回來,這樣朕就可以安心,不會老覺得愧對先帝了。”


  一番對話被門外的一個小太監聽見,傳到了太後和成暖玉的耳中。太後大怒:“什麽?原來先皇的玉璽一直沒有找到!藏寶閣那枚是假的!”成暖玉則擔憂夜行衣的問題,恐防圖德海遲早查出是成安所為。


  成暖玉急召成安,要他把當日身穿的夜行衣交出。又想了一計,命人偷偷將夜行衣放到福熙閣裏,然後挑唆太後拿贓:“姑媽,當日玉璽失竊,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傅青禾,那件夜行衣說不定還在她的住處!”


  太後來勢洶洶地來到福熙閣搜查,青禾莫名其妙。太監果然在衣櫃搜到一件破爛的夜行衣,結合圖德海拿到的碎布,果然拚接完整。太後怒不可遏:“傅青禾,偷到玉璽的人果然是你!難為皇上和苑蘿還一直替你遮掩!來人哪,給我拿下這個逆賊!”


  青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有了以往幾次經驗,一旦被太後抓住,不屈打成招才怪,於是拔腿就跑。慌不擇路地衝到一處密林中,見地上立著個石碑,碑上書“擅入者死”四字,顧不得許多,直衝進去。


  成暖玉趕到,見是禁地,疑惑地問:“禁地?這裏頭住了什麽人?”


  身邊的宮女回答:“聽說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主子娘娘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成暖玉惱火:“大公主都嫁出宮去了,這後宮除了我姑媽,還能有什麽了不起的人物!”才剛起腳越界,忽然一道身影淩空而下,成暖玉還沒看清楚,已經結結實實挨了四下耳光:“來者何人?竟敢闖入禁地,打擾太皇太後清修?”


  成暖玉一聽“太皇太後”四字,嚇得捂著腫脹的臉跪下謝罪,但卻半晌無人回應,抬頭早不見了人影。


  青禾逃進頤壽園內,一頭撞上手持硯台的莊儀身上,硯台的墨汁灑在桌上的宣紙上,形成一幅水墨畫。


  “大膽!”


  “冬月!住手!退下!”


  “幹嘛這麽凶?還是這位老奶奶好,慈眉善目的,可愛極了。”青禾率性地說。


  莊儀幾十年來沒聽過有人說自己可愛,不禁心花怒放。


  “小丫頭,你是什麽人?怎麽跑了進來?”


  “我被人追殺,借您的地方躲躲,您不介意吧?”


  “呃,如果我介意的話……你進來以前,沒看見入口處那個石碑上寫的?”


  “你是說擅入者死?哈哈……您年紀比我大好多,您都沒死,我怎麽會死?所以呢,那塊碑是專騙一些膽小鬼用的。”青禾天不怕地不怕地四處張望,湊到案邊,審視書畫。


  莊儀饒有興致地問道:“你懂書法?依你看,我這幾個字寫的怎麽樣?”


  “嗯,像王羲之?又不像,想模仿柳公權?又模仿得不好。總之,差強人意,馬馬虎虎啦!”青禾認真地評論,孝莊聽了大覺好笑。


  “不過,這幅潑墨畫倒是畫得不錯,手法不輸王維,堪稱佳作。”


  莊儀大笑起來。


  眾人聽說青禾闖入了禁地,大驚失色。


  莫臨風略帶責備地道:“母後,你要抓拿青禾,事先怎麽不和兒臣商量一下?”


  “你還好意思說,當初若不是你們欺騙哀家,說玉璽找到了,哀家才會暫停調查失竊一案,否則,那傅青禾早就伏法啦!”


  “可現在青禾為了躲避追捕,進了頤壽園,一旦驚擾了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後果會十分嚴重!非但青禾受罰,就連母後和兒臣……說不定也會被太皇太後訓斥!”莫臨風心急火燎。


  莊儀讓青禾的性格給迷住了,更覺得有幾分像自己年輕的時候。於是命冬月拿茶水糕點來招呼,青禾正餓得慌,不客氣地吃了起來。輕輕鬆鬆地和莊儀聊天,談自己的身世,猜莊儀是誰,又說自己為什麽會闖進頤壽園,肆無忌憚,幾次冬月喝止,莊儀都笑嘻嘻地讓青禾繼續說。


  “仁至為何一口咬定你就是盜賊?”


  “仁至?”


  “我是說當今太後。”


  “之前我貪玩偷走出宮,剛好那段時間宮中失竊,太後就懷疑是我做的。好在有人出麵,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太後才沒追究。豈知今日太後又不知打哪搜出一件夜行衣,一口咬定當日穿黑衣盜竊的人就是我。我抵死不肯認罪,她又喊打喊殺地要抓我進大牢審問!唉,每次被她審問都沒有好下場,都是用刑冤枉我的!”


  “有這種事?我住進頤壽園,多年來未問世事,倒不知道宮裏竟出了個如此跋扈的太後老佛爺!”但青禾已趴在桌上睡著了,莊儀憐愛地吩咐道:“這小丫頭肯定是被追得累壞了。去,告訴臨風,就說哀家暫時把青禾留下了。”


  莫臨風、建寧、君無忌正為青禾闖進頤壽園凶吉未卜而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圖德海忽報:“啟奏皇上,冬月姑姑在外求見!”


  “快傳!”


  莫臨風急將蘇麻喇姑招呼入內,問青禾情況如何,冬月說太皇太後有意將青禾暫時留在頤壽園。莫臨風擔心地問:“青禾她冒犯到太皇太後了嗎?”


  “何止冒犯,簡直是沒上沒下,無法無天!”


  眾人更是驚嚇,而冬月又說不出太皇太後究竟如何處置青禾,更增加了眾人的憂急。


  成暖玉還不知太皇太後的權到底有多大,依然不服:“太後,那老太婆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竟然還敢包庇傅青禾?咱們何不直闖進去,問她拿人?”


  太後卻說:“直闖進去?哀家與她相比,矮了何止一截?怎敢問她拿人?”


  成暖玉卻道:“姑媽,現在您才是後宮的主人,怕她什麽!”


  太後連連甩手,輕斥:“這話你在這兒說說就好,要是傳了出去,連哀家也保不住你!不過,玉璽遭竊一案,哀家絕不會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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