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禁止行刑
莫臨風因搜尋不到君無忌,心浮氣躁,火冒三丈,圖德海勸慰,別氣壞龍體,莫臨風脫口而出:“朕身體好得很!用不著你這狗奴才操心!”旋即發覺自己失控,緩緩氣說:“老圖,你是朕的心腹,是朕肚裏的蛔蟲。你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朕這一次有些反應過當了?”
“奴才確實沒見過皇上發這麽大的火。依奴才看,皇上與君世子、青禾郡主情同手足,卻因身份懸殊,不能像他們那樣經常聯係碰頭,心裏難免會覺得不舒坦。”
“你是說,朕在吃他們的醋?”
“皇上如此睿智,早就猜到君世子的下落,隻是不願去證實罷了。”
“老圖啊老圖,朕的心思,竟能讓你一語道破。”
“老圖這隻蛔蟲,可是千年修煉成精的。”
“去吧!帶朕旨意,撤銷對君無忌的通緝。你親自到傅王府,找到他,就說朕私下召見,不會為難他的。”莫臨風也跟著圖德海笑了。
那苑蘿姑娘自從來到尚王府後,便把府上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對尚之信的起居飲食,也照顧得悉心周到。但尚之信嫌她貌醜,對她的細心溫柔並不買賬,心情不佳之時仍對她動輒打罵,苑蘿雖勤奮能幹,卻仍時常被打得鼻青臉腫。
這日尚之信又要去怡紅院喝花酒,苑蘿勸道:“少爺,以你世子之尊,應勤學讀書,誌存高遠才是。你時常流連煙花之地,遊手好閑,始終不妥啊。”
尚之信反手就給了她一個巴掌,怒罵:“你是個什麽身份?竟然也來敢教訓本世子?別以為如今父王器重你,你就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
苑蘿的臉被打得紅腫,仍忍痛含淚道:“苑蘿隻是好言相勸,希望世子不要生氣。”
尚之信不耐煩地一把將她推落地上,隨即揚長而去。
前往怡紅院的路上,之信焦躁不已:“父王不知中了什麽咒,竟安排這麽個煩人的婆娘在我身邊。”
他身邊一個隨從陰黠地笑道:“少爺何需動氣?你既不喜歡這丫頭,何不趕她出府?”
尚之信沒好氣道:“你以為我不想?父王說她什麽溫柔嫻靜,知書識墨,又勤奮能幹,非要留她在我身邊。”
那隨從說道:“這個不難,等奴才下午做些手腳,給她些教訓,不怕這瘟神不走!”
苑蘿回到房間,驚見床鋪上全是蛇蟲鼠蟻,嚇得心膽俱裂。到了晚間,正自熟睡中,又有人在她耳邊大放鞭炮。到了第二天,管家又將她平日的工作加大了好幾倍,還下令不做完不許吃飯,其他仆人婢女也開始處處欺負她。
這日她做完一大堆工作後,隻見眾人連剩飯剩菜也不留,想到廚房的鍋裏取些饅頭來吃,卻被廚娘趕了出去,還用鍋裏的熱水澆了她一身。
尚可喜路過見她獨自躲在牆角哭泣,問其何事,她不敢答,隻說是想家的緣故。回得房中,隻見床鋪起火,不禁大驚,急忙奔去。她不顧烈火熊熊,硬從床鋪下取出一物,原來是枚扳指。顧不得雙手被灼傷,將扳指緊緊握在手中……
自青禾中箭後,一直昏迷在床,君無忌目不轉睛地守候,緊握青禾的手,輕聲吐露心事:“青禾,你就這樣睡著,靜靜地聽我說,有些話,在真正麵對的時候,我未必能說得出口。”
小巧端藥見狀,退回門外,又忍不住好奇竊聽。
君無忌輕訴:“青禾,你可知君大哥早已喜歡上你?現在我心中隻有你一人,絕不可能接受皇上的安排。更何況,我不要成為政治婚姻中的犧牲品。青禾,如果你能跟我回雲南……”
小巧聽得出神,不小心弄翻了湯藥,君無忌回身幫忙收拾,卻見傅正領著圖德海進來。
圖德海高興地說:“君世子果然在這裏!”
傅正關心地說:“君世子,既然圖總管親自來迎接,你還是快隨他去吧。”
君無忌堅決地說:“青禾沒醒以前,恕難從命!”
圖德海急於向皇上覆命,說了聲“得罪了”,當即施展擒拿術,將君無忌鎖喉製服,君無忌閉目等死,圖德海隻好鬆手,以理勸道:“你以患病為由,回避麵聖,所犯是欺君大罪,皇上若有意追究,你君世子想不死都難。但是皇上心裏,到底還視你是昔日結拜的大哥君非,他以風十三之名邀你,難道你就不能看在兄弟情分上,去見他一麵?你辜負你二弟的一番誠意,於心能安嗎……”
“那,那好吧,我跟你走。”君無忌想了想,就跟圖德海前往。
建寧公主正在禦花園使繩鏢練武,亂擲亂射,護衛個個捏把冷汗,命懸天外,暗自叫苦。見圖德海領著應熊走來,忽然認出就是救走青禾的人,叫道:“哼,當真是冤家路窄,活該來這送死!”把繩鏢向君無忌射去,圖德海阻止不聽,隻好奔往乾清宮稟告莫臨風。
這邊君無忌麵對公主的襲擊,隻守不攻,頻頻叫住手,建寧卻一個勁兒擲過來。君無忌不耐煩地接過一鏢,將繩索往掌間一繞,使勁把建寧挑起,君無忌跟著飛躍,淩空奪下建寧的一隻繡花鞋,拿在手中。
建寧嚷著要還鞋,又擲一鏢,君無忌接過使勁一扯,建寧一聲嬌喊,整個人都撲進君無忌懷裏,不禁俏臉一紅,惱羞成怒就是一掌。君無忌手一鬆,建寧跌落在地,君無忌又奪下另一隻鞋,建寧嬌嗔:“這人好大膽,來人,給我拿下!”
莫臨風這時來到,建寧光著腳丫撲到莫臨風麵前撒嬌:“皇帝哥哥,我受欺負了,你要給我作主呀!”
君無忌急忙跪叩:“微臣君無忌,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君無忌?你就是君無忌?”建寧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建寧,快把鞋穿上,退下!”莫臨風沒好氣地說。
建寧嘀咕了幾句,才悻悻然離開。
“君……朕讓你自己說,你究竟要朕如何待你?”莫臨風在乾清宮對跪在麵前的君無忌問道。
“無忌隻請皇上降罪。”
莫臨風了
說:“若真要治罪,你已活不到現在了。朕對你還不夠仁至義盡麽?你就這麽不領情?”
“微臣隻是不想見公主。男婚女嫁貴在真心相愛,臣與公主根本毫無感情可言,皇上執意撮合,隻會毀了公主一生的幸福。”君無忌斬釘截鐵地說。
“你……難道朕的皇妹還配不起你麽?”
君無忌冷笑:“其實,前朝三藩長駐東海、西南,皇上深感擎肘,日難安食,夜難安枕。今三世子在質京師,猶不能使皇上稍安,於是皇上乃以聯姻為名,企圖進一步約束平西王府!”
“夠了!不許再說了!”莫臨風微怒。
“隻因家父是三藩之首,皇上便拿微臣開刀……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皇上如此巧用心機,微臣如何能服?微臣來此之前,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若非事有變故,或許早出了京城,橫豎得要麵對死罪!”
莫臨風早讓君無忌一席話氣得發抖:“你……你……看樣子京師九門是關不住你了?”
“敢請皇上賜死!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寧死?”
“臣寧死!臣於公不能遵奉皇命,該當一死,於私不能兼顧兄弟之情,雖死無憾!”
莫臨風著了火一般,大喝:“來人!來人啊!將這孽臣給朕拖出午門,午時一到,即刻斬首!”
君無忌毫不掙紮,任由侍衛拖離。圖德海急得一旁勸阻,莫臨風掩麵不聽,隻叫道:“拖他出去!”
莫臨風癱坐在禦書房的龍座上,欲哭無淚,喃喃自語。圖德海深知莫臨風矛盾,上前諫道:“皇上重情重義,現在收回成命也還不遲。”
莫臨風怒道:“是君無忌他自己求死,朕如何饒他?”
圖德海又勸諫:“斬殺世子,茲事體大。一旦三藩造反作亂,掀起兵災,受累的是百姓蒼生,皇上心地仁慈,必是不忍為之。”
莫臨風三思後,囑咐道:“你去告訴君無忌,隻要他答應肯接受與建寧公主的婚事,朕就網開一麵。”
圖德海趕到午門,君無忌囚服跪地。圖德海繞著君無忌苦口婆心地勸說,君無忌仍不為所動。監斬官過來問商量得怎樣啦?圖德海無奈:“這小子簡直就是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怎麽都說不通。早知他一意求死,當初咱家就索性在傅王府裏了結他……”說到此忽然靈光一現,拔腿就跑。
青禾箭傷稍愈,小巧又嘮嘮叨叨地把偷聽到君無忌在她床邊說的話,細說一遍給她知道。青禾心下惆悵,不知如何麵對君無忌的愛意。忽然圖德海匆匆而至,告之君無忌開罪皇上,已在午門候斬。青禾大驚,不顧傷勢,帶了一眾家丁,隨圖德海趕往法場。
日當正午,刑場鼓聲漸急,行刑手魁梧的身影壓近君無忌身邊,鋼刀在日照下映出寒光。監斬官擲出令牌:“行刑!”
行刑手抽去君無忌背上插牌,挺舉鋼刀……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青禾急喘大喊,監斬官見有人滋擾法場,喝令“拿下”,眾士卒挺槍刺往青禾,圖德海飛身躍下,在混亂中身遭數槍,急道:“監斬大人,傅王府青禾郡主親奉皇命前來,諭令展延刑期,將犯人君無忌還押天牢!”
監斬官不疑有他,當即下令將人犯押回。驚見圖德海身插數槍,詫異地問:“圖公公,您練過鐵布衫?”
“嗯!鐵布衫!”言畢昏了過去。
莫臨風在禦書房,眼見日已過午,想到君無忌伏法不禁淚流滿麵。青禾由太監領來,莫臨風一見,忍不住哭進青禾懷中,斷斷續續說君無忌辜負了他。
青禾巧笑地安撫康熙:“臣妹知道皇上說要砍君大哥的頭,隻是一時激憤,一時衝動。為免皇上日後悔恨,所以擅自替皇上做了決定。假傳聖旨,製止行刑,請皇上恕罪。”
莫臨風又驚又喜,又覺得白哭一場很沒麵子,嘴上仍責怪君無忌壓根兒沒把他放在眼裏。又說:“皇室與平西王府聯姻,是朕早就決定了的,不容違逆!”忽然發現不見了圖德海,青禾笑道:“圖公公為了替皇上主子挽救一切,不惜以肉身攔阻,身中數槍啊!你看,連你最親近的人都以死請命了,就等你高抬貴手啦!至於婚事……不如等我試著去說服君大哥吧。”
莫臨風點了點頭,默然應允。
青禾由獄卒領路,來到牢房前。一見君無忌就歡喜地說:“君大哥,皇上已免你死罪,你可以安心了!”
君無忌先喜見懷玉,聽後臉色一沉:“他有條件的,對嗎?你是他派來做說客的是不是?其實你不必救我,就算他賜我活命,也改變不了我抗拒賜婚的決心。”
“君大哥,你聽說我說……”
“青禾,自從你恢複女兒身後,難道就沒發現,皇上的態度就有了變化?他不願你和我多接觸,所以才強迫我和建寧成親,目的還不是想把你留在他的身邊麽?”君無忌說著深情地看著青禾:“唉,我不知道該怎樣說,才能讓你了解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