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奪門而出
圖德海酒醒後趕緊回到乾清宮,正撞見兩人深情地對望,立刻咳了一聲,青禾笑著說道:“哈哈,你輸了!跟我比瞪眼……你還差得遠呢!”
“你……”莫臨風被青禾的天真和不解風情弄得又好笑又好氣,轉問圖德海酒醒了沒,醒了就快把青禾郡主送回府去。
青禾跺著腳隨圖德海走出去,一路嘀咕:“瞪輸人就翻臉,簡直太沒風度了。皇宮這麽大,走得腳都酸死了。下次有事可千萬別再找我。”
圖德海聽得好笑,直勸青禾,因為她是皇上的紅粉知己,皇上一碰到困擾,第一個就想到她。青禾想想也是,覺得莫臨風幫了自己這麽多忙,這會兒輪到他有事,自己倒不能袖手旁觀,於是叫圖德海附耳過去。
圖德海一聽大驚:“青禾郡主,這……這不好吧,這是假傳聖諭,要,要殺頭的!”
“我已經十分了解皇上的心意,不會有事的,快去辦吧。”青禾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莫臨風心煩氣躁地踱出廳門,赫然看見青禾站在外麵,驚喜萬分,還未開口便見青禾笑容滿麵地說:“皇上表哥幫過我那麽多忙,表妹我該投桃報李了。你不是要我幫你處理立後的事嗎?我都安排下去了,走吧,到儲秀宮去!”
“儲秀宮?”莫臨風又驚又疑。
隻見儲秀宮外列隊站滿了宮女,交頭接耳,鶯聲燕語,見莫臨風駕到,參差不齊地拜跪,莫臨風還沒會過意來,青禾興致高昂地說:“皇上,這麽多的美女,總有合您心意的,您靜下心慢慢兒地挑。圖總管,請她們依序上前,把姓名、家世背景報了……”
莫臨風氣得哭笑不得:“青禾,你簡直胡鬧!撤了!撤了!一個也別留。”說著不耐煩地一個人往前走。
青禾見他忽然生那麽大的氣,十分不解,緊追著喊:“你怎麽脾氣這麽大?說翻臉就翻臉!你召我進宮,不就是為了要我幫你選皇後嗎?”
“朕的這雙眼睛還管用得很,要你來幫朕選?”
“不用我選,那你召我進宮幹嘛?”
莫臨風氣得說不出話來。
“早知你這麽胡鬧,朕也不指望你了。”
“那麽多美女你看都不看,那你到底要怎樣嘛?”
“朕要的是純真無邪,聰明大方,活潑但不失莊重,可愛但不至調皮,要才貌雙全,要能體貼朕意……”
“這要求會不會太高啦?”
莫臨風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清亮的眸子:“喏,要是挑不到,你將就將就就好了。起碼你是個女的吧,而且你純真有一點,聰明有一點,活潑可愛有一點,才貌嘛,也還過得去,就是不能體貼朕意。”
不知什麽時候,青禾竟然就這樣悄悄的走進了自己的心!
莫臨風半真半假地向青禾逼近,青禾白嫩的麵上露出了羞澀的紅暈,拚命地躲閃開去。
這時恰好成暖玉由宮女陪著走來,見兩人打情罵俏,頓生妒意。莫臨風看到成暖玉,一切好心情都沒有了,催著她趕快到慈寧宮請安,免得太後掛念。成暖玉犀利地看了青禾一眼,才不情願地離開。青禾卻欽羨地說:“韻貴人天香國色,雍容華貴,行止得宜,其實讓她來做皇後也很好。”
莫臨風沒好氣地說:“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啊,朕陪你一程。立後的事情暫時不談,你以後可以常來宮中玩玩。”
“皇上,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咱們三兄弟原訂的約會,君大哥說他有事不能來了。”
“你跟他見過麵嗎?”莫臨風立時警覺起來,他下意識的並不想要青禾與君非有太多的單獨接觸!
“嗯,正巧在街上遇到……是碰巧遇到的。”青禾心虛地偷偷瞄了莫臨風一眼。
暖玉進了慈寧宮,先是若無其事地稟告太後,看到傅王府的青禾郡主。太後奇怪地問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有個青禾郡主,而且還跟皇上扯上關係,召進宮來?成暖玉故意地欲言又止,太後逼問。成暖玉忽然跪地求太後息怒,因為青禾郡主介入了冊立皇後的事,太後果然震怒:“什麽!她一個小小的王府郡主,憑什麽幹涉立後之事?荒唐,簡直荒唐!立後乃朝廷、宗親的大事,皇上他居然放任一個小妖女,恣意擾亂宮廷體製!來人呀,即刻擺駕乾清宮!”
成暖玉一路哭哭啼啼地求太後息怒,不要為了她的話跟皇上衝突失和,如此盛怒,會傷了玉體……太後大為感動,但仍執意要找莫臨風問個清楚。
莫臨風已準備就寢,忽聽太後駕到,和圖德海兩人立刻警覺到一定是為青禾郡主而來,而且一定是成暖玉擺了道,於是急忙整衣候駕。
太後白了莫臨風一眼,坐下後一直輕揉鬢邊,說是連日來為了冊立皇後一事,睡不安枕,深受失眠之苦,來找皇上聊聊。
太後麵含慍色:“皇上啊,你不能老拿建寧公主的婚事來搪塞哀家,隻怕哀家這破身子,很難挨到皇上的大婚了。”
莫臨風趕緊勸慰,太後又說:“當然,哀家明白,立後的大事,也不能說做就做。不過,韻貴人平日侍奉哀家至孝,皇上卻對她十分冷淡,是否因為她是哀家身邊的人,才故意冷淡她?”
莫臨風連忙說:“兒臣不敢!”
太後說:“若是皇上真的認為韻貴人不合意,不妨當麵跟哀家說明了,也免得暖玉癡心錯付,終日委屈。”
成暖玉立時跪下,婉轉地說:“太後言重了,臣妾得以進宮服侍,給太後和皇上做牛做馬,那是祖上積德,莫大的福份,哪敢有半點非分之想。就算皇上他冷落了臣妾,臣妾也是甘之如飴,無怨無悔。”
“回母後,韻貴人對兒臣好,兒臣明白,今後不再委屈她就是了。”莫臨風無奈。
“那就好,我看韻貴人今晚就留在乾清宮伺候。你們大婚在即,應該在這時候,多親近親近,培養感情,韻貴人不必陪哀家了。”
莫臨風聞言,不知所措,換上寢衣後,坐立難安,一直要圖德海把寢宮內的燈點得亮亮的,越亮越好,圖德海抿嘴微笑,挑亮所有燈火。
成暖玉穿了一身薄薄的紗衣,濃妝豔抹,對圖德海說:“今晚由本宮伺候皇上即可,沒你什麽事了,快退下吧。”
圖德海隻好離去,莫臨風忽覺孤立無援,隻好順手拿起身邊一本《資治通鑒》,裝模作樣地閱讀著,說:“韻貴人,朕今晚要通宵看書,你不必陪侍了。”
成暖玉斜眼一看,掩嘴笑道:“皇上,您的書拿倒了。”
“倒了?呃,朕這叫倒背如流,這本資治通鑒朕七歲就開始讀了,所以倒背如流……呃,你快去睡吧!”
“臣妾不困,皇上做什麽,臣妾都隨侍在側。”
兩人一個坐席間,一個坐床沿,莫臨風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夜過去,莫臨風醒來已不知何時,卻發現自己舒舒服服蓋著被子躺在床上,而成暖玉早帶著宮女伺立在床邊。
“朕不是一直在看書嗎?怎麽睡到床上來了?”莫臨風還有點渾渾噩噩的。
成暖玉卻是笑而不答。
莫臨風出了乾清宮,在宮廊疾行,圖德海跟隨在後。莫臨風一路嘀咕:“怪了,朕昨晚明明坐著看書,怎麽後來……朕到底做了什麽沒有?”
“回皇上,宮中嬪妃服侍皇上是天經地義的事,您不必放在心上。奴才正要稟報,太後吩咐,召準額駙今日進宮覲見,請皇上移駕慈寧宮接見。”
莫臨風進了慈寧宮,見一身形壯碩的男子跪在太後麵前,待他起身抬頭,莫臨風大驚失色,結結巴巴地問道:“君非,你,你怎麽會?”
圖德海也驚得麵色發白。
君無忌卻是毫無慌張之色,沉穩地跪著說道:“微臣欺君冒犯,罪該萬死!”
“你是君無忌?你真的是君無忌?”
“皇上,你跟君世子……你們……”太後一頭霧水。
用眼神止住要開口的君無忌,急忙說:“母後有所不知……兒臣與君……君世子,一見如故,就像親兄弟見了麵似的,所以,呃……”
“如果隻是這樣,那君世子怎會自稱犯了欺君大罪呢?”太後將信將疑。
君無忌連忙圓場:“回太後,皇上萬乘之尊,臣則身份卑微,與皇上一見如故,猶如兄弟,那真是大不諱……”
太後微笑:“皇上既然和君世子一見如故,那就是很滿意了哦。嗯,那就盡快讓建寧和君世子完婚吧。”
莫臨風回到禦書房,君無忌和圖德海隨行。
“原來你早就看穿了朕的身份,卻不點破,你心機倒不小。是那壇雲南送來的茅台酒讓朕露了餡,是不是?”莫臨風微微不悅。
“皇上言談舉止異於凡人,帝王之相實難掩蓋。”君無忌誠懇地說。
“嘿,你隻分辨出我的身份,至於三弟……”
“應該是三妹吧。”
“啊?原來你全知道了,你比朕想象的還要精明狡詐!”
“皇上重視結義之情,應該遠勝君臣的關係才是。”
“那當然,要不然你項上的人頭還能保住嗎!君大哥,你真讓小弟吃驚,不過這樣也好,朕欣賞你,朕把禦妹許配給你,也算放心。”
“皇上真有心把建寧公主的幸福,交到微臣手裏嗎?微臣鬥膽直言,皇上用心安排的,不過是場政治婚姻罷了!”
圖德海進上兩杯茶,感到房裏空氣似乎開始變得凝重,默默站到一旁。
“你把朕的一番美意叫做政治婚姻,你有什麽依據?”莫臨風微怒。
君無忌淡淡地說:“朝野間對皇上裁撤平西、平南、靖南三藩的決策,早已口耳相傳了。臣在京為質,當然深以為惕。如果皇上否認這是場政治婚姻,那就該為公主殿下幸福著想,屈嫁微臣是不會有幸福的。”
“你見都沒見過公主,就這麽肯定不能給她幸福?君大哥,無論日後朕是否撤藩,但朕是絕不會舍棄和你的結義之情。好了,咱兄弟倆談這些,未免嚴肅了。不過,既然你不願娶公主,是不是心上已經有人了?”
君無忌含笑不答。
“好啦,這事先且擱下,現在既已都攤開,你也不必再顧忌了。我再出現街頭的時候,希望你仍能當我是風十三,忘了皇上這個名詞。”
青禾焦急地拉著傅榮從大院往屋裏跑,傅榮正傷神地來回踱著。
青禾一見父母都在,就叫道:“父王,娘親,哥哥又為情所苦,大院的地都快讓他踩破了。”
傅榮在兩老關懷的詢問下,隻好坦白自己很想到成府負荊請罪,求成家原諒成安被誤傷的事,因為現在成王爺已經禁絕成明胭和傅家有任何往來。大家商量了半天,傅正認為退一步可能問題就解決了,他讚成傅榮的意見,決定自己也陪著去,但命令青禾絕不許前往,否則一定更加壞事。得夫人也隻好忍痛答應。
傅榮裸著上身,綁滿了荊條,昂首走過街道,路人紛紛議論,街坊街裏都在圍觀張望。傅正強忍著屈辱,緊跟在兒子後麵。
青禾按捺不住,不顧得夫人和小巧的攔阻,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