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貼金
譚老夫人為著譚若玥的婚事,已經和羅氏通了幾次消息。
羅氏和吳家大夫人劉氏商量過後,劉氏也答應了這門婚事。
原劉氏是瞧不上譚家這樣的人家的。
但為著自己兒子一廂情願看上了那譚若玥,也就勉為其難答應下來了。
如今的譚家,不過空頂著一個永寧侯府名頭的人家了。
永寧侯侯爺譚若文,也就是她大姐夫。
因著沒有個什麽正經官職,又走不了什麽路子,這些年熬得很困難。
還是她大姐姐求了她祖母謝老夫人,謝老夫人替她大姐夫,走了榮安侯府和大內的路子,在太後娘娘麵前提了永寧侯府幾句,說永寧侯府如今的侯爺,是個上進的。
太後娘娘思及謝老夫人,就給譚若文,在鎮江,安插了一個副通判的閑差。
通判是正經的差事。
副通判,就是給正通判打打下手的閑差了。
不過因著差事輕鬆,譚若文也經常回了侯府,陪著她大姐姐謝雲箏身邊。
不過因著侯府的日子難過,她大姐夫譚若文上進,府裏就一個伺候的姨娘,再沒有旁人了。
不過她大姐姐當年陪嫁過去譚家的嫁妝,已經變賣了大半。
羅氏心疼謝雲箏,謝雲箏每回回了謝家。
羅氏都會偷偷塞了銀子,給謝雲箏。
待過些日子,吳家大夫人就親自帶著吳家大公子吳袖,去了鎮江永寧侯府,下了婚書。
因著譚若玥的婚事,譚老夫人原先帶著譚若玥,住在三眼橋的譚家祖宅裏。
但為了譚若玥的婚事,能沾上永寧侯府的光,前些日子已經帶著譚若玥,回了永寧侯府。
譚老夫人,素來不是一個叫人省心的貨。
回了侯府之後,先是霸占了謝雲箏所在的玉樓春,因著玉樓春屋前屋後,都種了大片的竹林,夏日的時候,極為涼爽。
譚老夫人怕熱,在兒子永寧侯譚若文麵前,大哭特哭了一場,哭得肝腸寸斷,世間唯她最是可憐。
終於打動了兒子譚若文,趕了謝雲箏去了玉樓春隔壁的蔭柳園,自己帶著譚若玥,住進了玉春樓。
玉春樓是個冬暖夏涼的地。
因著謝雲箏懷了身孕,產期是在年後,所以她大姐夫譚若文在玉春樓的堂屋裏,布下了地龍。
如今謝雲箏去了蔭柳園,處處受限。
她大姐姐已經寫信回來,和羅氏訴了幾次苦了。
因著蔭柳園,不過是永寧侯府,廢棄過的院子。
謝雲箏剛搬進蔭柳園的時候,一樣不是一樣的。
單單修繕蔭柳園,謝雲箏就花了六七千兩的銀子,這些銀子,都是謝雲箏自己的體己錢。
永寧侯府公中,沒多少銀錢。
更別說譚家了。
譚老夫人的私房錢,體己錢,都準備用來給譚若玥和譚家剩下幾個尚未出嫁的姑娘,用來置辦嫁妝的。
她又怎麽會舍得出這些錢?
謝雲錦一番想罷,就在這個時候,屋外有丫鬟稟道,說是譚家二姑娘譚若玥到了。
一聽譚若玥來了,譚老夫人趕忙喚了貼身伺候的嬤嬤,去屋外請了譚若玥進了屋裏來。
譚若玥進了屋裏,謝雲錦細細打量了她一番。
還沒有見過譚若玥之前,謝雲錦就聽過不知多少關於譚若玥的事情了。
有人說譚若玥是名動一方的才女。
因著譚若玥是個琴棋書畫,詩詞曲賦都精通的才女,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寫了幾首著名的詩詞,謝雲錦記憶最為深刻的,便是那首鷓鴣天。
“今宵剩把銀缸照,有空相逢在夢中。”
也有人說譚若玥是美人。
不過譚若玥的容貌,沒有排在大陳朝四大美人之中,想必她的美貌,應該是遜色與自己的詩詞曲賦的。
謝雲錦往著譚若玥的方向,瞧了一眼,隻見譚若玥穿了件玫瑰織金的湘繡褙子,褙子上頭的花紋,很是繁雜,看起來有一種讓人眼花繚亂的感覺。
杭白綢素麵立領到秋衣,外頭又罩了一件珍珠衫,烏黑的頭發簡單地綰了一個圓髻,發上隻單獨簪了一支玫瑰金的珍珠花簪,一對象牙的梳箆。
身邊跟了一個貼身伺候的丫鬟,丫鬟穿了件淺綠色的比甲,梳了雙丫髻,背上背著一個書婁。
進了屋裏,譚若玥先去了譚老夫人身邊,給譚老夫人行過禮之後,又給屋裏的幾個夫人老夫人見了禮。
到了謝雲錦身前的時候,譚若玥彎下腰來,給謝雲錦福了一禮,輕輕喚了一聲。
“謝三姑娘安好。”
譚若玥的聲音,就像百靈鳥一樣,很是悅耳動聽。
難怪那些人都說譚若玥是什麽才女,又是什麽美人了。
若有一個這樣模樣的女子在自己身邊吟詩做賦,縱然看看,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謝雲錦也禮貌性地回了一禮過去。
“譚二姑娘安好!”
之後譚若玥坐到了謝雲錦身邊,和謝雲錦說起話來。
譚老夫人以為謝老夫人沒見過譚若玥,主動給謝老夫人,介紹起譚若玥來。
“謝老安人,這位便是我家小二,是個名動一方的才女,她寫出來的東西,一點也不比那些個男子要差。”
聽著譚老夫人主動介紹起譚若玥來,謝老夫人朝著譚若玥的方向,看了眼,又迅速轉過頭來,笑著和譚老夫人,客套了幾句。
“你親自養出來的女兒,又會差到哪裏去?聽說這些日子,你和吳家長房的大夫人通了消息,她們家大公子,瞧上了你家二姑娘。她們家大公子也是個不錯的兒郎,配上你們家二姑娘,算得上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謝老夫人難得誇人。
如今誇了譚若玥幾句不錯,譚老夫人麵上,就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隻道。
“我家小二,便是放眼整個杭州城裏,算是數一數二的姑娘了。誰家姑娘,有我家小二這樣詩詞曲賦,琴棋書畫都精通的?”
謝老夫人誇了幾句,不過是出於初次見麵,免不了要客套幾句罷了。
如今譚老夫人這樣誇了譚若玥。
免不了有自誇的嫌疑了。
謝老夫人一向不喜旁人在她麵前自誇,若是沒有真正的本事,縱然誇得再好聽,也是枉然。
方才謝雲錦見她祖母說話的時候,都是避開了那譚老夫人的眼神。
見謝老夫人不說話,麵上笑了笑,這回譚老夫人,主動拉起謝老夫人,誇了譚若玥幾句。
“謝老夫人,我家小二,可是天生的才女。旁人可是比不了的?聽說你們家三姑娘,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不知謝老夫人,可瞧上什麽人沒有?”
聽著譚老夫人,說到了自己,謝雲錦不由得轉過頭望了過去。
譚老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想要替她說親嗎?
“福寧郡主家的小公子,倒是個不錯的孩子,隻是不知我家錦娘,瞧不瞧得上他了?若是瞧不上,我再找更好地。”
謝老夫人以玩笑的口吻,就這樣打發了譚老夫人。
聽著謝老夫人這麽說,譚老夫人心中隻覺得詫異。
謝家什麽樣的人家?
那福寧郡主府,又是什麽樣的人家?
還瞧不瞧得上郡主府的小公子?
謝老夫人真是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譚老夫人不做聲,腹誹了幾句,緊接著就道。
“福寧郡主府的小公子,原我也是瞧得上的,隻是不知人家郡主娘娘,瞧不瞧得上我們家了?”
“郡主娘娘原先可是教養在聖人娘娘膝下的,聖人娘娘待郡主娘娘,視如己出。我們這樣的人家,若是說到了那小公子,隻怕也是高攀了郡主府。”
譚老夫人說著,意有所指朝著謝老夫人和羅氏謝雲箏看了眼,緊接著又看向了謝雲錦。
譚若玥聽著譚老夫人這麽說,隻覺得不對勁。
朝著譚老夫人拚命使了眼色,譚老夫人就像看不見一樣,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謝老夫人,我們這樣的人家,注定是高攀不上郡主府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家,能夠高攀上郡主府的。”
謝老夫人不說話,羅氏和謝雲箏,也不敢先一步開口。
謝雲箏隻敢在心裏暗罵了譚老夫人幾句,她這個婆母,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難道她不知道,她祖母最疼愛的,便是她小妹了嗎?
她祖母的逆鱗,就是她小妹。
如今這樣毫無顧忌地說了她們謝家高攀了福寧郡主府,不是等同於得罪了她祖母嗎?
羅氏不說話,朝著謝老夫人處,看了眼。
這些事情,自有老夫人做主,她還是不說話得好。
片刻之後,謝老夫人沒說話。
反而是房嬤嬤,替謝老夫人開了口。
“譚老夫人,我家老夫人敬重您是富陽張家出來的,原以為富陽張家出來的姑娘,不說有多懂規矩,應該懂得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才是。”
“譚家高攀不上福寧郡主府,是譚家沒有本事,族中男人無用。謝家高攀得上福寧郡主府,是謝家有本事,族中不管男人女人,都是能頂天立地。”
房嬤嬤話落,譚老夫人的臉色,馬上漲成了一個茄子。
緊接著,這場見麵會,就不了了之了。
謝老夫人生了氣,屏退了屋裏伺候的丫鬟,隻留了元娘子和房嬤嬤在屋裏伺候。
範老夫人得了消息,馬上就趕了過來。
謝雲錦留在了屋外。
羅氏不放心謝雲箏一人回了永寧侯府的院子,吩咐了文娘子和孫娘子,送了謝雲箏回了永寧侯府的院子。
“素來聽說那富陽的張家,和東京城裏的顯陽侯府張家,是一族人,都是書香世家的出身,沒成想那譚老夫人,竟是個如此不懂規矩的。她不懂規矩,說錯話,你也別往心裏去!”
“你家錦娘,我可是寶貝著呢,那可是榮安侯嫡女親自教養出來的姑娘,一舉一動都是侯府的做派,雖說出身差些,比不得那些侯府公府出來的,但許了世子皇子,也還是可以的。”
範老夫人一連勸了謝老夫人幾句。
謝老夫人總算聽了進去。
錦娘是她的心頭肉。
她容不得旁人對錦娘說三道四。
當年她之所以要把做主錦娘婚事的權利,從羅氏那邊要了過來,就是擔心以羅氏的人脈和能力,給錦娘選的夫婿,也不過是那些個小門小戶的公子少爺。
她榮安侯府高門顯貴!
錦娘又是她親自教養出來的,便是皇子世子,也是許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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