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廚娘
看著謝老夫人的麵色一下子疾言厲色起來,謝雲錦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難不成是她方才的話,僭越了,所以惹祖母生氣了?
若按照祖母方才所說,屋後竹林之中的那邪祟,原是祖母身邊伺候的丫鬟,又是祖母的陪房。
她沒了,祖母怎麽也應該請幾個大和尚進府來,來超度她才是。
怎麽會請了金山寺的法海禪師,把那樣一隻邪祟,封在自己家中?
且還是封在青蘿院裏。
阿爹和她,都住過的院子。
祖母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謝雲錦一時想不通,還是想再問問謝老夫人。
“祖母,既然法海禪師把那隻邪祟封印在了那片竹林之中,為何之後那竹林之中,又鬧了邪祟?”
在此之前,謝雲錦找了幾個以前府裏伺候的老人,被放出去的幾個婆子。
她們說,在謝雲錦還沒有住進青蘿院之前,青蘿院裏,已經傳出了鬧鬼的事情了。
隻是後來她們這些個伺候的仆婦,被放了出去,這些事,也就沒人再提起了。
謝老夫人的麵上有些冷淡,頓了頓才道。
“這些事,祖母就不大清楚了。你娘親管著這個謝府,不如你親自去問問她?”
謝老夫人話罷,朝著一旁伺候的房嬤嬤使了眼色。
房嬤嬤馬上明白了謝老夫人的意思。
“姑娘,老夫人要去院裏換衣裳了,請你在這裏稍等片刻。”
待房嬤嬤攙著謝老夫人出去後,謝雲錦一直坐在屋裏的軟榻上,細細想著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若是祖母沒有隱瞞的話,祖母方才所說的話,該是真的。
隻是方才祖母在提到那個原先在祖母身邊伺候的丫鬟的時候,祖母就有些不對勁。
謝雲錦坐得近,看清了謝老夫人方才麵上,是帶了幾分恨意。
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導致一提到那個丫鬟,祖母麵上,就是一臉的恨意。
看來這裏頭,還另有隱情。
若是抽絲剝繭,一步步查出來,說不定會牽連到更多人。
府裏的老人,除卻壽安堂和鳴鶴院之外,便隻有灶上的幾個廚娘婆子了。
羅廚娘是羅氏從羅家帶過來的陪嫁廚娘,因著羅氏的口味與謝家的口味不一樣,所以羅廚娘,在謝家也是一連待了幾十年。
縱然被羅氏放出去,有了男人,生了孩子,卻還是舍不得謝家,又回到了謝家當差。
“芸香,我要去大廚房一趟!”
謝雲錦話罷,和屋外守著的珍珠說了一聲,謝雲錦帶著芸香,就去了大廚房。
大廚房在鳴鶴院的前頭,和鳴鶴院僅有一橋之隔。因著和鳴鶴院隔得近,大廚房周邊,也都是羅氏布下的眼線。
謝雲錦不想這些事情讓羅氏知道,讓羅氏掛心,隻好讓芸香進去請了羅廚娘出來。
“錦娘,你怎麽也過來了?難不成是聽說三叔母在大廚房裏頭做蜜餞果子,聞著香味就過來了。”
謝雲錦回過頭,隻見白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白氏喚了大廚房廚娘的衣裳,身後跟著幾個伺候丫鬟,幾個丫鬟手中都端了盆不知道是糖水還是果醬之類的東西。
“三叔母安好!我過來是來找一個人的。”
謝雲錦給白氏請了安就道。
白氏麵上笑了笑,拉著謝雲錦的手,就進了大廚房裏。
“快進來!三叔母今日做了香藕蜜餞果子,很是好吃,你快嚐嚐!”
沒等謝雲錦反應過來,白氏已經把謝雲錦拉進了大廚房裏來。
大廚房裏正準備幹事的廚娘婆子幫廚,瞧見謝雲錦進了大廚房,停下手中的活計,對著謝雲錦福了一禮,方繼續著手中的活計。
白氏出身商賈人家,雖出身不高,但白氏的廚藝,很是了得。
謝雲錦曾聽人說起過,林老太太之所以喜歡白氏,是因為白氏的手藝實在太好,無論是煎炸炒燜,還是做果子,做點心,白氏都能夠得心應手。
金陵的謝府中,白氏還特地設了一個蜜餞局,專門為林老太太做蜜餞果子。
謝雲錦進了屋裏,白氏打開裝了香藕蜜餞的果脯盒子。
盒子一共八層,每一層都放著不一樣的蜜餞果子。最高一層就是放著香藕蜜餞。
“錦娘,快些嚐嚐!這是二叔母新做的香藕蜜餞,才做好沒多久,你可是有口福了。”
白氏說著話,身旁伺候的婆子已經用夾子夾了一碟香藕蜜餞出來,擱在了謝雲錦身旁的高幾上。
在白氏和幾個丫鬟婆子的注視下,謝雲錦不好得不吃,隻能嚐了半塊香藕蜜餞。
白氏的手藝,確實不錯,這香藕蜜餞吃起來,甜而不膩,其中包含著蓮藕的清香和一股淡淡的蜂蜜香氣。
“二叔母的手藝,當真了得!這香藕蜜餞,一點也不比杭州城裏那些個蜜餞鋪子,做的要差。”
謝雲錦豎起大拇指,對著白氏,好一頓誇。
白氏聽著謝雲錦誇了一頓,一張臉變得紅撲撲起來。
“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老夫人愛吃,我就多做了些罷了。你若是喜歡,隻管帶些回去。”
白氏話罷,身邊伺候的丫鬟就已經開始給謝雲錦裝蜜餞果子了。
白氏是謝家三房的掌家太太,同俞氏也是平起平坐的。
隻是白氏出身比不得俞氏,在金陵,三房也處處受二房的壓製,三房的祖產祭田,大半都是掛在二房的名下。
就連她的三叔父,謝家三老爺也是走了她二叔父的路子,才入的仕途。
所以白氏平日裏隻能在俞氏身旁,做小伏低。
嚐過香藕蜜餞之後,謝雲錦就讓白氏幫她喊了羅廚娘出來。
謝雲錦坐在廊下,片刻之後,隻見白氏身邊伺候的白婆子,就已經把羅廚娘帶了出來。
羅廚娘也是識得謝雲錦的,看見要找自己的人,是姑娘,彎下腰福了一禮,就問道。
“不知三姑娘找了老奴出來,是有什麽話想要和老奴說的!”
謝雲錦掃了眼四周,湊近羅廚娘就道。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羅廚娘隨我進屋子。”
羅廚娘點了點頭,跟著謝雲錦就進了隔壁的耳房。
芸香守在外麵,謝雲錦和羅廚娘在屋裏說話。
“羅廚娘也是府裏伺候的舊人了吧?”
謝雲錦坐在屋裏的竹椅上就問道。
羅廚娘低下頭,她還不清楚姑娘單獨找了她出來,到底想要問什麽,還是如實回道。
“姑娘,老奴確實是府裏伺候的老人。老奴是夫人的陪房,隨著夫人一道來的謝家,算算日子,也是過了幾十年了。”
“羅廚娘在府裏伺候了這麽些年,可還記得,我八歲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這些日子,我總是想不起來,到底我八歲那年,發生了什麽?”
謝雲錦也不忌諱,直接就問了羅廚娘。
羅廚娘麵上一驚,心中暗道,好端端地,姑娘怎麽會突然想起來問她這個?
因著她是府裏伺候的老人,夫人已經再三叮囑過她了,姑娘八歲那年生辰發生的事,不許說出去。
就算是姑娘親自來問她,她也是一個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羅廚娘麵上猶豫了片刻,總算是想定了主意。
“姑娘,老奴一直都是在大廚房裏頭伺候的,不進入內院,姑娘八歲發生了什麽事,老奴實在不清楚。要不姑娘還是去問問旁人吧?”
羅廚娘話音剛落,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咬了咬牙,又道。
“姑娘,老奴在大廚房裏頭還有活計等著老奴,老奴要回去了!”
“羅廚娘就當真什麽事也不清楚嗎?”
謝雲錦麵上冷冰冰地,說出來的話,也是冷冰冰的。
羅廚娘聽了,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才緩緩回道。
“三姑娘,老奴當真什麽事也不知道,您就別問老奴了。”
謝雲錦看出了羅廚娘麵上的顧忌,也不攔她,就放了她出去。
見羅廚娘出了屋子,在外頭守著的芸香,趕忙趕了進來。
“姑娘,就這麽放了那羅廚娘走了?姑娘不還什麽也沒有問出來嗎?”
芸香不解地問了謝雲錦一句。
謝雲錦沒看她,而是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
“想必是夫人一早就交代過她了,若是我找她問起了八歲那年發生的事,她是不會告訴我真相的。與其逼她,倒不如放她回去。”
芸香不解姑娘為何要這樣做。
什麽也沒有問出來,就這樣放了回去。
若是下次問起,隻怕更是什麽也不願意說了。
芸香垂下頭,就要出了屋子。
“姑娘,既然咱們什麽也沒有問出來,就回去吧!奴婢不敢走夜路,還是早早回去得好。”
“膽小鬼!為何不敢走夜路!”
謝雲錦站起身來,拉著芸香的手,就出了屋子。
“自從咱們院裏那竹林裏頭有那隻邪祟之後,這些日子裏,奴婢心中惶惶不安,生怕那隻邪祟一不小心,就要出來害人性命。”
芸香說著,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祖母曾對她說過,祖母給她挑選的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都是火命。
竹蘭月蘭是火命,周乳娘也是火命,唯獨芸香是娘親指過來伺候的,不是祖母親自為她選的。
那麽芸香,應該不是火命。
謝雲錦記得曆書上曾說過,火命的人,一般頭上肩上的三把火,都極其旺盛,一般的邪祟鬼怪,都難以靠近。
一般人的三把火,就沒有火命的人那樣旺盛。
說不準竹蘭月蘭看不見的東西,芸香能夠看見。
謝雲錦頷首,看了麵前的芸香一眼,就笑著道。
“芸香,我有件事情,要單獨吩咐你下去辦!”
“姑娘,是什麽事情呀?”
芸香看著自家姑娘那不懷好意的笑,芸香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因著竹蘭月蘭是火命,所以看不見竹林裏頭的那隻邪祟。
但芸香不是火命,說不準能看見竹林裏頭的那隻邪祟,到時候隻消讓芸香,問問那隻邪祟就是。
不過在此之前……
還是先說服芸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