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求我
說來,我也是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也是個見過鬼怪無數的人,我曾經設想過我很多死法,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我不是讓鬼殺死的,最後竟然這麽諷刺的死在一群愚昧的村民手中!想著我的眼淚就不受控製的彪出來,我大喊著:“放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知道是不是太著急了,我竟然開始喊:“你們這群愚蠢的人類,我的夫君是冥王,要是我死了,你們都要死,他才是鬼,真正的鬼!他一定會給我報仇的,真的!你們快放了我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著急還是求饒還是威脅他們,那些人都像是耳聾眼瞎一樣,我說出天花來都不搭理我一下,也是,這河裏不知道已經沉過多少人了,他們聽這些求饒的說辭早就該聽膩了,完了完了,這回真的要死了嗎?我哇哇痛哭,鼻子眼淚胡亂的在我臉上縱橫交錯不分彼此,我這輩子估計連第一次見到墨千玨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狼狽過。
“真的,我丈夫真的是鬼王!你們要是敢殺我,他生氣了會把你們都殺了!”
我狐假虎威的大喊,即使知道這種恐嚇可能也沒有什麽用處,可是理想還是要有的啊,萬一實現了那?
突然我聽到一聲不大不小的譏笑,那聲音很輕,可是我的耳朵卻十分靈敏的捕捉到了這難能可貴的聲音,立刻打起精神來四下搜尋,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化成灰我都知道是墨千玨,以前總覺得他陰魂不散,但是現在卻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可是我怎麽找都找不到墨千玨的影子。
難道是我聽錯了?
“救命……救命啊……”村民扛著我已經走到河邊,河水沒過了他們膝蓋……
“求我。”玄涼而瓷雅的聲音再一次從耳邊傳來,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挑釁,我用腳趾頭都能確定這個賤兮兮的讓我求他的人就是墨千玨。我倔強的緊閉著嘴,其實,這個世界上最難做的思想鬥爭就是跟自己,那聲求救求你都已經到了嘴邊,硬生生被我咬牙切齒的憋了回去。
我害怕的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哆嗦卻還是賭氣的除了哭一句話都不說。
村民差不多走到了河水比較深的地方,差不多水的高度已經到了他們的腰身,接著他們毫不猶豫用力一扔,我就覺得我的身體在空中還沒來得及上升就被身下的巨大石頭狠狠的拽了下來。
要死了要死了!恐懼最終還是蠶食了我最後的倔強自尊,口中那句:“求你了,救我!”呼之欲出,可能老天爺就是想讓我為自己的死鴨子嘴硬付出點代價,這聲音還是淹沒在洶湧而來的河水中,我也不知道墨千玨聽到沒有!
撲通一聲,這是我聽到最後的聲音,腳上綁著的石頭像是一隻來自地獄的手瘋狂而肆意的把我拉入深不見底的河水裏,我的手腳被捆的結結實實怎麽掙紮都掙脫不開,腥臭的喝水湧進我的嘴裏,鼻子裏,耳朵裏,那種生不如死的難受和恐懼瞬間將我包圍!
我迅速的下沉下沉,視線模糊,全身都像是被壓迫著……
我要死了嗎?我真的要死了嗎?那就不要再掙紮了……
我的手腳漸漸安靜下來,任由腳上的石頭肆意的將我拖入痛苦的深淵不見天日。就在我閉上眼睛覺得自己死定了,死了也好。就可以去找爸爸了,終於不是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孤苦伶仃受盡折磨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略帶溫怒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情緒複雜,有憤怒不甘心,但是也有心疼和不理解,嗔怪道:“蠢女人,想死?沒那麽容易!”
我不知道自己是太累了還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反正是暈了過去。感覺輕柔的風拂過臉頰,感覺像是羽毛在臉上摩挲,我緩緩睜開眼睛,粉紅色的櫻花花瓣簌簌從頭頂上的老樹上落下掉在我的身上,我全身酸痛,一動,就覺得像是要散架一般的疼……
我掙紮著坐起來,風中帶著濃鬱的櫻花香氣,我知道這裏是虛空之地,我還記得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的時候,墨千玨一身的傷,嚇得我幾乎快要瘋掉,而現在那些記憶都像是被詛咒了一般被我壓在心底最深沉的地方不見天日,墨千玨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背對著我一身玄色的長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像是看不透他的內心一樣,這個突如其來出現在我生命之中揮之不去的怪物,打亂了我所有按部就班的生活,而我卻毫無辦法。
想著想著我就覺得鼻子一酸,眼睛紅了起來,不爭氣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原來心痛是這種感覺。
興許是聽到我啜泣的聲音,墨千玨轉過身來如同一陣清風飄忽而至,出現在我的麵前,他的聲音中帶著些疲憊問:“即便是會死,你也不願意想起我,暮成雪,為了你我三番五次如生如死,就換來你如此憎恨我?恨不得我死?”
我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眼神,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蜷縮在漆黑的洞穴中渴望被救贖又害怕被人發現,我看著他的眼睛視線更加模糊起來,我的心也跟著劇烈的抽搐起來,就像是墜入深潭快要窒息一樣。
我顫抖著張開嘴,在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我怎麽能不恨你?你殺了我的父親!”
墨千玨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落寞和一絲悲涼,他看著我的眼睛,聲音輕的像羽毛問:“到現在,你還覺得是我殺了你父親?”
“如果不是你,我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我用匕首刺破你胸口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解釋?你心虛,所以你沉默?”
我猛然站起身來,憤怒的朝著墨千玨嘶吼,積壓在心口的所有委屈不甘和憤怒全部一股腦兒傾瀉而出如同洪水猛獸一般撲向墨千玨。
墨千玨的笑意更甚,眼底的失落和譏笑也更加明顯,他的眸色中帶著灰暗的失望輕笑幾聲,揚眉問:“難道我的縱容和忍讓,就讓你想不起一丁點兒我對你的好?換不來你一絲一毫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