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工程實在太過浩大,宮殿所需水晶,已達億萬之多。而男子用盡之後,他們便抓走那些老幼婦孺,竟然連這遙遠偏僻的如夢嶺,也沒有放過。
“分澗主!”一賊眉鼠眼的男子看準時機,跑到那青衫男子身旁,進言道,“這賤婢尚有一口氣在,還是不要弄死了吧。隻要喘氣,就能幹活。”
這分澗主,名喚屠軍,是蒼南嶺的分澗主,武藝精湛,極擅使用各種殘忍招數,也算是天下聞名之人,不過,他所聞之名,卻實為臭名。
得此進言,屠軍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看向身邊男子的眼神十分不善:“這樣的貨色,能幹什麽?不過是,這樣死了,她倒是舒服了。”
隨後,屠軍遞了個眼色,立即就有手下將那女孩兒拎起來,緊緊綁住,隨手丟進一個暗黑色的囚車之中。
南小星—即那個女孩兒—這才發現,那囚車裏,滿是自己的鄉親。
甚至,裏麵還有位婦人,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這裏,還有許多老嫗、幼童,卻也被毆打得滿麵血痕,那模樣,叫人不忍多看,讓人痛憐這些婦孺!
那劊子手,實在叫人極盡痛恨!
這時,屠軍讓手下將南小星的娘親、病得三天水米不曾沾口的羅玉燕,硬從病榻之上拽了下來。
這羅玉燕,病容憔悴,深思恍惚,已然是不能言語。
見此,屠軍皺了皺眉頭:“我看,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要是傳了瘟疫出去,怕是風國師會怪罪。”
接著,他手持酒葫蘆,悠然地喝了一口酒,緩緩開口:“這樣的話,就地埋了!真是晦氣!”
南小星聞此,也顧不得疼痛,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求求你們了!不要殺我娘!求求你們,不要啊!”
小女兒家的嗓音本就是無比尖銳的,再加上她是拚命哀嚎,碎玉裂帛,在場的人,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聞言,屠軍勃然大怒:“這個賤婢,聒噪死人了!拉出來,綁上柴火,燒了!”
南小星已經幾近瘋狂,拚命地叫喊著,嗓子掙出血來,那聲音,竟然震天動地。
很快,南小星便被帶出來了。
屠軍及其手下好整以暇,正準備觀賞大燒活人的好戲。
“你們不要難為她們母女了。”突然,一個沉柔又溫和的聲音兀自響起。
屠軍側頭,便看見一對母女站在囚籠前麵,淚水漣漣地看著南小星。
這時,南小星的力氣已經耗盡,隻弱弱地叫了一聲:“阿蕪姐姐,快、快跑……”
然後,南小星就昏死了過去。
來者,正是住在如夢嶺最美之處—靈玉峰上的尹雪怡,以及她的女兒陸若蕪。
尹雪怡帶著陸若蕪柔婉跪下:“分澗主,我們全嶺的男子皆已充作苦役,剩下的這些婦孺,還請您高抬貴手,就饒了吧。”
尹雪怡早年喪夫,孤身帶著女兒陸若蕪,避於人後,隱居多年。
她的年紀,四十開外,清水麵容,一身素色粗布長衫,整潔而精致。
那眉心天生攜來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紅梅。
她,有著勝於一切的傲氣,就那樣站著,卻給人一種大姐姐的親切感。
然而,這份從容堅定的大家風度,倒是令屠軍等人都不由得微微納罕。
“哈哈哈……”屠軍張狂大笑,“來人呐,一塊兒綁上!”
“分澗主,小婦人手上這一雙銀鐲子,權作給各位大爺喝酒的碎銀,還求各位大爺能讓我們換出她們母女,玉燕她,還在病中!”尹雪怡細聲軟語,放低姿態,極盡懇求。
屠軍似有所動,接過尹雪怡手中銀鐲,看都未看,便納入袖中,冷冷地對手下說,“不是讓你們把她們統統綁上嗎?都聾了啊?”
隨後,便有兩個手下上來,就要捆綁尹雪怡和陸若蕪。
“禽獸不如!”陸若蕪恨恨地罵道。
陸若蕪的年紀不過及笄,黛眉清淡,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水來。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中間,那宛如鳳凰冠的一枚小小胎記,精美絕倫,渾然天成。
她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她的神情帶著些許嘲諷與傲然,仿佛是地獄裏的女王,妖魅而尊貴,氣場十足。
她整個人寡淡得宛如山間一股清冽秀美的泉水,隱隱有種超俗的飄逸。
洗盡鉛華,卻自有逍遙仙風。
平時文靜得沉默寡言的她,竟然也罵出如此激烈的措辭,心中的憤懣,可見一斑。
屠軍低低一笑:“這倒是有意思。好多年沒聽到人罵我了。方才,我未聽清楚,你再罵一遍!”
未曾想,那囚車中瑟瑟發抖的弱弱婦人,此時,拚盡了力氣,大吼道:“畜生!”
這一聲不打緊,車中的白發老嫗也都窮盡了自己微弱的力氣,大喊著:“畜生!畜生!你們這群畜生!”
一時間,人聲鼎沸,謾罵不止不休。
屠軍大怒,踹開囚車,直接提出了那個婦人,狠狠揍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