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陛下此舉定當千古留名
這……
百官麵麵相覷,愈發覺得皇上的脾氣似比以往大了不少。
“怎麽不說話了?”蘇亦彤嗤聲冷笑,抬眼看向台下那一地恭敬匍匐的臣子,心中卻是悲痛莫名。
自古貪官汙吏不在少數,但如此明目張膽敢奚落皇權的,就隻有這離國。
然而,縱是如此,蘇亦彤也沒打算放過他們。
“既然你們無話可說,那朕也不與你們多費口舌了。”大筆一揮,蘇亦彤冷著臉邊寫邊道“幽州瘟疫之事朕與攝政王已處理妥當,並將他們好生安頓。眼下缺的唯有銀兩……”默了默,她接著道“不知愛卿們手中可有餘銀,渡幽州百姓安然度過難關。”
明擺著自掏腰包充盈國庫的事,誰聽不出來。但在場之人,卻無一人出聲,隻當半知半解,緘默不語。
蘇亦彤也不跟他們多費口舌。“朕即刻下旨,凡我離國子民,當捐銀救助遭受瘟疫荼毒的百姓共渡難關。”
她這話一出,滿堂嘩然。
自古天災比比皆是,但如她這般決定的,卻是少之又少。
若當真離國子民人人都出一份力,那數目的可觀遠比征收賦稅還要來得快。而且此舉不傷國本,不傷民心,實是良策。
深吸一口氣,百官們似已看到數以萬計的白花花的銀子在他們眼前晃動。
“那就這樣吧。”拿了玉璽蓋印,蘇亦彤道“由朕來做個表率。”
“來人。”高喝一聲,即刻有人前來複命。
蘇亦彤道“即刻去國庫取一萬兩白銀,作為此次捐給幽州百姓安家的善款。”
善款!百官們還沒從驚愕中回神便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皇上的意思說得再明白不過,眼下,是他們這些官員該表現的時候了。
但這個表現誰也拿不準。捐的多了,會被同僚唾罵,可若捐的少了,就會被百姓唾罵。
這……根本就是上了一條賊船,不知不覺就把自己套進去了。
早上來的時候他們還想借此施壓,讓年輕的帝王方寸大亂,好掏國庫的銀兩賑災,但這會,他們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
挑了挑眉,蘇亦彤道“那不知愛卿們該作何打算啊?”
掃了眼台下眾人,沒有看到記憶裏熟悉的那道身影,她不禁問道“丞相呢!他怎麽沒來?”
“回陛下,丞相他病了。”回話的人蘇亦彤見過,正是戶部侍郎裴辭憂。
病了這麽久,還沒好?蘇亦彤疑惑道“怎的病了這麽久。”
她離宮一月,他就病了一月,該不會他就是那個在暗處謀殺她的人罷?
想是這樣想,但蘇亦彤對琉璃並沒有什麽反感,故而這個想法一出,又很快的被她否定了。
“陛下有所不知,丞相病重……哎……”歎息一聲,裴辭憂麵上愁色更濃。
蘇亦彤對這個僅有過一麵之緣的戶部侍郎映像還是很好的,聽了他的話,開口便問。“可曾瞧過大夫?”
裴辭憂點頭。“看過了,就是不見任何起色。”
“既然這樣……”想了想,蘇亦彤一語定音。“那朕就親自去看看。”
將接下來善款籌集的步驟簡單的說了,蘇亦彤下旨命裴辭憂為欽差大臣,親自監督銀兩捐贈數額之事。
裴辭憂對此很是震驚,領了旨愣是發了好長時間的呆,才回過神來。
百官們如同割肉般在蘇亦彤的威逼下填了捐款數目,心底欲哭無淚。
雖然百官中貪汙受賄者有之,但也有如鐵公雞一毛不拔之人。等到數額確定下來,怡和殿中靜得都能聽見啜泣聲。
蘇亦彤又擬了多道聖旨,分別讓影衛送去各個州縣,好生安排。
亂世出貪官,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而她此舉,除了要拔除那些蛀牙的蛀蟲,更多的其實是想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再不用受生計所苦。
都城皇榜貼得到處都是,百姓們的口風也由善變惡,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口風。
聽著影衛的回稟,蘇亦彤隻覺頭疼。
都說古代的人冥頑不靈原來是有原因的。她都將好事做的這麽明顯了,卻還是有人議論說她想借此機會好好撈一筆油水。
怒拍桌案,蘇亦彤憤憤不平。“你說說,這都是誰造的謠?朕都這麽有錢了,難道還需誆騙他們來賺錢?”
別人不知道她的底細,君陌殤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按她如今的身價計算,她就算不是千萬身家,百萬身家也總該有的吧!!
美肌小鋪的分店都開到其他兩國去了,要說富貴,這離國她蘇亦彤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百姓愚昧無知,陛下何苦為了這些小事動怒。”君陌殤安慰道“您還是看開些,莫要氣到了自己。”
白他一眼,蘇亦彤道“聽說丞相臥病在床多日,朕想趁此機會探一探丞相府的底細,不知你可願意與朕同去?”
“去看他做什麽?”君陌殤翻了個白眼。“臣勸陛下切莫因為好奇而被嚇死。”
“為什麽?”一聽他這話,蘇亦彤就知道有戲。
琉璃年少成名,年僅十八就坐上了太閣首輔丞相之位,雖然在朝中清譽甚好,但在她看來,越是不可能的人就越有可能。
而且,一個人若沒有什麽手段,是絕對不可能爬上這麽高的位置。
“去了您就知道了。”樂嗬的咧了咧嘴,君陌殤頭也不回。“隻希望陛下莫要被丞相的無雙容顏給嚇到了!!哈……”
無雙容顏,還能被嚇到?蘇亦彤立刻腦補出了一段琉璃丞相在家養病,愈發玉樹臨風的片段。
擦了擦口水,她拽了風月就往丞相府去。
……
琉璃自打一月之前莫名其妙的淋了場雨,回家之後就大病了一場,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之前偶爾還能下地走走,可最近幾日,他卻是連走路都有點艱難。
晌午的日頭躁動的厲害,琉璃閑來無事躲在後院乘涼,正閉目養神呢!就聽下人說皇上來了。
這麽快就來了!!琉璃眉頭輕輕蹙了蹙,似是早就猜到她會來。
“丞相當真是好大的架子,”人未到聲先至,不男不女的粗狂嗓音中滿含責備,從前方的長廊處傳來。
如刀削刻畫的下顎微揚,琉璃凝眸,眯眼看向來人,卻是鋒芒暗藏。
“竟……”
咽了口唾沫,蘇亦彤還未出口的話盡數卡在喉嚨裏,就連早早準備好為難琉璃的台詞也忘了個一幹二淨。
該死!暗罵一聲,她隻覺恨鐵不成鋼。這下好了,台詞都沒了,她還怎麽敲詐。
然而,琉璃卻是笑著看她,柔聲問道“難得今日天光炙熱,陛下怎有空來臣府上?”
還不是為了捐款一事!蘇亦彤抬眼瞪他,兀自壓下心頭的震驚,在他麵前的一方矮石上坐了下來,反問道“沒空就不能來了?”
琉璃噎聲“不是。”
“那不就對了。”蘇亦彤痞裏痞氣地白他一眼,“你不是也說了今日天光炙熱,朕來乘涼不行嗎?”
琉璃“……”
你見過有乘涼的人還瑟瑟發抖的嗎?
“不過……”側過頭,蘇亦彤打量著他問道“丞相大人這是得了什麽重病,怎麽瘦成這幅鬼樣子了?”
一時心急口快,話說出口了她才反應過來。“那個……”
臉微微紅了紅,她不由尷尬道“朕不是那個意思。”
“無妨,臣已經習慣了。”眼底閃過一抹痛色,琉璃輕描淡寫道。
“對不起啊……”撓了撓後腦勺,蘇亦彤怪不好意思地道“朕不該說你醜的。”
琉璃“……”
“對了……”台詞忘了不說,還拐著彎說人家醜,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好再拐彎抹角。想了想,蘇亦彤直接進入主題。
從袖中掏出早就備好的聖旨,她遞給麵前又黑又瘦病的隻剩皮包骨卻仍舊不減風姿的男人。道“呐,這是朕剛擬的旨,你先替朕看看可有何不妥之處……”
她才不會說,她之所以會如此深明大義的拿出聖旨給他看,其實是想炸一炸他的油水。
來時,她還猶豫不決,不過在她入了丞相府之後,她愈發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錯。
單看這院子便不難猜出丞相府富得流油,所以,她的第一個目標,隻能是琉璃。
琉璃病了許久,視線有些模糊,拿著聖旨看了好一會,才抬頭看蘇亦彤,錯愕道“這些都是陛下的想法?”
蘇亦彤點了點頭。“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琉璃拿著聖旨的手都在顫抖,“沒有,陛下說的很好。”
天下萬變不離其宗,而民心才是重中之重。
蘇亦彤此次幽州之行,不單收了民心,更是向全天下證明,她可以是一個很好的帝王……
不得不說,幽州瘟疫之事若是交給他來處理,他都不一定能有蘇亦彤這般見解。既不勞民傷財,又不用掏空國庫,
“真的?”桃花眸亮了亮,蘇亦彤滿是希冀的看向琉璃。
琉璃艱難的點了點頭。“嗯。陛下此舉定當千古留名。”
“嘿嘿……”
狡黠一笑,明媚的陽光落在蘇亦彤的臉上。有那麽一瞬間,琉璃好似生了一種無法言喻的錯覺,他仿佛看到麵前言笑晏晏的人從一名男子變成了一名女子,正與他談情說愛,互訴衷腸。
“你在看什麽……”笑著笑著麵前的人就沒了動靜,蘇亦彤忍不住湊的近了些,調侃道“喂!你看得這麽認真,該不會是……思春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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