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囑告
白湖鎮，最大的酒樓客棧，白湖客棧。
響午過半，外頭陽光烈背，空氣悶熱，鎮上的百姓們大多數便不願意出門，街上的過客行人不多，三三兩兩的人影鮮少，一眼看去這個時候還能在外行走的多是江湖旅人，剩下的便是頂著烈日擺攤做生意的小販跑夫們。
這段時候客人極少，白湖客棧的數名夥計們便躲在了後廚偷懶休息時，隻有一名不能離開櫃台的掌櫃先生，和兩名夥計在外候客待人，但也是懶洋洋的癱著趴著，沒個正行。
正在這個時候，靠近門口最近的夥計趴在桌上懶散的打了個哈欠剛要睡去，靈敏的耳朵忽然顫了一顫，他艱難的微微睜開眼，視線剛往門口一甩，立馬精神大振的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快步衝向了外麵，同時大聲喊道；“客官幾位啊？吃飯還是住店？”
同樣趴在了桌上打盹的另一名夥計和掌櫃被這一聲大吼徒然驚醒，跟著就快速把自己收拾了利索，掌櫃忙把賬本擺在了桌麵上，拿筆帶笑，夥計則是跟著小步跑了出去。
後來的夥計出去剛一看，眼睛立刻就直了，隱閃著明亮的光。
門口正停了兩輛馬車，前麵的馬車雖然外表樸素，但車牆上暗銀的花紋奢華，在陽光下熠熠生光，想來必定是拿了珍貴材料勾勒出來的花紋，車中先出來的一名年輕公子穿著翠袍綠袖，身姿高挑，眉目如畫般的好看俊美，舉手投足都是帶著瀟灑倜儻的清雅氣，無疑是多少閣中小姐的夢中情郎。
而隨後出來的一名水色紫衣男子更是不得了，看起來年紀比前麵的年輕公子要大些，長相也不如年輕公子的俊美亮眼，但是身上自帶的氣質華貴雍容，氣場威嚴冷漠，單單一個挑眼看向人的眼神就帶著令人腳軟心冷的嚴肅冷酷，且他容貌也不差，瞧著他的五官本該是淩厲的俊氣飄逸，卻是因了膚白無須，麵色寡淡冷漠顯得的過於柔和陰沉，反倒讓人不敢與他親近說笑。
從紫衣男子出了車廂，旁邊一名侍衛模樣的人就連忙撐傘給他遮陽，而那年輕公子則是姿態謙卑的扶他下了馬車，又接了侍衛手中的傘為他打上，同他說說笑笑，俊美的麵上始終一副溫笑款款，不見半點不耐。
隻看了一眼，夥計就看出這群人定是富貴人家來的，還不是那種普通的富貴家人，必定是那種達官貴族的家庭裏才能養出來這樣的人物，而那名紫衣男子無疑是一家的主宰掌權者！
這都是貴人啊！兩個夥計心都在顫抖，這種偏僻生苦的窮地方一輩子未必能見到幾個貴人！因此他們出手肯定大為闊綽，最起碼是比那些個個死窮鬼的江湖莽夫們強去太多！
早先出來的夥計與他迅速把這一群人的高低定位清楚，雙雙湊上前去，討笑問道；“幾位大人，你們是準備吃飯呢，還是住店啊？”
“吃飯，小的立馬去踹醒廚子們起來做飯，保管食材新鮮，道道精品！”另外一名夥計接口道，“要是住店，小的就去給大人們收拾最好的屋子！”
這群人正是辛苦趕路趕了半日的何有一群人。
十一看了前麵堆滿笑容的兩名夥計一眼，看他們不往主子跟前跑，反是跑到自己這個侍衛麵前詢問，倒是極為識趣的模樣，便掏出了塊碎銀子賞給他們，讓他們自己私下去分。
“我家老爺和公子正巧路過這裏，既是住店，也要吃飯，我家老爺喜潔，不喜那些粗糙之物，你們盡管安排最好的上來就是。”
前麵的夥計眼睛直直望著手中的一兩碎銀子，笑的合不攏嘴，殷勤的重重點頭；“知道知道，幾位大人們快請進，小的們馬上給你們安排好，保準大人們滿意！”
等到他們交涉說完，下了馬車的何有與應青山早就進了客棧裏，身後的青桃與兩名丫鬟跟著入了門，留了十二與兩名侍衛在後麵負責收拾行李。
客棧裏的掌櫃一瞧這種熱人毒辣的時段還有多名客人上門，為首的兩人更是衣冠華貴，心裏清楚的跟個明鏡似得，連賬麵登記都不做了，直接喊了兩個快跑入門的夥計帶著貴客上樓入房休息，他自己則是跑去了後廚，把一個個睡得像頭豬的夥計活生生的踹醒，聲嘶力竭的喊他們起來幹活待客。
走上半路樓梯的應青山聞聲，回頭瞄了兩眼樓下，正見年過半旬的掌櫃一腳一個把睡得東倒西歪的夥計們踹出了半米遠，腳法幹脆，聲音嘹亮，這老當益壯的架勢比起年輕人都是不差多少，不禁莞爾一笑。
前她一步的何有回頭；“你笑什麽？”
“老爺，你看看那老者多凶悍有勁啊！”應青山笑眯眯的指著那邊，“比起你吼我時的厲害，他可是不遑多讓呢！”
“多久的事，你還念念不忘。”何有橫她一眼，“再說我吼你，哪次不是你先惹火了我？你仔細想想你做的都是些什麽糟心事，你還有臉提！”
應青山挑眼一笑，不置可否，但也沒有為當初做的荒唐事感到歉意的意思。
光是瞧著她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姿態，何有就覺心底憋屈惱火的緊，於是冷笑一聲；“你要不提這茬，我真是忘了你做的錯事確實不少，想來真是我太慣著你了，你近來犯上作亂的時候是越來越多了……你，我是養了個白眼狼麽！”
等等，聽著這話怎麽像是要秋後算賬的意思？！
再次看出笑容僵住的應青山心中想法，何有眼中冷意更甚；“誰跟你秋後算賬，這是新賬舊賬一起算！”
舊賬不必言說，至於新賬，比如昨晚他才被她逼著‘喂食’，這一次喂食是讓他此生難忘了！
眼見應青山終於是神色變的急亂了些，何有心底才是鬆活許多，轉頭看向了旁邊一見他們停住就乖乖等立一邊的帶路夥計；“小二，我習慣了一個人獨睡，給這位公子單獨再安排個房間。”
夥計偷眼瞟了他們兩人，原本以為他們兩人是兄友或者叔侄關係，這下聽著他們的對話與何有的要另開一間房的吩咐，心裏恍然明白過來了什麽，忍不住暗歎兩人皆是長得一表人才，人中龍鳳，想不到竟是斷袖之愛，白白廢了兩人的好皮囊！
他哪裏知道應青山是個女扮男裝的真女子，隻一心以為兩人同是男子竟然有了亂道背德的情誼，但富貴人家多是喜歡這種調調，他不敢多說什麽，便隻低頭小心應是。
“老爺，老爺，我知錯了！”應青山苦了臉看他，接著可憐巴巴的哀求道，“老爺，我可是要在旁邊保護你的啊！”
最為重要的是，不在一間房裏，那與千歲單獨相處的機會就會急劇減少，那她還有什麽便宜可以占？！
“保護？”這不提還好，一提保護二字何有更是想起了昨夜那事發生的源頭，火氣更大了，又對夥計補充了一條，“把他的房間安排的離我遠點，免得半夜屋裏無病無災的，有人卻打著保護的名頭來鬧事，鬧得我睡不安寧！”
說完這句話，何有毅然甩開了她的手，自己掀袍率步往上麵走，兩名丫鬟緊張的跟上他的身後。
候在樓梯轉口的另一名夥計見了，忙是引導著他們往內裏走，原地佇立的另一名夥計則默默望著無事找禍來的應青山，看她有苦難舒的俊臉苦巴巴的模樣，不禁同情他幾分，心想這富貴老爺的兔兒爺不好當啊！
這下，他更是把應青山當做何有養的男寵了，卻是不知兩人是對名正言順的夫妻，隻是與旁的夫妻比起來有些許不同。
“呃，公子，那你想住哪呢？”同情歸了同情，明麵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夥計討好的看住他，好心解說道，“這幾日咱們白湖鎮還沒來什麽人，所以客棧裏屋子大多數空著，公子想住樓下樓上都可以的！”
“我家老爺住哪，我就住在他最近的房間就是了。”應青山才不管他的命令。
夥計訕笑；“公子啊，你這不是為難小的嘛？那位老爺說了要把公子你安排的遠一點，額……這樣分開些安靜點，所以除了那位老爺周邊的屋子，你隨便挑哪都行！”
他很清楚，比起違抗了那位聲勢奪人的貴家老爺的命令，招來無端禍事，他寧肯是得罪了這位俊秀公子！反正小的聽大的，總歸不會錯！
“我不能住附近…..”應青山幽怨的瞥了一眼麵前很是識時務的夥計，忽然轉手指向了後麵與兩名侍衛一起提了行李上來的十一十二，問道，“那他們住哪？”
剛才並未跟來的十一十二不清楚這裏發生的事情，因此這時被她指住是一頭霧水，十二更是想都不想的脫口叫嚷道；“我和十一都要隨身護在主子身邊，肯定是要離主子最近的屋子啊！”
夥計沉吟了片刻，想著那位老爺對此沒有別的命令囑咐，於是點頭說對。
見此果真與自己所想一樣，應青山滿意的抱胸，麵色大改，神情翼翼的看向夥計，極是爽快道；“那行了，我的房間你隨便安排吧，樓上樓下皆可！”
於是應青山被夥計安排在了二樓的內房第三間，正是個不上不下的中間位置。
上了三樓的十一十二把行李交給了丫鬟侍衛們去收拾，他們兩人則趴在了走欄上，眼看斜對麵的應青山領著青桃長腿一跨，跟著夥計慢悠悠的去了自己房間，十二無趣的撇了撇嘴角，口氣哀怨道；“十一，看來咱們的房間遲早要被公子占去了，你說後麵咱兩是就站在了門口守著呢，還是就待在了屋子裏，時刻關注著主子的房間啊？”
“隨便吧。”十一朝天翻了個白眼，“反正明麵有公子守著，暗地有暗衛死士，是輪不到咱們兩個來關心主子的安全了。”
“十一，主子身邊是越來越不需要咱兩的存在了。”十二委屈的扁嘴，“公子一手把所有事情包幹了，主子吃的她做，照顧她也不肯假手別人，吃飯睡覺樣樣都是她在旁邊看著，咱們兩個還有存在的必要麽？”
這說的真是沒錯，自從夫人爬上了主子的床，他們兩個的存在感薄弱的都比不上林二一個內侍奴才了！十一剛是唏噓一聲，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涼涼的嗓音。
“聽起來，這是怪我委屈忽視你們倆了？”
兩人慌忙回頭，正是何有背手站在了門口，雙眼輕飄飄的望著他們，眼底晦澀不明，臉上似笑非笑。
每每看到自家主子這樣一幅滿腹陰沉的笑臉，十一十二兩人皆是心底打顫，總覺得下一刻主子就要發飆打人了。
果不其然，何有見他們畏手畏腳的站在原地不敢動作，收了笑臉眼色一橫，冷聲道；“離我這麽遠，像個木頭一樣的杵在那裏作甚？快給我滾進來。”
兩人在心裏為自己點了根蠟燭，默默的挨著地麵過去，跟著何有進了屋子。
屋門被出去的婢女帶上，十一十二心驚膽跳的站在了屋裏正中的桌子後兩步，眼光透過桌沿偷瞄桌後，雙腿交叉疊加，姿態悠閑的坐在太師椅裏舉杯喝茶的何有，看了兩眼後，低下頭安靜又惶恐等待他的訓斥。
慢騰騰的喝了半口從府中帶來的芝蘭白葉，何有才閑閑抬眼瞥了一眼自己的兩名屬下，看他們進屋後就是低首畏尾，一副膽戰心驚等待挨罵的姿態，便是失笑一聲；“我有時候真的不是太懂你們兩個，我真有火氣的時候你們兩個猶如眼瞎耳聾，不知收斂，張牙舞爪的可勁惹火，可我沒火的時候，你們又怕成了一隻蠢貓，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唯恐我會出手打罵你們，這是我教導你們的方式出了問題，亦或我打你們的次數太多了，都把你們都打傻了？”
雖然暫時沒摸清自家主子說這話的意思，兩人卻聽出他這會兒沒生氣的外音，當即微鬆一口氣，他們兩步並做一步的跨步上前，十二半跪在他腳下，狗腿的給何有捶腿，十一就給他重新泡了一杯茶，再溫順十足的遞到他眼皮子下。
懶散的抬手接過了那杯茶，何有低首淺抿了一口，比起剛才婢女泡的那一杯確實好許多，他滿意的嗯了一聲算是對十一泡茶手藝的肯定，之後持杯子的手就放在了前腿上，拾起兩根手指抬跪在腳邊的十二下巴，十二乖乖的順力仰頭看他，麵上諂笑的喊了聲主子。
“十二，你跟了我多年了，為什麽行事思慮沒有十一的周全謹慎，伺候侍奉又比不上林二的妥帖細致呢？”何有皮笑肉不笑的注視他，“你知不知道你用的勁太大了，沒輕沒重的，我腿骨快要被你捶的散了。”
聞言，十一話不多說，一腳把十二踹向了旁邊，自己跪在了何有腳邊放輕力道給他捶腿，輕聲替十二討饒道“主子，十二人笨力大，空無腦子，隻懂一心對主子忠誠奉獻，所以望主子息怒，屬下願替他接受主子的所有懲罰。”
兩人雖是一胞同生，但天性糊塗的十二自小犯下的錯誤太多，大多數都是十一這個隻比他早了一點的哥哥勇力承擔，這是普天之下當哥哥的一個職責。
看了看在旁畏縮的收腳束手的十二，雖是委屈巴巴的無辜表情，餘光中卻滿是憂慮的望著腳邊的十一，眼中的擔心不容置疑，何有心底深埋的綿軟再一次被這活寶似得兩兄弟勾起，便是笑了笑，溫聲道；“他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我要是次次揪住細究，他理能活到現在！再說了，我這會兒沒打沒罵的，你倒求著來認錯了，你就這麽想挨罰了？快起來吧，你捶的也沒好到哪裏去。”
十一立馬鬆手站起來，一臉訕笑，向他誠懇告錯；“主子，我和十一自小學武，四肢發達，力道難免控製不好，這種伺候的細事自然是比不上林二來的耐心恰當，望主子莫怪屬下們的愚笨不好。”說到這裏，他疑惑的眨了眼，“說起來林二隨侍主子多年，是最會伺候照顧主子的，為何這次不帶他一同出行？沒了他在，剩下屬下們這些魯莽貫了的侍衛，和不熟悉的兩名婢女伺候，這一路下來很是委屈折難主子了！”
“的確，我這次遠出在外，沒了林二這個貼心人是很不習慣。”想起這短短一路就各種的多般不適，再提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日子沒個習慣人服侍，何有便長長歎息一口氣，“可沒辦法，林二必須留在府裏陪在‘我’身邊。本來少了你們兩個隨身侍衛就已經夠惹眼，再是少了林二作為遮掩，必定有些人會看出不對，我是要讓他當個短暫的障眼法。”
“短暫的障眼法？”
抬茶杯往嘴裏送了一口，何有淡淡的點了點頭；“對，能瞞住朝中那些老狐狸們一時的障眼法。”
聞言，十一恍然大悟；“屬下懂了，留了林二在京都，他可以在明麵暗下做為幫襯，瞞住主子你不在京都的事情，好方便咱們外行辦事！”
“是，不過隻是暫時。”何有附和道，“那幾個老狐狸不蠢，遲早會看出那個假何有的不對勁，所以瞞住是個短暫的法子。事情退步說，隻要瞞住他們的這段時間咱們離得足夠遠，任他們後麵鬧騰也無用了。”
難怪最開始幾天，主子再是不適應常日的馬車奔波，也要他們馬不停歇的快馬趕車！敢情是要盡快離開京都覆蓋範圍，這樣便是後續有人壞心眼來攪事禍害，因為山途遙遠，遠鞭不及，也是有心無力，而他們便無需擔心後事了！
十一十二眼冒亮光的望著慢悠悠端茶入口，麵色穩泰的何有，暗歎自家主子果然神機妙算，心機深沉。
“主子！”十二嘿嘿傻笑，向他賣乖，“屬下也明白了，主子果然機智過人，令人敬佩！”
何有微笑看他，示意他詳說；“哦，你也明白了，明白什麽了？”
難道這蠢笨至此的十二也有開竅的一天了？
全然沒注意到身邊十一的眼神暗意製止，十二頗是胸有成竹的款述道；“主子此次出行，明麵上是夫人作為了巡按大使來替皇上體察民情，作為了個幌子來掩蓋主子暗中的調查做事，然後咱們再甩開朝中那些老不死們的監視和阻擾，辦起事來會事半功倍，不僅能輕鬆拿到明王的謀逆罪證回到京都邀功，主子還能拿這事吊打那些平日裏怨罵，瞧不起主子的混蛋們！這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呀！”
“……”
“……”
在十一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不肯與這個白癡弟弟同站一條線中招來禍事的細小舉動裏，何有磨了磨白森森的牙，然後腥唇一開，從齒間丟出一句強壓火氣的狠話。
“滾出去，沿著整個白湖鎮跑三圈，跑不夠三圈別想吃飯。”
在來之前就全部調查清楚一路上會經過的城鎮所有信息，盡管白湖鎮隻是個無名小鎮，常駐百姓不多，但占地麵積不小，起碼千畝田地，普通人跑三圈下來是大半條命沒了，因此哪怕十二是個武功行家，這跑下來也得是腳軟身癱，基本床上廢柴一個。
再是不情願，卻不敢違抗主子命令的十二，慘兮兮的喪氣出門去跑鎮了。
目送十二垂頭喪氣的背影出了房門，十一便聽到耳邊一聲無奈的歎息；“十二這人啊，做事想法永遠是這般的不思後路，一條直腸子通到底，要不是你們長相有七分相似，我如何信的他會是你一胞同生的親弟弟？”
“主子說笑了，他絕對是屬下親弟弟，這可是屬下眼睛尚未睜開時就確立存在的人物。”十一回頭，低眉順眼的朝他稽首一禮，複又抬頭看他，聲色恭敬道，“十二固然是蠢笨耿直了些，但對主子的心意絕對一心一意，不帶夾雜。其實這正好是符合他侍衛的身份，侍衛，隻需忠心護主就夠了，其他自有別人來做。”
其實十二說的不是全部錯誤，但也隻有一點正確——巡按大使的身份的確是作為何有暗中調查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