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水（二）
這時候二狗鼓起勇氣喝下去的這一大瓢水，絲絲的涼意穿過陳二狗的嗓子直入了胃裏。這種暢快的涼意讓陳二狗十分的舒服，腦子中也漸漸的清晰了起來。好似把剛剛在五裏村看到那些汙穢肮髒詭異的畫麵在腦海中的混沌一掃而光。雖然到了春季但是夜間的氣溫還是微微的有些寒冷。但是現在此刻的寒冷在二狗和他爹的感覺中更像是一種十分的暢快和歡愉。
這時候陳二狗的心裏變的十分的歡暢，好似那些詭異肮髒的東西都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此時的陳二狗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全新的生命！
五裏村的那種詭異壓抑的氣氛早以讓陳二狗和他爹十分的難受。心中腦中，晦澀而混沌。
這時候陳二狗他爹笑了一下，然後把這水缸蓋子蓋住，然後自顧自喃喃的說道。“以後，得節省點用水了！”聲音雖然小但是陳二狗還是聽到了。這時候的陳二狗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爹，雖然這半溪沒水了。馬上到了六月雨季，一定會把這河道洗刷幹淨的啊。不至於沒有水吧？就算不下雨，咱們可以去五裏村裏麵打水啊。雖然儲水池髒了。不是在五裏村還有這個水井嘛！”這時候陳二狗他爹眉頭皺了一下，隨之又笑了“就你鬼機靈，快進屋去，晚上冷的很！”
陳二狗和他爹在五裏村搬屍體，幫忙布置靈堂扯艾草等，忙了一天，天傍晚的時候，幾個嬸子拿出了自己家的一些糧食，用這些大米，然後蒸了一大鍋的糍粑給這些受累的吃。陳二狗和他爹蹲在地上吃了一個，當嬸子再遞給二狗的時候，二狗說什麽也吃不下去了。守著一個死人，雖然這糍粑香甜可口。但是守著一個死人，陳二狗和他爹就怎麽也吃不下去了。
這時候回來喝了一些涼水，感覺上好了許多。陳二狗他爹催促著二狗回屋子。
陳二狗答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子。剛剛準備開門，二狗他爹在身後喊了一聲。“怕不怕？”對於白天發生的詭異的事情，陳二狗還是心裏毛毛的。但是想到自己怎麽說也是個半大小子了於是聲音發顫抖的衝著自己的老爹喊道。
“怕個啥？”這時候陳二狗他爹笑了一下，然後轉身進了屋子。陳二狗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天上的毛毛的月光。然後也進了屋子。
屋子中昏暗一片，陳二狗沒有點上煤油燈，摸著黑借著那毛毛的月光躺在了床上。那時候煤油也是十分的貴的。要不是晚上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大家是都不肯燃上這煤油燈的。
這時候躺在床上的陳二狗看著天上的毛毛的月光此時的心緒卻漸漸的嘈雜了起來。
陳二狗努力的去不想白天發生的事情，不去想那個瘦成竹竿身長三米，肚子炸開那樣子，不去想那半溪裏魚開膛破肚的樣子。但是陳二狗越這些刻意的不去想，反而那一幅幅詭異血腥的畫麵漸漸的不段的出現在陳二狗的麵前。
這時候陳二狗的心裏頓時毛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恐懼感爬上了陳二狗的心靈。此時的陳二狗覺得渾身一陣的雞皮疙瘩，那暗處，就在那月光照不到的暗處。
好似那開膛破肚的小三子站在了那裏，在笑，在笑！這時候的陳二狗的心裏怕極了，但是自己轉念一想。自己和這小三子交往不多，而且又不是自己害的他，而且還幫他救了他的老娘二嬸子。他沒理由來害我啊，不可能跟著我啊！
此時的陳二狗的心裏頓時坦蕩了起來，周圍的一切也仿佛變的十分的正常。身上的雞皮疙瘩和冷顫也漸漸的褪去。此時的陳二狗的心裏漸漸的沒有的一絲的恐懼感。
坦蕩，所以不畏懼！
此時那暗處哪有什麽開膛破肚的小三子，還站在那裏笑。陳二狗定睛仔細的看了過去，隻見那裏立的是一個家裏唯一塗了紅漆的櫃子。
這櫃子是棗木料造的，十分的結實。這件上了紅漆的櫃子是那年翠玲嫁過來的時候的嫁妝。
一想到翠玲，陳二狗的心裏漸漸的升起一陣的感傷，想著翠玲嫁過來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對自己對自己的老爹都是十分的體貼和照顧。就，就這麽，唉，肚子裏還懷著娃娃啊！
這時候的陳二狗的牙根咯咯作響，毛茸茸月光也變是十分的慘烈。月光照不到的暗夜中仿佛直愣愣站著可笑的鬼魅。這鬼魅看不清麵目甚至看不到身影，但是陳二狗確信，這鬼魅是在嘲笑自己！
陳二狗恨這世道，恨這黃皮子，恨著家族的詛咒！甚至，陳二狗恨這世界。既然生而為人，為什麽還要百般的折磨。
這樣想著，陳二狗突然委屈的嗚嗚的哭了起來。是啊，這那個早婚動蕩的年代，這一些的東西都不是應該讓這個十七歲的少年所能承受的。我們現在看起來十分遙遠和不可思議甚至荒唐的事情，在那個年代都是合理的。大家都會想著這些東西，不可能出現在一個少年的身上，甚至這個少年還沒有成人，臉上還帶著些孩童的稚氣！但是在那個早婚動亂的年代，這一切都變的十分的荒唐，又十分的合理。
後來，我一直在想為什麽那個年代的人相比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壽命都要短暫很多。當多年後中元給我轉述這件發生在多年前的詭異往事的時候，我看著中元的眼睛才突然明白。在那個年代，除了醫療衛生條件上的落後，更重要的原因是人們過早的承受了那些關乎人性的災難。
無論什麽年代，人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這個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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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陳二狗哭著哭著也就睡著了。在夢中陳二狗看到了翠玲，但是這個翠玲的麵目已經不是像昨晚山鬼的麵目。夢中的翠玲像是一個仙子，麵容嬌豔欲滴。當陳二狗哭著追尋的時候，翠玲卻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永遠追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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