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顧正國說完，緩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雖然我很舍不得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和她分開，可是我也知道，我什麽都做不了，也什麽都不能做。”
“我的父母隻有我這一個兒子，他們雖然逼我，卻也是為了我好，看著難過，他們心裏也十分不好受，隻是為了家族臉麵，為了他們自以為的為我好，他們必須狠下心這麽做。”
“而對於你的母親，即使我有再多的不舍，看著她那副疲憊的模樣兒，我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手，這場拉鋸戰太長了，長讓我們心身俱疲。”
“既然結果是無望的，既然我給不了她幸福，那還不如放她離開。”
“後來，我們分手，很快我就遵從父母的意願和一個大家閨秀結了婚，她就是你已經去世的母親，也是你名義上的親生母親。”
顧正國話音一頓，抬眼看向顧言，見他的眼中滿是疑惑，眸中閃過一絲愧疚。
“我知道你很疑惑，為什麽大家都以為你是我妻子親生的，可你卻是我和林靜的孩子，這件事，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
“我和我妻子結婚一年後，她被查出了不孕症，為了能有我妻子母家這門姻親，以後讓他們幫扶著我，幫扶顧氏，我的父母便沒讓我和她離婚，而是和她商量好，找人代*孕，生一個顧家的子孫。”
“所以，你找的那個人，是……”
顧言滿臉震驚地看著顧正國，眸子裏滿是難以置信。
顧正國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是，也不是，雖然當年生我去找的林靜，但我說的不是代*孕，而是希望我們兩個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剛開始她也是不願意的，畢竟我這個要求太過分，我們兩個早已經分手，那時候我也已經結婚。”
“可是，當我提及要找人代*孕的時候，她便同意了，於是，我們便有了你。”
“那後來的，你們怎麽向別人解釋的我的存在，代*孕嗎？”
顧言問著，手掌不由得緊握成拳，極力壓下心中的情緒，這才能讓自己勉強平靜下來。
“不是，”顧正國看著他說道，“當年你剛出生不久，你媽，也就是我的妻子，就懷孕了，她雖然表麵不在意，心裏還是非常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的，所以有了孩子之後，自然介意起了你的存在。”
“再加上我父母對她的袒護，年幼的你就被送到了老宅撫養，可是，世事難料，她的孩子沒懷足月便難產了，而且是……一屍兩命。”
“她和孩子都走了，我父母為了穩住她的娘家，便說孩子已經生了下來，隻是身體太差，不能見人，以此將她的娘家人擋在了門外，過了半年，又說把孩子送到了國外療養，等到一年多後才把你帶出來見人。”
“不過，對外說的卻是，你就是她生的那個孩子。”
顧正國頓了兩秒鍾，又接著開口道：“正好那時候你被送到老宅，因為她的授意，奶媽對你照顧得也不盡心，明明已經一歲多的年紀，卻還跟個小嬰兒一樣，麵黃肌瘦的模樣兒可憐極了。”
“所以等你兩歲出來見人時，別人也沒覺出什麽不對。”
“那她的娘家呢，我外祖家也沒覺出什麽嗎？”
顧言有些不信，因為他知道，他外祖父外祖母有多麽精明強幹，不可能被這種把戲蒙混過關。
“或許知道吧，”說到這個，顧正國無奈地笑了笑，道，“可是知道又有什麽用，他們的女兒已經去世了，沒有給顧家留下一子半女，反倒找人虐*待你。”
“不管怎麽說，你是顧家的子孫，他們家就是不占理，而且，如今你也是一名商人，想法也沒有小孩子那麽天真了，你應該知道，很多親情，在利益麵前，就什麽也不是了。”
顧言有些頹然地垂下肩膀，即使很不願意承認，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顧正國說的是對的。
在利益麵前，感情又算得了什麽呢？
顧言突然苦笑一聲，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悲哀透頂。
說來說去，他隻是一個私生子，還是不被祝福的那個。
聽了顧正海的話，他不禁想到，如果那時候那個孩子沒有死去，如果他名義上的母親，顧正海的妻子還活著，現在他會是一個什麽下場。
是小小年紀因為營養不良生病死去，還是在老宅那個大院子裏被圈養著長大。
似乎是看出了顧言的心思，顧正海上前兩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不要多想，不要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顧言抬起頭，雙眼泛紅地看著顧正海，聲音沙啞：“不是多餘的，又是什麽，如果當年那個孩子沒有去世，死的那個，是不是就是我？”
“不會，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顧正海厲聲打斷他的話，看著他那副哀戚的模樣兒，聲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小言，你知道，從小我就寵著你，才把你寵成了一副無法無天的樣子，但是，那不是因為我對你懷有虧欠，而是因為，你是我和林靜的孩子，你是我們愛的結晶。”
“即使她不在我身邊，當我每天看著你的時候，我還是會有種感覺，好像當年我並沒有和她分開，好像我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所以，小言，你給我記住，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永遠都不是多餘的。”
“你的出生，是我這輩子，唯一一件沒有為之後悔的事情，你知道嗎？”
顧言躺在床上，腦海中全是顧正海今天說的話，雖然他對於父母那段淒美的愛情並不了解，可是，從顧正海的話中，他還是聽出了他們當初的無奈和傷痛。
顧言煩躁地翻了個身，有些泄氣。
想了那麽半天，他還是沒有做出決定，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去找林靜，畢竟林靜是他母親。
夜太漫長，顧言卻覺得它如此之短，幾乎是一晃眼，便已消失在眼前。
而太多的問題，依舊沒有頭緒。
隻是，留給他的時候並不多，在他還沒做出決定的時候，網上的輿論愈演愈烈，他知道，這個時候，不管是他，還是顧家，已經不能再沉默下去。
不然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第二天，即使顧言徹夜未眠，頭昏腦脹，他還是堅持起了床，一大早便找顧正海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