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連禽獸都不如
蘇錦姿一低頭，是舅舅打來的，“錦姿啊，怎麽還沒回來？”
蘇錦姿覺得嗓子有些疼，“我回公寓這邊了。”
“胡鬧！有家不回，去住你那個什麽破公寓，回來！舅舅等你回來吃飯。”
蘇錦姿想了想額頭的傷，這回去，他們又會擔心。
“我答應了晚上跟奶奶吃飯，她最近的身體也是越來越不好了……”
果然，蘇錦姿這話一出，徐誌雄沒吭聲，他有些為難，要說蘇家，就這蘇老太太人算好的了。當年徐影涵跟蘇譽離婚，這老太太還跑到徐致麵前下跪道歉，說是替她那個混賬兒子贖罪。
電話那頭的徐誌雄歎口氣，“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蘇錦姿又摸了摸自己額頭，“等兩天吧？好嗎？”然後閑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最後蘇錦姿怎麽都趕不走季言之，他從冰箱裏找出速凍餃子煮給她吃，還乖乖地把碗洗了，端著削好的水果遞給蘇錦姿，化身勤勞的保姆鞍前馬後伺候著她。後來兩人坐在沙發上，找了部老片子《亂世佳人》看起來。
大概是電影太有感染力，靜謐的黑夜中，季言之聽到了她小聲的抽泣聲。他心裏歎氣，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到蘇錦姿。
他說：“你試著哭出來，會好受點。”
然後她大概憋了十分鍾，怎麽都哭不出來，她挫敗的搖了搖頭，“我忘了該怎麽哭。”
他又問：“那平時怎麽緩解？”
“自殘。”她起頭看向他，眼神空洞，浮出一抹無助的笑，“可我一點都不覺得疼。”
他又說：“可以跟我說說你心中的煩惱嗎？”隻是他沒想到，那會兒的蘇錦姿防備心特別強。
“煩惱？我沒有煩惱的。我隻是睡不好，吃不下，我媽媽很擔心，你看著給我開點藥吧，安眠藥或是其他什麽藥，隨便糊弄過去就行。”
“我是醫生，你有任何問題，我都可以幫助你。”
“幫我？”她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嘴唇幹裂，“你能幫我殺人嗎？隻要殺了人，我就好了。”
季言之是個心理醫生，他見過無數的患者，當時看著她，原本是一張極其標致漂亮的臉孔，卻因為缺少表情而顯出一絲孤傲冷漠。她說出的口氣漫不經心，仿佛隻是在討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
大概就是那會兒，他腦子裏有個瘋狂的念想，連他都感到非常震驚。
突然蘇錦姿咳了一下，才將季言之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她伸手去拿水，手伸到一半，季言之已經把水遞到她手裏了。
“溫的，不燙。”
她的眼眶有些紅，而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舍不得從她身上移開一分一秒。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越來越愛哭，至少在他麵前，蘇錦姿從以前那個說哭不出來，直到他給催眠治療，慢慢陪她度過那些漫長又難熬的歲月後，她開始放下心中的戒備，甚至開始訴說那些困擾在她心中的魔怔。
當他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他震驚的咋舌。他不知道，就是眼前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居然能獨自承受這一切。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有了堅定的信念，既然她要瘋，那麽，他願意陪她一起，哪怕是下地獄，他也不後悔！
“睡覺了。”她的聲音有些惆悵。
“晚安，suzy。”最後季言之在書房睡覺，不過臨睡前，他特意給蘇錦姿熱了一杯牛奶，敲了敲門，“suzy，把牛奶喝了吧。”
屋裏沒有任何聲音，季言之又敲了敲門，還是沒有反應，下一刻，他就直接擰門把手，結果裏麵反鎖了，他暗自笑了笑，她還跟以前一樣，戒心不小。
而在別墅裏的沈司沉，似乎被籠罩著一層濃濃的哀怨，他正經曆著人生中最煎熬的一刻。他親手將自己唯一妹妹送到了周介鴻床上，那個足以當她父親的禽獸！
房間裏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哥！哥，救救我！”
沈司沉再也坐不住了，他下意識緊握著拳頭，猩紅著眼，邁著步子走到門口，募地停住了，他緊咬著嘴唇……
他不能，他不能意氣用事……這麽想著，他垂下了頭，有種窒息的感覺。接著，跟發瘋似的一拳拳砸在牆上的壁畫，直到牆上都有血痕，他還是沒停下來。
說周介鴻是禽獸，可他卻連禽獸都不如！
不一會兒，房間裏就傳來了男人的低吼聲，夾雜著女人嗚咽的哭聲，高低起伏著……聽到這，沈司沉狠狠地扇了自己幾耳光，胸腔裏有一股無法宣泄的怒氣蔓延至全身，他一腳踹翻了麵前的花瓶……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他真的會瘋！
“雪兒，哥哥對不起你。”聲音像是從他嗓子裏艱難地吐出來的一般，“哥會為你報仇！”說完這話，是他自我安慰的如釋負重。
這麽想著，他幾步跑下樓，推門而出，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屋外的空氣，仿佛那是可以救贖他的東西，能讓他重獲新生。
第二天，蘇錦姿還沒到公司，就彈出了大新聞，這一看可不得了。
標題上寫著：徐氏集團跟賀市長有金錢交易，負責人徐某已被警方協助調查。
蘇錦姿的心，猛跳了一下，下意識就懷疑了一個人。
她打電話給舅媽，電話那頭的宋盼，慌張中夾雜著哭聲，“嗚嗚……錦姿啊，警察一大早就把你舅舅帶走了，這可怎麽辦啊……”宋盼一畢業就跟徐誌雄結婚，一輩子順風順水，哪經曆過這些大事，此刻全亂了套。
“別急，舅媽，警察說了是協助調查，過了24小時，就會放人的。”蘇錦姿雖然安慰著舅媽，但心裏忐忑不安，總覺得這事沒這麽簡單。前段時間凡是跟賀市長扯上關係的大小企業都倒閉了。
後來季言之打了幾個電話，疏通了下他國內的人際關係，一臉嚴肅又沉重，“suzy，你舅舅這事很嚴重，我打了幾個電話去問，已經被首都那邊的人調查立案了。”
那就像是一道驚雷，炸在了蘇錦姿的心窩上。
“怎麽可能？我舅舅不會和賀家牽扯任何關係的！”蘇錦姿對舅舅再了解不過了，他要是真的會去賄賂，徐氏怎麽會變成如今這樣。突然，她姣好的麵容有些動容，緊蹙的眉頭想起了一個人，她穿上外套，“肯定是他做的！”
人說完，就消失在房間裏。
蘇錦姿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斷定是周子傲做的。於是當她急衝衝地趕到live公司時，直接越過門口的珊娜，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哎！錦姿！你怎麽不敲門……”珊娜這才回過神，結果蘇錦姿人已經氣衝衝地在辦公室裏了。
“周先生，我舅舅的事是你做的嗎？”蘇錦姿沒有理會珊娜，她口氣不善，直截了當的質問。
隻見端坐在辦公室前低頭批閱文件的男人，聽見聲響並未抬頭。正因為他沒說話，更加證實了蘇錦姿的猜測，緘默片刻，她索性直截了當。
“周先生不是答應過我的嗎？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蘇錦姿不知道哪裏升起來的一股子勇氣，“還是說周先生本就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