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四 林清塵收徒
轉眼之間,又是過了十日。
溫素心慣例到了姬府,林清塵坐在床上哄著寶寶,原本驚豔無比的雙臉增添了幾分作為母親的慈愛,眉目柔和,整個人都似乎散發著一種令人沉醉的美。
溫素心走上前,隻笑著逗了逗她懷中的寶寶:“看上去精神很好,應該會長成一個很好的孩子。”
“隻好健康便是,別的倒是不怎麽求了。”
“那正好,”溫素心就等著她這句話了,從衣袖中拿出了今日帶上的平安鎖,正是那雕刻著蒲公英的金色平安鎖,是上一次尉遲甫幫她挑出來的,林清塵見狀,趕緊想要推辭,卻被溫素心一偏躲開,“這平安鎖是我特意在集市上尋來的,上麵雕刻著一朵蒲公英呢,孩子一定會好像蒲公英一樣堅強的。”
林清塵聞言,心有觸動,真誠地道謝:“真是……真是有心了,快快,把它收好,等一下就給這孩子戴上去。”
“真是辛苦你了,每遭每遭的又來一趟,還給孩子帶了這麽貴重的東西。”
“師娘莫要這麽說,這是徒兒應該的,更何況這孩子還是我第一次接生的孩子呢。”溫素心坐下為她複診,讓奶娘抱了孩子出去外麵喂奶,溫素心翻開了林清塵衣服看她剖腹產子留下的傷口。
“愈合得很好,相比師父一定給你用了很好的藥膏。”溫素心點點頭,“師娘最近感覺身體恢複得如何?”
“下地走路的時候已經不會覺得疼了,大概明日開始可以跟以前一樣四處走動了。”
溫素心欣慰地笑了笑:“這是極好的。”
她就是喜歡這麽聽話配合的病人了,不好好配合醫生的建議,又哪裏能好得快?
“不過……”林清塵問道,“這剖腹產子之術你是如何得知的?”
剖腹產子在這個世代可不是什麽容易達到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有的中醫大夫在這一生活盡一輩子,也沒能試著拿起一把“手術刀”。
溫素心早就知道他們兩個人至少有一個人會這樣問自己了,隻好說出了自己之前一直對好的“版本”:“之前有一次我跟隨著家中祖母和姐姐們去金國寺,因為迷路偶遇了一位有緣的大師,這是在那大師所贈的書中看到的。之後,我就一直在野外抓了一些簡單的小東西過來試試看,結果有一次真的被我救下了一隻生產的母豬,我就覺得如果這要用在人的身上,怕不是以後的女子生子,姓名可以有了更大的保障。”
林清塵聽罷,連連點頭,覺得這個道理是順得過去了,隻聽見她說自己要在野外抓著東西來做實驗,不由得皺了眉:“你這身子骨的,為何偏選那野外山坡之地,萬一遇著了什麽凶險之物可怎麽辦?”
溫素心知道林清塵這是關心自己,也沒多說什麽,隻點了點頭應付了一下。
可下一秒卻看到林清塵眨了眨眼睛,仿佛想起了什麽東西似的,“既然如此,不如我教你一些東西。”
語音剛落,隻見林清塵的眼神突然一凜,素手一揮,溫素心根本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動作,隻聽見細小的一聲“噗嗤”,旁邊的一道紅色柱子上已經被深深地埋入了一根細小的銀針,隻差那麽一點點頭,就能把整支針完全沒了進去。
溫素心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她根本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清塵一挑眉:“如何?”
“這……”溫素心怔怔地起身上前,朝那柱子那邊看去,不過隻是一支很普通的銀色繡花針,除了沒入柱身的那一個洞以外,旁邊絲毫看不見被內力震到的痕跡,心中一陣神奇,不由得感歎這古代人的武功為何就如此神奇,不過她也曾經在少林寺看過少林寺的武術,對比來看,卻真正是遜色了。
她不禁瞪大了雙目,好奇地看著這根針,看到它還有一處頭伸在了外麵,溫素心嚐試著想要拔出來,卻發現自己不管是用了多大的力氣,都沒辦法動它分毫,鬆開了手,揉揉自己疼痛的手指,真誠地感歎了一句:“師娘您這可真的很厲害……”
“你師娘不過隻用了兩成的內力。”
背後響起了一陣悅耳的男音,姬穀山緩緩地推開了門,稍稍低頭看向了一個在屋內看著的丫鬟:“你下去吧。”
“是。”
林清塵溫柔一笑:“夫君。”
姬穀山眼神柔和,坐在床邊給她掖了掖半滑落的棉被,轉過頭來看著溫素心點了點頭:“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做得很好。”
“不礙事的。”
“這剖腹產子……為師也向你學到東西了,”姬穀山眼神劃過幾道光芒,“若是推廣開來,該是有多大的用處……”
“是啊,你倒是撿了個好徒弟,”林清塵笑著錘了一下姬穀山,埋怨地嬌嗔道,“怎麽就那麽好運呢?”
“哪有……對了,你們方才這是……?”
“我真想問素心要不要學我的銀針暗器呢。”
“哦?”姬穀山這就來了興致,挑了挑眉:“難不成?”
“這麽好的一個苗子呢,左右還是我們孩子的恩人,要是送些什麽個俗氣的東西過去,倒是顯得我們平庸了,方才聽她說自己老是會去些什麽個深山野林,瞧著怪危險的,不如教她些許女子的防身之術,倒也是一個心意。”
聽完,姬穀山也認同地點點頭:“確實。”
接著看了看有些糾結的溫素心,問道:“素心,你不想學嗎?”
“不是!”溫素心急忙地打斷了,隻是看著還有些擔憂,“徒兒隻是覺得,師娘的這一手定是不凡,這突然就直接教給我了……真的妥當嗎?”
“當然不會有什麽問題。”
“你師娘的這一手銀針暗器,使得出神入化,可謂當今第一人了。更何況你今年不過九歲,雖也有些晚了,可若是後來趕上倒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溫素心聽完,感覺這個機會實在難得,這個時候不答應,說不定以後都沒有辦法學習了,更何況這個銀針使起來非常方便,平時把針藏起來也不會有人看到,若是遇到什麽歹人,看到她一個女子,也不會想到衣服裏麵藏著凶器,而且學武還能健身強體。
思量了片刻,她的眼底換上了堅定,對著林清塵就是單膝跪下,鄭重說道:“徒兒見過林師父!”
林清塵點點頭,不見方才還笑顏盈盈的麵孔,正色看去,眼神一凜,半躺在床上,卻也是讓人覺得仿佛貴氣雍容的女子,風華絕代。
“我可不是什麽寬鬆的師父。”
溫素心一聽,更加恭敬地又拜了一拜:“徒兒不怕吃苦,謝師父指導!”
“好!”林清塵翻開被子,起了身,如今身體已經好了,挺直了腰杆,明明是產後的婦女,身材看著卻仍然那麽纖細,那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沉穩氣質更是讓人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眼睛。
溫素心在心中再一次認可:這樣的絕世美人,確實值得自家師父寵成這樣了。
“快人快語,我就是喜歡這樣痛快的人,你雖為女子,這一分名士氣度卻是難得,這個徒兒我收了,會很辛苦,你可要做好準備。”
“是!”
……
中午。
夏日的烈日陽光照耀得璀璨,知了費著最大的力氣叫喚著它們最後的一個季節,荷盤上麵還聽著幾隻蜻蜓,“嗡嗡嗡”地撲哧著飛翼,即使是穿著薄衫,背後都沒有辦法忍住汗水滾滾落下。
就在這樣的天氣,卻依然有人撐著身體紮著一字馬。
“站好了。”
“是!”
林清塵看著溫素心第一次的訓練,目前已經站穩了足足一個時辰,雖然她的身體仍然在顫抖得厲害,卻拚命忍著不想落下來,不禁欣慰地點了點頭。
吃不吃得苦,可不是口頭上說出來的,至少她這個徒兒,確實有這一份心。
確實,溫素心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最討厭的一件事情,就是輸!
在現代,她的醫學知識不遜於任何人,國家獎學金拿到手軟,來到古代,不就是學一個武術嗎?誰怕誰?
咬咬牙,溫素心繼續撐著已經顫抖得快要撐不出的雙腿。
汗水混入了泥土,直到今日所有的武術再加上整個的醫術全都學習完畢,溫素心已經覺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僅僅是踏一步都覺得仿佛踩在了棉花上,輕飄飄的沒有任何力氣。
姬穀山也知道她身體第一天也沒有辦法吃得消,給了她一個藥膏回去塗,路上坐在馬車裏頭倒也可以休息休息,隻是在殷王府裏頭,就隻能乖乖地扶著一邊一點點挪著回去了。
也因為這樣,當紅豆看到溫素心這個模樣的時候,著實是嚇了一跳,這淚一下子就被嚇出來了:“小姐?!”
“我的天啊,我的小姐啊,你怎麽折騰成這樣子了?!”紅豆哭哭啼啼地扶著溫素心到了屋裏坐著,趕緊送上了水,心疼地看著她說,“小姐,您又何必這麽拚命呢,左右不過一個女子,老爺他們不也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你聽他們瞎說呢,最不靠譜了,上一秒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下一秒就是你沒能力我娶你回府做什麽?”溫素心下意識就駁了一句,看著她委屈的樣子,揮了揮手,吩咐道,“好了好了,是你小姐自己想學的,先幫我準備一桶熱水我泡一下,真的很累。”
“是……”
沐浴過後,塗上了姬穀山所給的藥膏,隻覺得涼涼的,鋪開了宣紙描了幾個字,就早早地睡了。
大概也是因為太累,竟然很快就睡著了。外頭的月亮還在高空掛著,卻見一個影子飛快地略過了窗邊,門外的紅豆和已經睡著了的溫素心沒有辦法注意到。
隻見那黑影飛快地竄進了書房,對著還在翻書的人說道:“主子。”
“嗯。”
“溫姑娘今日除了學習醫術,姬夫人似乎還讓她紮馬步了。”黑影張開嘴巴,出聲以後才知道原來是魯蘊,“現在已經睡下了,看上去非常疲憊。”
“嗯,下去吧。”
“是。”
尉遲甫放下了書,走到了窗邊看著那一輪明月,靜靜地在池塘的水麵上浮現著,搖搖晃晃的。
他想著:練武麽?
倒也不差,看她那個身子,練好了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