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多行不義
又過了半個時辰,明帝的症狀終於穩定了下來。
明德殿裏哭著喊著的人也是熬不動了,一個個喪眉耷眼跪在原地,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這皇帝熬不過今天這漫漫長夜了呢。
顧錦寧捧著一盞香爐,放在了台階上,瞧也沒瞧那跪了一地的皇子皇孫,走到皇後娘娘身邊,衝她行了一禮。
隨後開口說道:“如今這天氣馬上就要立秋了,宮裏麵的蛇蟲鼠蟻雖說不似盛夏,但也並不相差太多。皇後娘娘您久居深宮,自然對這些東西都不是很了解的。不過依照民女所見。還是應該備些雄黃石灰朱砂等物品,沿著宮牆各處揮灑一些。這樣不但可以斷了幼蟲產卵的風險,你可以減小明年盛夏之時,這些蛇蟲鼠蟻的數量。而且像這種陰暗溝渠裏的東西若是多了,陰氣過剩,必然會給陛下的龍體造成一些影響。”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抬頭看向跪得筆直的江慕白,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那雙大眼睛之中透著滿滿的激靈。
果然急功近利的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如果不是他從旁挑唆,魏貴妃也不至於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對老皇帝下手。
畢竟依照那個老皇帝對這個女人的寵愛程度,日後這天下落在誰的手裏,還真的不得而知。
可偏偏蕭泰穩不住了。
蕭琰在戰場上威名赫赫,立下了汗馬功勞,忠君賢臣的名聲早就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這讓這位一直龜縮在皇城裏麵的是二皇子,怎麽可能放的下心呢?
也正是因為如此,蕭泰和江慕白就想出了這麽一出鬧劇,準備早些時候讓這個老不死的皇帝歸西。
這樣一來,按照長幼嫡子的順序,這皇位順理成章地記錄在了蕭泰頭上。
可事到如今,沒人願意給這個人撐腰了。
江慕白可以說是自身難保,他之前做下的種種事情,如果說沒有人查就是不可能的,蕭琰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為虎作倀。
隻是沒想到如今時間久了,就連江慕白自己都相信了自己唱的這一出大戲。
可見有的時候這人啊,還是得有個自知之明。
你不是仗著的苗疆之人下毒嗎?
苗疆道蠱蟲無非就是那幾種,她死的活的也見過了不少,能大範圍使用的的確不多,可那些蠱蟲對生石灰和雄黃酒可謂是怕之又怕。
隻要這皇後運用的得當,這宮中的蛇蟲鼠蟻必定會少上三成!
顧錦寧轉身拎著自己的藥箱一步一步的朝關押魏貴妃的廂房走了過去。
事到如今,她還是有一事不明。
究竟是什麽事情讓這位榮寵之至的妃子忌憚成這副樣子?
無論是蓮妃還是這皇宮之中的其他嬪妃,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有任何人能夠蓋的住她的風頭,她何至於如此心急呢?
到了廂房門口,顧錦寧遞出皇後剛剛偷偷塞給她的玉牌,沉聲說道:“奉皇後之命,提審魏貴妃。”
守在這門口的人,自然都認得皇後的玉牌,彼此幾個人對視了一眼之後,還是給顧錦寧打開了門。
剛一進門就瞧見被卸了一頭珠釵,蓬頭垢麵的縮在腳踏旁邊的女人。
那還有剛才那幅風光無量的樣子?
顧錦寧走到她身邊,緩緩的蹲下了身子。饒有興致的開口問道:“貴妃今日感覺如何?這身子可還舒服?你服侍陛下這麽些日子了,如今突然清閑下來,想必的心情亦是大好了吧。”
可誰能想到,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魏貴妃狗急跳牆一樣竄了起來,可是很快就被腳鐐拉在了原地。
隻見她氣急敗壞的叫罵道:“我呸!顧錦寧,你覺得自己現在成功了是不是?你以為自己算是個什麽東西?也敢這麽和本宮說話!就憑你剛才信口胡縐,汙蔑當朝貴妃的德行。本宮都可以叫你全家滿門抄斬!讓你永世不得超生!讓你生不如死!”
顧錦寧聽了她這話,不怒反笑,道:“貴妃娘娘說笑了,如今這個時候,你連這大門都出不去,又能命令誰去將我們家滿門抄斬呢?你讓人下毒,謀害我父親,您兒子派人追殺於我,你們母子倒真的是一奶同胞,這心思一個比一個的毒辣!我今天過來瞧你,是因為我有一事不明,還請貴妃娘娘做出個解答。”
聽了她這話,魏貴妃笑的咬牙切齒。
她一把掀了一旁放著的矮桌,上麵的金銀瓷器砸了一地,甚至有一些都濺髒了兩個人的衣擺。
而魏貴妃顯然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她撐著胳膊站直了身子,故作姿態地坐在了床上。那說話的聲音宛如從地獄之中傳來。
“顧錦寧,你們一家人都該死!你也該死,你父親,你爺爺都該死!當年那場戰爭,明明功勞都是我魏家的!可最後你們顧家卻登朝拜相,讓我們一家人生活在那個偏僻小地,要不是我被陛下看重,現在也隻能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今天居然舔著臉過來問我,我們何怨何仇?你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一語言罷,魏貴妃抓起枕頭就朝著顧錦寧砸了過來,她嘴裏還不幹不淨的嘟囔著一些什麽。
顧錦寧下意識的一個側身躲在了一旁,小臉兒上滿是憤慨。
聽著這個女人的意思,當年那場戰役應該是明帝篡位,那個時候自己的太爺輔佐明帝登基,可是不過三年就宣布辭官退隱,要說這當中沒有隱情,顧錦寧是絕對不信的。
可是眼下這樣的時候根本找不到證據,誰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她之前也旁敲側擊過,最後的結果卻換來一頓數落。
眼下發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源於之前的那場叛亂。
而在這裏麵能和江慕白牽扯到一起的,應該都是一些前朝舊人!
如今明帝已到了垂暮之年,他的身體狀態,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若是尋不到解藥,他甚至都活不過半年之久。
可是前世這個人在自己去世的時候都還好好活著,這裏麵還有什麽其他的隱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