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緣定如此
聽著懷裏的人兒賭氣的話,蕭琰長歎了一聲。
沉聲回道:“留在這山裏自然是有打算的,有著西梁山的天塹相隔,北燕才不能長驅直入,可根據你之前給我的地圖顯示這上麵有許多地點,都記住在那幅地圖上。吳恙帶著的叛軍已躲在這山中。可他們那些人就像是土行孫一樣,這麽長時間也摸不到半天頭緒,今日要不是阿寧恰巧路過,怕是剩下的這些阿貓阿狗還找不到蹤影呢!”
顧錦寧聞言,小手已經捏上了蕭琰腰間的軟肉。
蕭琰也不在意的,任由她胡鬧,抱著他的手反而又緊了緊。
兩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朝著一處山洞走去。
幽暗的燭光中,顧錦寧看著麵前的人,突然鼻尖一聳,聞到了一陣血腥味兒。
她眉頭一皺,朗聲問道:“你受傷了?”
蕭琰將人放在軟榻之上,看著顧錦寧被長箭擦傷的腳踝,低聲咒罵了一句。
“讓他們死的這麽便宜,實在是不應該呀!”
見這人避開了自己的問題,顧錦寧擰著蕭琰的耳朵,強迫他看著自己,一字一頓的質問道:“我說你是不是受傷了?”
蕭琰心裏暗道了一聲不好,扯著一張笑臉,解釋了起來。
“每日雪崩乃是人為,火藥轟山,雪岩傾盆而下。可終究那些人也是估錯了我們的位置,弟兄們也隻是受了輕傷,我在避開崩塌的大雪時,無意中被砸傷了胳膊,並無大礙,倒是你的腳踝…”
說著,那修長的手指已經按在了顧錦寧的腳踝上,隻是稍稍一用力,人就已經疼的渾身發抖。
若是那長箭在稍稍的偏開半寸,怕是這丫頭的腳就要被洞穿了!
越這般想著,蕭琰的麵色越是凝重。
顧錦寧瞧著他這副樣子,手裏的力道越來越重。
這人明明已經受了傷!
卻還強撐著要抱自己一路!
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德行!
她一把翻過蕭琰的手腕,手指有力地搭了上去。
這時洞口傳來了一個聲音,讓顧錦寧的眼前驟然一亮。
“你這丫頭是不相信為師嗎?護住千百人可能有些難,但護住你的心上人一個,為師還是做得到的!你從苗疆出來,不好好的回京城,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麽?”
說話間,曼陀已經從外麵走了進來。
手裏拿著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藥瓶,反手便扣在了顧錦寧受傷的腳踝上。
翹著自己這個疼的齜牙咧嘴的徒弟,曼陀手指一並,點在了她的額頭。
隨後責怪道:“你可知道西梁山上野獸縱橫,日落之後就算是這些身經百戰的將領都寸步難行。你一個毫無武功的丫頭跑到這山上,找死不成?”
顧錦寧甚是無謂地聳了聳肩膀,撒嬌道:“我這不是擔心師傅你嗎?這北疆本就寒冷,若是再讓你們在這大山之中多待上幾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看著她這副精靈古怪的樣子,曼陀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將傷口仔細纏好,順手查了一下顧錦寧的脈象。
這一查不要緊,顧錦寧這脈象讓人大感意外。
按照常理說就算她的身子有些恢複,如此路途遙遠的長途跋涉必然也是吃不消的。
可如今這脈象平穩有力,就是比這位王爺的脈象都好上不少,哪裏還有半點傷害之症的模樣?
金蠶蠱可解天下蠱毒,解毒之後,反哺宿主,就算是要命的傷,在幾個月之間也可以安然痊愈。
但隻要這反哺開始,金蠶蠱也就命不久矣了。
也怪不得他隨身攜帶的小瓦罐,這麽多天都沒得動靜。
見顧錦寧已經安然痊愈,曼陀之前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他從懷中扔出一本醫書,對顧錦寧說道:“這乃是為師最後能交給你的東西,能否參悟,全憑你自己。如今三年之約已至,你留在這裏陪著你的小情郎吧!為師還有要事去做,在這北疆西梁走上了一遭,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說著曼陀轉身踏步,絲毫不聽身後顧錦寧的召喚聲,自顧自的離開了山洞。
顧錦寧低頭看著懷中的醫書,心中突然一慌。
當她踉踉蹌蹌的追出了山洞,哪裏還有半點曼陀的影子?
蕭琰緊跟在她的身後,用大氅從頭到尾的把人裹了個嚴實,低聲安慰道:“這些時日,你師父的身上的傷已經愈合了不少,武功也漸漸恢複了,此去他知道你在等他,斷然不會和人一命相搏,吳恙等人在這山裏失去了蹤跡,想來也不會在這裏久留。明日一早我們便下山,也回京複命!”
頹然靠在這人的懷裏,顧錦寧攥著醫書,心裏滿是傷感。
當初自己師從曼陀,隻是為了保住自己阿娘的性命。
在一早,甚至都沒有把這師徒之情放在心上。
她和曼陀之間總是若有若無的隔著什麽,直到後來曼陀尾隨她下山,更是遠赴南疆平叛。
顧錦寧這才意識到這個師父是真心為了自己的。
在這世上她倍感珍惜的人因此又多了一個。
如今這人奔赴約定之地,生死不知,前路不明,顧錦寧如何能放的下心?
她看向蕭琰,低聲道:“師傅此行定是前往苗疆,師綰也算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到了那時也隻有請她照拂一二了。”
如此說著,她才發覺自己腳踝一陣清涼,剛才那灼熱的刺痛感已經消失不見。
蕭琰瞧著他這副樣子,點頭應了一聲,開口道:“我即刻就休書一封,讓人送了苗疆。比武切磋,點到為止,想必她也是明白的。這山裏夜深露重,冷風刺骨,我們還是早些進去吧。”
說著,他已經將人攙進了山洞之中。
顧錦寧一時半會兒也拗不過他,隻能由著他去了。
入夜之後,她將苗疆所發生之事告訴了蕭琰,也直接順口,就將江慕白的身世是一同說了。
看著麵前的男人一副驚訝的樣子,顧錦寧歪著身子,依靠在一旁,笑眯眯的問了一句。
“你說你那皇帝父親,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那個斬草除根的性子,怎麽能看著前朝太子的兒子活的這麽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