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投鼠忌器
顧錦寧和這個男人相伴七載。
雖然談不上對這個人了如指掌，卻也略知一二。
此時，這個男人的目光就像是要活剮了她一般！
果然還是害怕了嗎？
這天下居然還有你江慕白害怕的事物嗎？
顧錦寧心裏思緒萬千，卻低垂著眼眸，沒讓任何人將這種想法看了去。
就在江慕白準備再開口的時候，門口守著的太監弓著身子快步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四殿下來了。”
這話讓明帝一愣。
自那日在宮宴上蕭琰與他爭鋒之後，已經有些時日未曾進宮請安了。
近些時日更是連朝歌都不曾上過！
聽四王府裏的人說，他整日飲酒作樂，填詞寫賦，禮樂彈唱，不亦樂乎！
將那副世家自己的紈絝和浮躁表現的淋漓盡致！
他還以為這老四已經將自己皇子的身份給忘了個幹淨呢。
這般想著，明帝看著正跪在堂上的顧錦寧，也將這事情明白了一二。
若是這女子不在此……
怕是他這位好兒子根本就不會來了吧！
明帝整理了一下龍袍下擺，朗聲道：“傳四皇子進來！”
蕭琰站在廊下，示意身旁的和昭稍安勿躁。
方才他正在府中休息，和昭的侍女直接就撬開了他的窗戶。
要不是自己喝住影飛，怕是那侍女的性命就不保了。
而一旁的和昭看著院子裏跪了一地侍女，在蕭琰的身邊呢喃著：“表哥！你一定要救錦寧！”
瞧著她這幅樣子，蕭琰隻能輕拍了和昭的肩膀，輕聲道：“我定不會讓她有事的。”
“四皇子，陛下請您進去。”
兩個人正說著，進去通報的小太監就出來了。
他恭敬的和兩人行禮之後，又步履匆匆的走到了和昭寢宮之外。
蕭琰見狀，在門外深吸了一口氣，勾著嘴角進了寢殿。
手裏下擺一撩，跪在地上，揚聲道：“兒臣，見過父皇！”
明帝見他明顯蒼白的臉色，那雙睿智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擔憂。
他的眾多皇子之中，最喜歡的便是這四皇子蕭琰。
就連這朝中文武都說如今的蕭琰，頗有他當年的風範。
可是現在他看著跪在殿下的人，卻突然發現自己不太認識這個兒子了。
就算這皮囊一如當初，但是這裏子.……
不知道與誰站在一處啊！
這般想著，明帝抬了抬手，道：“琰兒起來吧！何故連夜進宮啊？”
聽著明帝的問話，蕭琰笑著起身，道：“兒臣自然是為了顧家小姐之事而來。倒是不知如今已經宵禁，江大人為何在此呢？”
江慕白在看見蕭琰來了之後，就知道今日是不能要了顧錦寧的命了。
他雙手抱拳，拱手道：“說來也巧，在下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明帝看著兩人的一言一行，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就在他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蕭琰又說道：“本王倒是還沒去江大人府上道謝呢，那日若夜裏若不是江大人手下留情，怕是我這條命，就要留在江大人府上了！”
蕭琰這話一出口，明帝的臉上就是一變。
刺殺皇子，株連九族都不為過！
他自認為江慕白不會做這等蠢事，但未嚐可知啊.……
隨即，他冷聲道：“琰兒何出此言？”
蕭琰聽著明帝的話，並沒有和江慕白爭辯過深。
他轉身看著床榻上的人，問道：“兒臣鬥膽，問父皇一句，這床上之人可是兒臣長姐——蕭鸞？”
明帝順著蕭琰的視線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點頭稱是。
“那父皇可知，長姐是如何被顧家小姐送回皇宮的？”
蕭琰這話一說完，不光是明帝，就連江慕白的臉上都閃過一絲不自然。
緊接著，蕭琰繼續說道：“正是兒臣，在三日前將長姐從江府的地牢之中救出來的！那時長姐滿身泥垢，口不能言，肩胛，手腕，腳踝三處全是捆綁傷痕！”
說著，蕭琰扭頭看了顧錦寧一眼。
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長姐傷勢兒臣無能為力，前些日子顧家夫人雲氏無故生病，傳言神醫曼陀在顧府當中，兒子這才連夜將長姐送往顧家，就連兒臣的這條性命，都是顧小姐的師傅救回來的！”
這話三份假、七分真，就連江慕白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一個久居高位的皇帝，又怎麽會關心一記江湖白衣？
見明帝已經有所鬆動，蕭琰一臉惋惜的又補了一句。
“顧家世代為我大夏鞠躬盡瘁，誓死效忠，兒臣不止父皇您為何不給賞賜，卻讓顧家小姐跪在這大殿之上？”
明帝被蕭琰三言兩語堵得啞口無言。
他看著一旁已經默認了這些話的江慕白，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
江慕白自然知道皇帝在等自己開口推翻蕭琰的話。
可是夜闖江府的的確是蕭琰！
姐弟情深，不忍蕭鸞吃苦受難的也是蕭琰！
加上顧家夫人的確是神醫曼陀所救！
這些事情但凡是調查，輕易便可知曉。
他否認推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更何況蕭琰身上的劍傷深可見骨，臉色更是蒼白如紙，一入眼就知他必然身受重傷。
夏明帝對他身懷武功之事絲毫不知，要是在此時漏了馬腳，他如今的一切努力，都會功虧一簣！
折斷顧錦寧的羽翼不急一時，但他若是行差踏錯一步，便是死無葬身之地，落入萬劫不複之所！
孰輕孰重在江慕白的心裏自有權衡，何必為了出這口惡氣上了自己呢？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事情，他江慕白從來都不會做。
思慮至此，江慕白說道：“陛下，若是一切都如四殿下所說，那顧小姐深夜闖入江府之事，也就不存在了。”
明帝聽著這話，雖然不知道江慕白打得什麽算盤，卻也開口說道：“顧小姐，是朕思慮不周，快些起來吧。”
“民女在此謝過陛下！”
顧錦寧說完，撐著膝蓋想要站起來，但是這跪著的時間有些長了，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
蕭琰下意識的伸手扶了一下她，衝她微微一笑。
“今日夜已經深了，時辰也不早了，既然鸞兒已經回到皇宮，也算是了了朕的心願，你們就都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