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京
竹林裏的刀光劍影，隨著黑衣人被拿下而落幕。
蕭琰的劍尖抵著黑衣人的脖子，眸光卻落到了師綰身上，顯然是在等她問話。
黑衣人冷笑一聲，一臉視死如歸。
師綰早有防備，立刻傾身上前，一把鉗住了他的下巴，讓其沒法咬舌或吞毒。
“吳恙，你到底是在替誰賣命？”
冷冽的問話中，卻隱藏著深深的無奈。
聞言，蕭琰和黑衣人皆是一愣，並未料及她竟已認出來對方的真身。
黑衣人眸光一垂，不再看向師綰。
見他鐵了心不認賬，師綰一把扯下他的麵巾，聲音淡渺，語氣卻十分肯定。
“這樣的刺殺，小半年內已有五回，再傻的人也看得出其他刺客都是藥人。在苗疆，能製造並控製這麽完美的藥人的，除了你吳恙，我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鐵證在前，黑衣人也不再狡辯：“嗬，聖巫女高抬我了。”
聲音嘶啞，語氣滲人，仿佛是從冰冷的墓地裏撈出來的一般。
他這般果斷地認下了，師綰反倒更是疑惑：“你作為聖巫女的三大護法之一，為何要幾次三番威嚇於我？”
蕭琰當即注意到，師綰說的是威嚇，而非刺殺。
聽聞此言，吳恙的神色也稍稍一變，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師綰。
見他錯愕不已，師綰也沒隱瞞自己的推測。
“五回刺殺，每每到了關鍵時刻就功虧一簣，你的藥人可沒那麽廢物。我能想到的唯一結論就，你根本不想要我的命，不過是有意在製造我處於險境的危機感罷了。”
絲絲入扣的分析，讓吳恙眸光一凜，瞬間屏住了呼吸。
沉默地與師綰對視了片刻後，吳恙忽然露出一個森然的笑來。
師綰卻仍是離得極近，期待著他能給出合理的解釋。
蕭琰直覺不妙，下意識地就伸手將師綰給拉到了身後。
下一瞬，吳恙手中便甩出了一把黑色粉末。
護住了師綰，再待閃避已是不及，蕭琰隻得抬袖，略盡人事地擋了擋粉末。
待他放下衣袖時，吳恙已經消失無蹤了。
幾個暗衛一時不防，竟被人逃走了，當即就要追上去。
“窮寇莫追。”被拉得一個踉蹌的師綰穩住身形，當即勸道，“吳恙是苗蠱高手，你們若是貿然追去，反倒容易落入他設的陷阱。”
聽到這裏，蕭琰還未說什麽，倒是暗衛中的影漠率先開了口：“聖巫女最擅巫蠱之術，完全有自保的能力，為何不智取而選擇硬拚？”
師綰抬眸看了影漠一眼，淡聲解釋道：“神巫部有自己的規矩，絕不能對同族人使用巫蠱之術。”
聞言，蕭琰一邊拂著衣袖上的黑色粉末，一邊疑惑道：“那剛才那人……”
不想，他話未說完，師綰倒是一把拽住了他的手，一臉嚴肅地問道：“這就是你剛才拉開我的原因？”
蕭琰垂眸看了看那些黑色粉末，沒太往心上去：“不過舉手之勞，聖巫女不必介懷。”
師綰卻沒聽他的回答，幹脆地從袖中掏出了一瓶紅色粉末，直接朝他身上潑去。
影漠當即上前就要攔下她的動作。
豈料，紅色粉末與黑色粉末相觸的瞬間，竟是燃起了幽藍的火光。
縱是如此，蕭琰卻連半點灼熱都沒感受到，當即抬手阻止了抽刀的影漠。
“這些黑色粉末是苗疆極其罕有的一種蠱毒，隻要肌膚相觸到就會侵入體內，外表的可以用此紅色粉末殺死，可體內的……”
師綰的臉色也沒比影漠好到哪裏去。
這種蠱毒，是吳恙的獨門秘技，就連她都暫時沒尋到解法。
吳恙用了這種蠱毒，仿佛是在嘲笑她那番不想取她性命的言論。
師綰不喜歡承情，卻被蕭琰擋在了身後。
而現在，她卻沒辦法救蕭琰這條命。
“體內的又如何？”蕭琰眸光沉沉，寒聲問道。
他執意要知道後果，師綰也不好隱瞞。
“倘若吳恙不催動蠱毒，便無任何異樣。若是催動了，將長期承受蝕骨之痛，最後七竅流血而亡。”
“那便讓他此生都催動不了。”影漠當即惡狠狠地說道。
“蠱主暴斃，就等於立刻催動蠱毒。”師綰搖了搖頭，惋惜道，“這偌大的苗疆，吳恙要躲，又豈能那麽輕易被你們給捉住？”
“若是催動了蠱毒，我還能活多久？”蕭琰倒是問了個更現實的問題。
“最多七年。”
清冷的聲音道出殘酷的事實，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在生死簿上替他劃了勾。
七年？聽到這個數字，蕭琰眼眸微閉，心頭情緒翻湧。
這一切果真是命運嗎？
因果輪回，重來一次，卻還是避不開早亡的結局嗎？
不，他可以走向同樣的結局，但阿寧不能。
阿寧還在京城，阿寧還需要他。
思及此，蕭琰豁然睜眼，果斷地一甩袖，薄唇微啟：“我們回京。”
師綰當即張開雙臂攔住了他的去路，亦是果斷。
“你留在苗疆，我能保你至少再多活十年。”
蕭琰斂下眸光，一臉認真與深情。
“若是不能守在阿寧身邊，縱是長命百歲，也毫無意義。”
話落，他沒再耽擱，直接繞過師綰，大步離去。
望著他毫不猶豫的背影，師綰心中生出了莫名的翻湧。
那個阿寧是誰？何以擔得起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如此的情深義重？
“蕭琰，我一定會找到解蠱之法的。”
半晌後，師綰斂回眸光，暗自呢喃，語氣堅定。
隨即，她便轉身回了竹屋。
蕭琰沒再等慕言複命，帶著暗衛們一路上不再停留，直奔大夏的都城。
如此連趕了五日路程。
剛一進京，影飛便攔住了蕭琰意欲趕往顧府的腳步，壓低聲音道。
“主子，宮裏有人來報，說是皇後有意給您跟和昭郡主指婚，已經跟聖上提過了。”
蕭琰眸光一凜，周遭瞬間如陷臘月冬風。
影飛見狀，又繼續回稟：“不過聖上沒有直接回應，應當是想問問主子的想法。”
蕭琰聞言冷笑，仍要往顧府的方向去。
剛走了幾步，他突然又頓住腳步，回頭吩咐道：“影流，待慕言回來，讓他直接回顧府。”
話落，當即調轉了馬頭，往皇宮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