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混亂
大半夜被不知真假的影流這麽一驚，顧錦寧頓時沒了半點睡意。
雖然這個影流是被她給送走了，可他留下的瓦罐該如何處理，又成了困擾人的一大難題。
若非時間緊迫，蕭琰完全可以等到脫了身，再親自將東西帶回京城，那樣也就不會發生真假影流這麽玄幻的事情了。
可見這瓦罐須得是盡快送到曼陀手裏的。
但出現了真假影流，也就有真假瓦罐。
真的瓦罐是蕭琰讓人送來的，自然不會是對她或曼陀有害的東西。
假的瓦罐目的何在，卻值得商榷了。
對方同樣要求把東西送給神醫，究竟是想害她還是曼陀？亦或者不過是為了離間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管是哪一種，顧錦寧都不能在難以判斷真假的情形下，擅自將東西送出。
按理，那詭異邪氣的瓦罐應該才是假的，這莊重平和的瓦罐才是真的。
但結合曼陀的神醫身份，說不定東西是交給他試藥或解決的。那樣的話，真相極有可能就與常理相悖了。
畢竟表麵無害的東西更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這顧尋風和和昭的事情都還沒想明白，又來這麽個真假暗衛，攪得顧錦寧腦中是一團亂，根本理不清線頭在哪裏。
到了這種時候，顧錦寧不得不得承認，她是真的想要立刻見到蕭琰。
她甚至生出了一種錯覺，仿佛隻要蕭琰一出現，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一般。
此時仍在苗疆與大夏邊界徘徊的蕭琰自然不知道自己被顧錦寧這樣期待著，若是知曉，他必然會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物趕回京城，去往她身邊。
難得來一趟苗疆，蕭琰想把所有的隱患都一並解決，所以才讓影流將東西送回京城，哪知還鬧出了真假影流來。
從刺殺中瀟灑脫身以後，蕭琰就在大夏的邊城錄羅城暫時落了腳。
得了顧錦寧的令前往苗疆接應的慕言一路尋來，終於也抵達了錄羅城。
顧錦寧不在身邊，蕭琰自然不懼任何刺殺行動，所以並未特意隱藏行蹤。
慕言略一打聽，很快就在蕭琰落腳的客棧見到了人。
“你怎麽來了？可是阿寧出了什麽事？”
一見慕言，蕭琰麵色一沉，當即關切問道。
慕言當即行了尊禮，沉聲應道：“主子無礙，是主子在見過影流後覺得不大安心，特意派屬下來接應四皇子的。”
“接應我？你的意思是，阿寧在擔心本皇子的安危？”蕭琰的麵色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此時又欣然轉喜了。
顧錦寧是不是這麽想的，慕言自然不清楚，見蕭琰喜上眉梢，也不好給他潑冷水，隻得噤了聲，安靜地融入了暗衛的隊伍中。
不過蕭琰的喜悅到底沒能持續多久。
他突然反應過來了另一個問題：“不對，影流不該那麽快抵達京城的。慕言，你可有見過影流？”
慕言聞言也是一怔：“不曾。影流上門時，主子恰好派屬下去查探京城是否有苗疆餘孽的事情了，屬下……。”
話至此處，慕言也發覺了不對勁，聲音瞬間就啞了。
上門？這可不是一個常年隱身於暗處的暗衛會有的舉動。他們從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如鬼魅般如影隨形。
更何況有四皇子這麽個榜樣在，隻怕他身邊任何一個暗衛接到去顧府找顧錦寧的命令都會第一時間想到跳窗這個法子。
不過事情總難免有個例外，說不定影流有什麽特殊原因，所以選擇了這個方式直接上門送瓦罐呢。
可蕭琰聽到此處，卻是心頭一跳，當即追問：“你既未親眼所見，又是如何判斷上門的是影流的？”
“主子對影流的身份存疑，特意畫下了畫像供屬下辨認。那畫上之人，確是影流不假。屬下雖不在四皇子身邊伺候了，但人決不至於認錯。”
慕言對此倒是極為自信。身為暗衛若是連人的記不住，要怎麽給主子辦事？
對他這份自信，蕭琰的態度是冷冽至極：“慕言，看來你該回爐重造了！僅憑畫像就敢如此武斷，甚至被調離京城，我蕭琰調教的暗衛可不能是這種廢物。”
聽聞此言，慕言當即跪倒在地，低眉頷首，不敢言語。
此事確實無可辯駁，影流是他憑著畫像指認的，在被顧錦寧調來接應時他也沒有堅持留在京城。
倘若此時京城裏出了事，他絕對是首當其衝的那一個。
蕭琰眸光冷冽如冬風，最終卻隻是喚來另一個暗衛影飛，叮囑道：“立即傳信影流，讓他留在京城保護阿寧，若有什麽風吹草動，即刻傳信與本皇子。”
影飛得了令，立刻消失了窗外的夜色中。
這慕言如今算來已經是顧錦寧的人了，以她護短的性子，縱然總將慕言視作探子和叛徒，可真要未經允許拿他下手，隻怕會耿耿於懷許久。
蕭琰可不想因為任何原因跟顧錦寧鬧生分了，自然不會真把慕言送回去重新訓練，倒是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至於你，該領的罰自行領過，再回錄羅城來尋本皇子。”
多少有些無奈的語氣。
以蕭琰眼裏揉不得沙的性子，本該是極為殘酷的懲罰，可牽扯到顧錦寧三個字，他總是會意外地柔軟幾分。
為了個顧錦寧留個全須全尾的暗衛，讓他自去領罰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慕言也知他話裏話外的意思，當即磕了頭起身離開了。
他這一走，蕭琰周遭的氛圍頓時又沉到了千年寒冰之下。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開口下達了命令：“影漠，替本皇子約見聖巫女師綰，明日正午三刻，就在老地方。”
喚作影漠的暗衛不是個隻會聽令行事的，自覺不妥，當即就開口勸道：“那竹屋在苗疆腹地，又被刺客盯上，主子不宜再入，還請換個地方約見。”
蕭琰卻是決心已定：“不必，就在老地方見。我們辦完事，立刻就啟程回京。”
不知為何，影流的這個疑點，讓他特別不安，恨不得立刻就生出翅膀直接飛回阿寧身邊，親自將人給護在羽翼之下。
奈何這邊的事情若是此時放棄，就功虧一簣，又要重新尋機籌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