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拜師
從江府一路離開，顧錦寧始終未發一言，曼陀也一直沉默地跟在後頭。
直到上了馬車，顧錦寧這才鬆開了曼陀，連聲呼痛。
小桃乍一見這血淋淋的場麵，差點沒直接昏過去，當即四處翻找著止血療傷的藥。
麵色沉重的曼陀直接把小桃給拎到了馬車外邊，同車夫並排而坐。
隨即，他默默地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指尖蘸了裏頭的藥膏便朝顧錦寧的臉上抹去。
曼陀此時心情正沉重，手上便沒個輕重，疼得顧錦寧差點飆出了眼淚。
聽著她呼痛的聲音，曼陀終究還是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忍不住問道：“顧小姐對我這般沒信心？”
顧錦寧不知他何出此言，淚眼朦朧卻是一臉茫然地望著他，不知該怎麽回答。
“世人既然都稱我為神醫，若是連自保都做不到，談何神醫？”
見狀，曼陀忍不住歎了口氣，似在詰問，又似解惑。
盡管當時確實是顧錦寧的出現，讓他脫離了江慕白的威脅。
可若是江慕白足夠靠近，他也不是沒辦法製住對方的。
聞言，顧錦寧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解釋道：“小女自然相信先生能夠自行脫離江府，可小女的母親一腳踩在閻王殿裏頭，哪裏敢耽擱那時間？”
“那你又為何要做這樣的交易？”
曼陀最不喜欠人人情，此時心底也是十分不痛快。
隻是不知那不痛快，是因為此次分明可以自己逃出，卻生生受了這份情，還是因為顧錦寧那乍眼的傷痕。
知他心高氣傲，必然不喜歡受人恩情，顧錦寧少不得要多解釋幾句。
“先生不知那烏蘭珠的性子，我與她本就是恩怨不斷，她得了此機會自然要刁難於我。我若是忸怩作態，她隻會更加興起，倒不如爽利一點，讓她覺得痛快了，也能早些放人。”
話至此處，顧錦寧又頓了頓，抬眼看了看曼陀那仍有些沉重的臉色。
“再說，這不是有先生在嗎？這點小傷，先生自有辦法的。”
得了這番肯定，曼陀的臉色總算是好轉了起來，卻仍是不忘叮囑一番：“顧小姐往後可莫要再這般莽撞行事了。若是還有下回，難保身邊還有我。”
難得從淡漠的曼陀口中聽到這樣關心的話語，顧錦寧頓時眼前一亮，當即提議：“那為了讓我能隨時自保，不如先生收我為徒吧？”
原以為這冰山般的神醫能主動說出這等關心之言，想必是對她的印象不錯。
如今她有心學醫，神醫多少會考慮一二，要拒絕至少也要等到確認過她毫無醫學天賦以後。
豈料曼陀薄唇一張，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不收徒。”
拒絕的速度之快，讓顧錦寧都懷疑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有此一著。
“小女雖然沒有學過醫毒之術，可腦子還是挺靈活的，隻要有心學習，哪怕到不了先生這種水準，多少也能有些出息的。”顧錦寧不肯放棄，再度勸說。
“我不收徒。”
曼陀一臉的高貴矜持，答案仍舊隻有這麽四個字。
顧錦寧頓覺心塞得不行，比聽到烏蘭珠要給她和吳癩子做媒時還要來得憋屈。
“小女真的想要……”顧錦寧依舊不依不撓。
“我不收徒。”曼陀依舊高冷拒絕。
如此，顧錦寧再多的說辭，也隻好統統收回了肚子裏。
見她終於沒了話，曼陀清冷的眸光又落到了那道刀痕上，忽然語氣莫名道：“往後，我保你。”
“嗬嗬，還是你收我為徒五個字更讓我開心。”
顧錦寧隻道他覺得過意不去在安慰她，當即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句。
縱她如此扯著臉皮來笑，卻是半點疼痛都沒感覺到，可見神醫的醫術之高。
越是如此，顧錦寧心裏的鬱悶便越加重了幾分。
被她這樣一堵，曼陀當即沒了話。
兩人就此沉默了下來。
馬車一路行至顧府。
顧錦寧還道小桃竟如此老實，被曼陀提溜出去後半點動作都沒有。
待下馬車時，才知是曼陀點了小桃的穴道，讓她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剛被曼陀解開穴道的小桃看到顧錦寧下了馬車，差點沒直接哭出來。
可偏偏曼陀就在身邊，小桃是敢怒不敢言，隻得用幽怨的眼神望著顧錦寧。
顧錦寧心裏惦記雲氏的病情，自然也不敢得罪曼陀，隻好對小桃的幽怨視而不見，直接帶著曼陀進了府，直奔雲氏的臥房。
進了臥房，顧錦寧見一家老小都麵色沉重地坐在旁邊，當即把曼陀介紹了一遍。
曼陀朝眾人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下一刻，他的眸光便牢牢鎖定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雲氏。
不待顧錦寧向他介紹這些人，曼陀便自顧走到了床前開始給雲氏診起了脈來。
眾人當即屏息凝神，似乎生怕吵到了神醫診斷一般。
片刻後，曼陀眸光淩冽地收回了手，欲言又止地望著顧錦寧。
顧錦寧心頭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娘究竟是得了什麽病？莫不是先生也沒有辦法？”
縱然前世確實是曼陀最終醫治好了母親，可今生事事難料，難保母親得的不是另外一種病症。
見她這般慎重，曼陀眸子一眯，沉聲道：“你當真想知道？”
顧錦寧連忙點頭：“先生請講。”
“她得的不是病。”曼陀理了理衣袖，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下了判決。
對此，顧錦寧還未說什麽，倒是顧明遠率先站了起來，不可置信道：“當真不是病？”
這些日子顧府請來的大夫，千篇一律，都是這麽個答案。
可不是病，卻也沒有大夫能讓雲氏有半分好轉。
於是，在顧家上下看來，這些大夫不論名氣如何，統統都成了庸醫。
可眼前這位，是當代神醫，遠非其他大夫可比。
曼陀肯定地點了點頭：“從脈象上來看，確實不存在任何病症。”
顧錦寧沒經曆過那種千篇一律的厭煩，當即有了新的揣測：“難不成……是中毒了？”
清冷的眸光落回雲氏身上，曼陀緩緩地搖了搖頭，一字一句道。
“確切的說，是苗疆蠱毒。”
隨著聖巫女之死而沉寂的苗疆蠱毒，如今再度浮上了水麵。
如此湊巧的事情，讓曼陀不由想起了江慕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