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為難
這幾日，顧府滿京城求名醫，人人都知顧錦寧的母親雲氏得了急症，烏蘭珠自然也心知肚明。
因此自打讓人把曼陀截回顧府後，她就一直期待著顧錦寧上門的這日到來。
“喲，顧小姐當真有魄力。”
烏蘭珠理了理衣襟，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顧錦寧。
慕言的消息其實來得很輕鬆，其中不無烏蘭珠刻意放出風聲的緣由。
此次登門，顧錦寧早料想過烏蘭珠會有意刁難。
無奈時間緊迫，情況危急，她也不敢耽擱太久時間去做籌謀，隻能直接上門要人。
想到仍在生死邊緣掙紮的母親，顧錦寧便覺得心裏生出了無限的勇氣。
“我說到做到，不知江夫人考慮得如何？”
“嗯……”烏蘭珠一臉猶豫不定，隨即卻是妖嬈一笑，喚道，“吳癩子人呢？”
聽到她尋人，侍女露兒當即跑到了門外一把抓過畏畏縮縮的吳癩子，將人拖進了屋來。
顧錦寧眸光淡淡掃過吳癩子，隻見此人四十左右的年紀，長得橫眉豎眼，頂著一頭癩子，衣著散漫，身上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眸光又畏縮又猥瑣。
吳癩子此時進得屋來，一臉狗腿地就跪倒在了烏蘭珠的跟前。
這一湊有些近，烏蘭珠當即嫌棄地捂住鼻子，抬了抬腳尖，將人撩遠了些。
被如此一撩，吳癩子也識趣地不再湊近，小心問道：“夫人尋奴才有何要事？”
烏蘭珠聞言當即眼皮一掀。
本小姐尋你個倒夜香的能有什麽要事？
心頭雖如此腹誹，說出的話卻完全是畫風一轉。
“吳癩子，本小姐見你勤勤懇懇在江府倒了那麽多年的夜香，卻連個妻兒都沒有，也甚是可憐。今日特意想來給你做個媒。”
一聽這話，吳癩子當即納頭就拜，連聲說道：“夫人大恩大德，奴才必不相忘。”
顧錦寧則是眉頭一擰，掩在長袖下的雙手都攥緊了拳頭。
然心頭雖有怒意，卻是未有隻言片語。
見狀，烏蘭珠心頭頓覺痛快，臉上笑意更甚，仿佛恨不得立刻就讓二人拜天地一般。
“本小姐要給你指的親事正是這顧……”
“夫人何時熱衷於給人做媒了？”
話未說完，得到消息的江慕白便進了會客廳，笑得一臉溫文爾雅。
見江慕白來了，烏蘭珠眸中浮起悅色，立刻起身偎到了他的身側，替自己解釋道：
“慕白，這什麽要求都答應，可是顧小姐自己說的，我可沒逼她。”
聞言，江慕白的眸中閃過一抹詫異，飛快地掃了一眼仍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的顧錦寧。
隨即，他又溫柔了拍了拍烏蘭珠的手背，提醒道：“夫人這樣做怕是不妥。顧小姐縱是平民，好歹也是和昭郡主的閨中密友，若是你隨意插手她的親事，落到皇後娘娘耳中，隻怕不美。”
“和昭郡主？”烏蘭珠頓時有些猶疑，隨即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個和昭，為了顧錦寧也是三番兩次地與她作對。
總有一日，她要想辦法將和昭也一並除掉。
聽聞和昭心儀顧尋風？這倒是個值得利用的信息。
思及此，烏蘭珠又換上了一副甜美的笑臉，揮了揮手，不甚在意道：“慕白說得對，是我考慮欠妥了。吳癩子，你這親事，改日再議吧。”
聽到這裏，顧錦寧的拳頭稍稍鬆開了些，卻仍是憋著一股勁兒，垂眸不語。
這個烏蘭珠將神醫截來，就是篤定了她接受不了這些醃臢的要求，就是要讓她在保護自己和醫治母親的矛盾中痛苦掙紮。
此時雖然沒了個吳癩子，但搞不好還有什麽李瞎子、王瘸子，也是防不勝防。
總之，絕不會如此輕易就放過她。
倒不如讓烏蘭珠一次性把要求都說出來，省得事後再挑出這麽一茬來算總賬。
顧錦寧所料不差，烏蘭珠揮退了一臉失望的吳癩子後，又跟著江慕白落回了主座，隨即眸光轉回道顧錦寧身上，瞬間轉冷。
“顧小姐，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幾次三番陷害於我，當真以為做的是天衣無縫嗎？今日你想討神醫？可以，隻要你敢把自己的臉徹底劃爛。”
伴隨著冷酷的話音，一柄鋒利的匕首落到了顧錦寧的跟前。
顧錦寧眸光沉沉地望著那匕首，心頭卻在想：若非你烏蘭珠前世今生都不肯放過我，我又何須找你尋仇？
不過既然她們之間的仇已經徹底打成了死結，這話說與不說也無甚意義。
思及此，顧錦寧忽而輕笑一聲，抬起眸來，淡定問道：“若我毀了這張臉，江夫人當真會把神醫還給我？”
“我烏蘭珠向來說話算話。”烏蘭珠的笑帶了幾分陰狠，卻又帶著幾分篤定。
“那我要先見見神醫，確保神醫在你手中且安然無恙才行。”
顧錦寧當然也不會輕易相信，當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烏蘭珠聞言當即嗤笑：“這篤定神醫就在我手裏的分明是你，這會兒怎麽又懷疑上了？”
言語間，她的眸光已然從顧錦寧身上轉到了旁邊的江慕白身上。
江慕白臉上仍帶著溫和寵溺的笑，卻是不動聲色地抿著茶，似乎這邊的風起雲湧跟他沒有半分關係。
見到他如此做派，烏蘭珠當即心滿意足，喜笑顏開。
於是她輕輕一揮袖，朝露兒使了個眼色。
露兒會意，當即去幽室領人了。
江慕白眸光沉沉，突然開口問道：“夫人何時將神醫給請回來了？”
烏蘭珠和顧錦寧聞言皆是一怔。
然烏蘭珠的怔愣是因為她派人去擄劫神醫這件事並未跟江慕白提及，此時刁難顧錦寧正在興頭上，一時之間竟是忘了這茬。
而顧錦寧則是以為此事是江慕白指使烏蘭珠去做的，畢竟他們還曾在五堰村有過碰麵。
這江慕白去五堰村若不是為了跟曼陀碰麵，又是為了什麽呢？難道前生江慕白當真是湊巧在鎮山祭上結識了神醫曼陀嗎？那之後江慕白托曼陀救治她的母親又是用了什麽交換條件呢？
那時，雲氏可還是丞相夫人，是曼陀第一項規矩中拒絕診斷的權貴，應當是連第二項規矩都談不到的，可偏偏曼陀卻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