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別
和昭失蹤一案，自此死無對證，隻得告一段落。
雖然顧錦寧心裏頭因為懷疑江慕白和烏蘭珠已經統一了戰線有些沉鬱，但顧尋風與和昭的進展可喜，這倒是讓她情緒高漲了不少。
自從顧尋風回府後，和昭三天兩頭便借著探病的名義來尋他。
兩人吟詩作對，賞花賞月，黏膩得不行。
一時之間，竟是連顧錦寧這個閨蜜都沒見得上幾麵。
顧錦寧為兩人感到高興，倒也沒計較這麽多，隻是想到那日烏蘭珠給皇後提的建議，心情瞬間又跌倒了穀底。
她本人也說不清，這是因為和昭，因為大哥，還是因為蕭琰。
烏蘭珠的這一提議也當真夠狠，輕描淡寫地就要直接把顧家兄妹倆都隔絕在皇族之外。
見顧錦寧又神遊天外了，顧明遠頓時提高了音量：“阿寧，你可當真想好要留在京城了？”
聞言，顧錦寧堅定一笑：“爹，您就別勸我了，我心意已決。”
聽了這話，素來溫厚少語的雲氏也忍不住開了口：“這……若是嫁在京城倒也罷了，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待我們一走，你這無親無故的，怎麽讓人放得下心？”
顧錦寧當即挽住了雲氏的手臂，撒嬌道：“娘，怎麽連你也來了？再說，大哥不是還留在京城嗎？怎麽能說是無親無故呢？”
顧明遠眉頭一擰，不解道：“你大哥好歹是男子，他心係郡主想要留在京城合情合理，也無甚可擔心的。那你又是為何非要留下？難不成是為了四皇子？”
“爹！您看您又想到哪裏去了？我跟四皇子清白無礙，怎會為了他留在京城呢？”顧錦寧當即辯駁。
“既如此，你倒是給為父一個留下理由。”顧明遠也不退讓。
顧錦寧聞言麵露苦色。
這總不能說未雨綢繆，以免江慕白再生歹計對付顧家吧？
正當顧錦寧苦思借口之際，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插進了對話裏：“明遠，想容，孩子已經大了，就由他們自己做主吧。”
真正的一家之主顧長庭都開了口，顧明遠和雲氏又哪裏還敢多言，隻得擺擺手，由著顧錦寧去了。
顧錦寧本以為一家之中最難說服的就是固執的祖父，沒想到竟是祖父率先替她說了話，當即有些鼻酸：“祖父，阿寧不能常侍左右，萬望保重身子，莫要再爭強好勝了。”
顧長庭笑得寵溺，卻是話題一轉：“四皇子是個值得托付的人，阿寧你要好好珍惜才是。倘若有一日他敢負你，你隻管來江南尋祖父，祖父替你討回公道。”
聞言，顧錦寧頓時一臉愕然，沒了言語。
這蕭琰給祖父灌了什麽迷藥嗎？自打上回書房密談之後，祖父對他的印象就好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此時甚至說出了這種托付般的言辭，可見對其有多認可。
“祖父放心，拚盡此生，我也會護好阿寧的。”
顧錦寧沒了話，倒是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從門外傳了進來，氣得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蕭琰的厚臉皮如今是在整個顧家都毫不掩飾了嗎？
顧長庭和顧明遠卻不知她心中腹誹，當即起身要行禮：“草民見……”
蕭琰立刻大步上前將二人托起：“你們是阿寧的家人，無論何時見到我都無需行禮。”
聞言，顧長庭朗聲大笑：“好好好！今後我顧家的掌上明珠可就交到你的手裏了，你小子若是不懂珍惜，老夫決不輕饒。”
“必不負重托。”蕭琰倒是難得的言簡意賅。
僅僅五個字，卻以最認真的語氣道出。
這份鄭重讓原本想要阻止顧長庭繼續說下去的顧錦寧頓時噤了聲。
正當顧錦寧不知該如何回應時，坐在顧長庭腿上的顧尋城突然仰著小臉，不解地問道：“阿姐，你為何不跟我們一起走？你不喜歡城兒了嗎？”
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弟，顧錦寧心念一動，蹲下身子朝他伸出了手。
顧尋城當即蹦到地上，朝她懷裏撲了去。
顧錦寧疼惜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溫聲道：“阿姐還有些事情，所以暫時不能陪城兒一起玩了，城兒要乖乖聽祖父和爹娘的話，好好讀書識字，知道嗎？”
“可是城兒想跟阿姐待在一起。”顧尋城皺了皺鼻子，一副欲哭不哭的樣子。
聽著這童言童語，顧錦寧的心頓時化成了一灘水，軟得厲害。
見顧錦寧狠不下心來了，蕭琰當即笑吟吟地朝顧尋城招了招手。
顧尋城看了看蕭琰，又看看顧錦寧，最後頭一扭，直接抱住了顧錦寧的脖子。
蕭琰臉上的笑意當即僵住，顧錦寧頓時忍俊不禁。
這蕭琰向來沒臉沒皮，都是他吃定了別人，何時見他吃過這樣的鱉？
見顧錦寧臉上終於有了笑意，蕭琰臉上也恢複了笑意，耐心勸道：“城兒，你想跟姐姐在一起嗎？那不如我們來做個約定怎麽樣？”
這話觸到了顧尋城的內心，他當即回過頭，好奇地看著蕭琰。
“我答應你，最多不過七年，必將把顧家再度請回京城，好不好？”蕭琰臉上帶著笑，語氣卻鄭重之至。
話雖然是對著顧尋城說的，眸光卻落在了顧錦寧身上。
顧錦寧呼吸一滯，怔怔地看著他璀璨的眸子，一顆心快跳不止。
她不知道蕭琰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做出這樣的承諾的。
可七年，就像是她心裏的一道坎，隻有越過去，才能得到新生。
顧尋城雖然似懂非懂，但見蕭琰說的認真，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顧長庭站起身來，慈愛地拍了怕顧錦寧的肩頭，叮囑道：“行了，阿寧，城兒有我們看著，出不了什麽事。倒是你和尋風，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
顧錦寧心頭一酸，鬆開了顧尋城，跪倒在地朝顧長庭磕了三個響頭，又朝顧明遠和雲氏磕了三個響頭。
“阿寧不孝，就此拜別，願能早日侍奉膝下。”
“行了，我們啟程吧。”顧長庭當即轉身，果斷地出了門，上了馬車。
顧明遠和雲氏對視一眼，終是忍下了心頭的不舍，抱起顧尋城便跟著上了馬車。
目送著馬車漸漸遠去，顧錦寧終究沒忍住，追著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