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監護
“也許,她是對的亦或者說,也許,是我們錯了”
母盒的核心依舊閃爍著其異常絢爛的光彩,可是,這樣的光芒卻無法滲透到李耳的心裏,無法將他昏暗的內心給照耀的充滿光明。
內疚
羞愧
心懷絕對的歉意
心揣絕對的懊惱
可以說,隨著趙璿的離去,隨著天地通路的再度閉合,隨著天之殤事件的漸漸平息,這個世界留給他的,隻剩下滿腔的後悔,這份知識所賦予他的,也隻餘下滿心的遺憾。
除了活著,除了讓自己是拖著這份疲憊的罪孽之軀去負罪前行,李耳當真是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了,他隻能是無比癡迷地望著眼前的這束耀眼的光,然後讓自己是從往日的回憶裏探求一份安慰,尋求一份短暫的平和。
不斷地小聲呢喃
不斷地自我責備
不斷地
不斷地
“俞江說得不錯,我李耳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卑鄙的人,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我為了自己的家族,可以將自己心中的恨去肆意的傾撒在他人的身上,然後絲毫不會因為自己的可恥行為而自責,可現在,這份自責卻在折磨著我的內心,在消磨著我的意誌,我知道,這份罪我將會背負一輩子,而在我接下來的餘生中,我將會為這份親手造成的殺孽而去奔波,去還債,所以我能夠理解俞江對我的恨,因為此刻的我,同樣在痛恨著自己,我恨我當初所做下的決定,我恨我當初所立下的規矩,我恨我當初所經曆的曾經,我恨我當初所見證的曆史,我恨我自己,就如同俞江恨我一般,我恨我的聲音,恨我的腳步,恨我這兩隻手,恨我這身衣裳,甚至,我恨我的思想,我恨我的知識,而最終我發現,原來這些都不是我真正所恨的事物,原來我真正恨得,是我自己,是我所身處的這個亂世。”
低沉地望著手中的母盒核心,李耳是深陷回憶不可自拔。
而就在眾人因為李耳的消沉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的時候,一隻機關鳶,是從那扇尚未閉合的窗沿,是撲閃撲閃地舞動著自己的雙翼,然後快速地落在了李耳的懷中,落在了他手心之中的那塊母盒核心的旁邊。
“他醒了”
輕輕地順著這隻機關鳶的頭部,然後是撫摸至尾部之後,李耳這才是心事重重的淡淡說道。
也不知此時的李耳的腦袋瓜裏究竟在想著什麽,也不知他此時在思考著什麽,在忌諱著什麽,總之就是在場的三人都敏銳地發現,當這隻機關鳶是飛到屋內的時候,這位被趙璿視為傳承之人的他,其臉色是忽地一下就變得有些煞白,而在這短暫的煞白之後,又快速地恢複到了常態的模樣。
沒人捅破這層窗戶紙,也沒人是跳出來直接去質問李耳,除了蘇慶廣之外,慧賢和曾浩軒都選擇了讓自己繼續保持相對的沉默和安靜,然後將
此時的舞台,依舊交到李耳的手中。
“我去看看”
可還未等李耳將他肚子裏的話給說完呢,蘇慶廣便火急火燎的一個人率先離開了這間小屋。
眼下大戰在即,而俞江卻又選擇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離開天機穀,無論蘇慶廣怎麽去想,無論他如何去看,他始終都認為,俞江這會兒所做出的這個決定,那是相當的愚蠢,可是他有沒有辦法讓自己去說服俞江,畢竟此時他的身份,對於俞江來講,還是極為尷尬的,一來他本人並不算是俞江傳統意義上的監護人,可以說對於俞江來講,他跟俞江是沒有一點關係的,他算是個什麽身份?縱觀這些年的過往和經曆,在俞江的眼裏,他的身份充其量也就隻能算是一位追求趙璿的追求者而已,隻能算是俞北塘的情敵罷了,而這樣的一個人設,若放在俞江的眼中,那當真是沒辦法去討得對方心中一絲一毫的喜感的。
而如今,時代變了
因為陸鋒的旨意,李耳被迫率軍攻打天機穀,即便在之後的交往之中,蘇慶廣也逐漸地從慧賢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的始末,得知了李耳最初的意願,可是天之殤這件事,是的的確確因為他李耳的進攻而被迫發生了,趙璿和俞北塘夫婦倆也因此而雙雙殞命,隻留下了俞江這麽一位尚未成年的孩子,所以在他的眼中,無論眼下的李耳是做著如何的補償,自己心愛之人的死,都跟李耳是有著絕對的關係,而這種聯係,誰也別想扯掉。
同時蘇慶廣也清楚,在俞江的眼中,自己其實是跟李耳屬於同一種貨色的,即便他很清楚,從之前幾日的相互交談之中,很明顯俞江是聽說過他這個人的,隻不過這聽說歸聽說,若論倆人之間的關係,那還是相當的生疏,可是他清楚歸清楚,明白歸明白,而若是讓他在這一時半會之間就去想出一套如何才能讓俞江對自己改變觀念的辦法,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他還真想不出來。
所以對於俞江這個孩子來講,蘇慶廣所采取的策略,便是溫水煮青蛙,是慢慢地拖,慢慢地熬,直至熬到讓俞江對自己有所改觀。
對於他所擬定好的這套策略,蘇慶廣對此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他堅信隻要自己一直堅持,那麽對於俞江這種小屁孩兒來講,他就一定能夠攻堅的下,隻不過他心中唯一沒譜的,便是這個時間。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畢竟眼下的蘇慶廣此時最為關心的,依舊還是俞江的身體狀況,要知道,當初他可是與慧賢和曾浩軒三人聯手,這才得以將那頭發了狂的影豹給暫時製服,由此可見,那頭影豹的實力,那可當真不是鬧著玩兒的,而在最初的時候,俞江可是獨自一人在麵對那頭影豹,不難想象,那會兒的俞江所要麵對的壓力和威脅,是有多麽的巨大。
現在,俞江在床上是躺了有小半個月的工夫,這才得以蘇醒,於情於理,蘇慶廣都要確保,自己必須要趕在對方剛醒過來的時候,是出現在俞江的麵前。
隻因,這份承諾,是
他答應趙璿的,而為了不讓自己所承諾過的這件事變為笑談,為了不讓自己辜負趙璿,相信接下來,無論俞江會如何當著他的麵是擺起臭臉,相信蘇慶廣都會對此一笑而過的,隻因俞江是趙璿的兒子,隻因對方是自己心愛之人的遺孤。
咚咚咚
一聲輕輕地敲門聲音是從屋外的方向緩緩傳來。
頭疼欲裂,渾身就好似被人用亂棍狠狠地揍了一頓一般,就算是微微地晃一晃腦袋,頸椎處也都會隨之傳來一陣酸痛,雖不是那種鑽心地痛,但也讓人感到極為的煎熬和折磨,而就在俞江尚且還未從久睡之中徹底醒過來,門外的那一連串的敲門聲音,便順著他的耳道,是傳進了他的大腦。
“誰啊”
盡管自己此時的嗓子就好似要著火冒煙兒了一般,可是他還是強撐著自己的意誌,是歪過腦袋,好讓自己是盯著不遠處的那扇木門,然後扯著嗓子地喊道。
隻不過,或許是因為俞江在床上躺了太久,又或者是因為他太久都沒有補水的緣故,總之當他這麽拚盡全力的喊完之後,他所能發出來的聲音,竟然小的如同蚊子叫一般,以至於當他這邊剛一喊完,門外便再度地傳來了一連串的敲門聲音。
“算了,你也別敲了,我直接進去就成”
恍恍惚惚之間,俞江貌似聽到,在自己的屋外,是傳來了兩個男人之間的交流聲音。
“侯爺,大將軍曾經下過令的,沒有他的手諭,誰都不準前來探視,您看您現在,不僅沒有大將軍手諭,還要硬闖,這這您這不是讓我們這群做小的們難做嗎?”
這是一聲哭哭喪喪的聲音,而從這般的語氣中能夠聽得出來,這人的職位和地位,應該不是太高,畢竟太高的職位,也不會被安排到把守門口。
“你別給本侯在這兒再廢話,趕緊的給本侯把門打開,否則你可別怪本侯對你不客氣了,你要清楚,本侯可是連李耳都敢揍的人,所以本侯奉勸你一句,你最好識相一點,如若不然,等你真的把本侯的耐心給磨沒了,有你好果子吃。”
也許是因為屋內所躺著的人是俞江,也許是因為李耳告訴他俞江已經醒來,總之一點,那就是當蘇慶廣在得知自己沒有李耳的手諭便不能前來探視俞江的時候,他的脾氣是當場炸了。
“別啊蘇侯爺,我們就是個大頭兵而已,我們可當真頂不住您的壓力啊,隻要您從大將軍的手裏拿過手諭,別說開門了,就算是讓我把鑰匙交給您,我都是二話不說的立馬就交,可是您現在不給我手諭,這改天一旦讓大將軍知道了此事,定會治我一個罪罰的呀還望侯爺您”
然而,還不等這名大頭兵將話給講完呢,他便連同蘇慶廣是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極為虛弱,卻又真實存在的聲音。
“把門打開讓他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