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紅塵篇 第七十八章. 菩提正法定乾清
一招櫻紅落雖說並不能殺掉左顧,卻也令其遭受到了巨大的痛楚,而隨著招落之後,路之堯再也忍不住自己胸口的那股壓力,一大口夾雜著自己身體組織的鮮血瞬間被自己噴了出去,甚至於這股鮮血並非是日常裏的那些鮮紅的血液,眼下的他所噴出的這口鮮血,其顏色更深,質地更為粘稠,通體都更加趨於墨綠色,而隨著這口壓力被釋放出後,他本人更是不免的趔趄了下,晃晃悠悠的連站都站不穩了,由此可見此刻的他怕也是快到頭了。
“青鬆還不快帶夫人走啊!”
在咬著牙艱難的捏爆了一位向自己襲來的劍陣弟子的腦袋後,路之堯急忙抽空朝著慕容問心的方向大吼道。
“快走啊!”
青鬆看到現在,早已經蒙了,他從未見過路之堯如此的焦急,隨手之間殺人於無形,到底平日裏沉默寡言的路之堯是真實的,還是現在眼前這個化身為地獄惡鬼的路之堯是真實的,青鬆無法分清,他迷糊了,這個江湖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壞人?就如同自己,殺了人還算好人嗎?可隨著被路之堯的一聲怒吼,他瞬時清醒。
是的我要冷靜,我不能害怕,我需要清醒,夫人還在自己的身後,我一定要將夫人和小少爺送禮此地,我不能就這麽被擊敗,我是守護夫人的最後那一堵圍牆,若想要傷害夫人與小少爺一分一毫,那麽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吧。
“隨我護送夫人!”
想到這裏青鬆急忙朝著慕容問心的方向大喊到。
說罷青鬆雙手握緊劍柄,然後大力的朝著他麵前的這位劍陣弟子一劍砍了下去,此刻的他也不管自己剛才有沒有砍中人,便率先的握著手中的劍,朝著門外的方向便帶隊衝了過去,便衝便怒吼到。
隨著鎮西侯府的家將們毫不畏死的衝鋒,在他們損失了大部分的家將後,終於隨著青鬆的一劍怒砍,整個鎮西侯府的餘留還是衝出了左顧的劍陣眾人,一個個渾身帶傷的狼狽的來到了這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待路之堯看到慕容問心隨著徹底逃出客棧後,路之堯知道既然慕容問心已經逃出客棧,剩下的路就隻能靠青鬆和她們自己了,而自己也將完成人世間最後一個使命,就如同即將熄滅的蠟燭,不旺的火種,卻可讓光明再多一絲延續,想到這裏,路之堯便再次雙手握住子母劍,然後一臉決絕的用自己的隻身擋在了慕容問心
眾人與眾劍陣弟子的中間,隻身一人的再次返回雲來客棧之中。
“菩提正法定乾清。”
隻見路之堯瞬間舉劍前刺,而無數的劍氣則順著路之堯握著的長劍出呼嘯而出,湧向剩餘活下來的劍陣弟子,隨著路之堯越刺越快,慘叫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徹響在客棧大堂內,而作為路之堯,他要在自己最後的時間內,為慕容問心創造逃出去的機會和時間,所以他早已不做保留,咬牙拚盡全身力氣,施展出了他這一生中所學最高的一招。
這一招,欲要眾劍陣弟子的性命,更欲要路之堯自身的性命。
這一招,就如同夜空之中那絢爛的煙花,在其生命的盡頭,開出它這一生當中為之最美的瞬間,絢麗、一瞬、卻又永恒流傳。
而在片刻之後,洶湧狂暴的劍氣慢慢消散,在路之堯麵前,呈現出一片不大的扇形空間,而空間下方,安靜的躺著數十位劍陣弟子,不過這些與其稱之為屍體,不如確切的稱之為碎肉。
至於路之堯本人,隻見他依舊保持著舉劍刺出的動作,雙目猙獰咬牙切齒的瞪著前方,血漬順著他的唇邊不停的往外淌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時不時出現的傷痕都在靜無聲息的冒著鮮血,而自己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染成紅色。
在活下來的劍陣弟子眼中,這已經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人了,此刻的路之堯,從外觀來看,更如同的深淵之中的惡鬼,如那夜裏嚼人的凶靈。
看到此處,眾劍陣弟子心中那一根敏感又脆弱的神經終於被路之堯給壓倒,這一路上他們遇到的都是什麽人啊,一個個都為了自己所謂的信念悍然赴死,他們不理解他們更看不透。
左顧所帶來的的三十餘人的劍陣,此刻卻在追擊尉遲琉璃的路上是折損大半,眼下能夠有幸從路之堯手下活著的,連八人都不足了,他們無奈之下,終究還是撤了。
終於,在孟軻、烏遼坪和路之堯的全力阻攔下,慕容問心攜帶秦煜和尉遲琉璃,終究是逃出了靈劍宗的追殺,開始了返回鑄劍山莊的征程。
而剛剛逃走出客棧的慕容問心,正欲帶眾人火速逃離此地,前往之前鎮西侯府停靠在碼頭的客船時,她與眾人便猛地聽到,來自自己的身後方向,背後的客棧中傳來的一聲巨大聲響,待她抱著尉遲琉璃在聽到聲響後急忙轉過身來望向客棧時,便看到幾個身受重傷的衣著浩然盟服飾的劍陣弟子惶然的相互攙
扶著逃離此地,甚至有個別劍陣弟子,都惡狠狠的瞪看著慕容問心這邊,卻不敢再上前了。
等了好久,慕容問心都等不到路之堯,她知道自己的這位路師叔,為了她們娘倆的未來,付出了太多太多,為此慕容問心一個趔趄,差點將懷內的尉遲琉璃摔落出去,當她勉強的站穩身子後,一行清淚卻再也隱忍不住奪眶而出。
“路師叔……”
慕容問心囔囔的自言自語道,然後肝腸寸斷,雖企圖不讓眼中的淚水滴落,可是不爭氣的眼淚卻終究還是在她的眼眶之中匯聚的越來越多,看著自己眼前的這番景象,她內心痛如刀絞,這些可都是將舉家的命運托付給自己與秦罡的,原本秦罡所帶來的數百家將,此時能隨著慕容問心衝出來的,已不足二十人了,如今自己要對著這些老實巴交的鄉親們失了信,她知道自己這一生,所欠下的孽債是越來越多了,甚至多到了她已經是還不了,也還不起的地步。
此刻的青鬆早已經不知在何時再次護在慕容問心的麵前,隻不過此刻的他左臂在衝鋒的過程中被人斬斷血流不止,可是即便如此,當他慘白這臉虛弱的回身看著慕容問心的身邊的時候,他不吭一聲。
路之堯終究還是沒有走出這家客棧,醉三俠終究還是永遠的在燕湖島陪伴秦罡了。
此時的秦煜也一同隨著慕容問心看著遠處那座已經搖搖欲墜的客棧,當他也看清了離開的是靈劍宗的人而並非是自己的路師伯,小小年紀的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即便他的內心年紀已經是成人那般,可是這番的遭遇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手中原本握著的鋼刀也因他的脫力而掉落地上,渾身激烈的顫抖不是因為他害怕,也不是因為他興奮,渾身顫抖的他,是因為自己那滿腔的委屈與不甘,滿腔的憤怒與內疚。
終於秦煜雙膝一軟,就這麽麵朝客棧,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父親說過,男兒膝下有黃金,隻可跪天地、跪祖先、跪父母,而現在,我跪你,是你讓我明白,一個信念的支撐,究竟會讓我有多麽強大,也是你讓我明白,身為一個男人,其肩上的重擔與未來的日子要如何趟過,更是你讓我明白,家族的這股仇恨,該如何去讓他們償還,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也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
路師伯,辛苦了。
三個頭,便是三個承諾,三個誓言,三個一輩子都無法去忘記掉的仇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