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威鳳祥麟(六)
酒香四溢,大雪初來,和方遠村不同,錦江鎮依舊繁華的緊,酒香依舊,酒肆繁忙,賣酒的買酒的,熙熙攘攘吵吵鬧鬧,但眾人都知道,不管是買到酒的,還是得到錢的,臉上都必然帶著絲絲微笑。
大雪紛飛,飄飄蕩蕩,似天上的仙女揮動著衣袖,在銀白的天地間舞蹈,北風哼著曲調,掉光了葉子的柳樹,揮動著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伴著孩子孩子們堆雪人打雪仗的歡笑,陡然天地間都被一種歡樂祥和的氛圍所籠罩。
雇傭了輛寬敞的馬車,眾人俱坐於車上,沒有讓車夫跟著,就讓馬兒那麽悠然的走著,眾人則掀開轎簾,看著外麵的景象,誰都沒有言語。
寧鬆蘿與眾人不同,隻是安靜的待在角落——當然不是她不想看,而是此時的她已然睡了過去,似乎和之前的周舉岩一樣,超過負荷之後就會昏倒,隻不過她不是暈,而是睡。
隻不過此時的寧鬆蘿和別的鳥一樣,都是站著睡的,而看那睡的安然的模樣,眾人知道,寧鬆蘿是累壞了。
實際上周舉岩也很累,畢竟幾乎以一人之力直麵眾多妖怪,勞心勞力,還要幫寧鬆蘿的忙,著實不易,而他卻並沒表現出疲態,而是神色淡淡的看著滿天雪花,不知道其在想什麽。
經過周舉岩的指引,眾人來到了周舉岩沒住多長時間的家裏麵,當時因為走的倉促,幾乎什麽東西都沒帶,所以這裏生活用品更是一應俱全,讓眾人省了不少事情。
雖然屋裏稍微有些浮土,但經過打掃之後,住人是沒一點兒問題的,灶間有柴,缸中有水,火折子更是放的好好的。
於是幾人分頭忙乎起來,隻一會兒的功夫,水被燒開,炕被燒暖,周舉岩更是出門買了一些酒菜,將酒在小泥爐上溫著,眾人圍坐於炕桌一旁。
氣憤悠然,酒氣飄蕩,作為主人,周舉岩給眾人都將酒滿上,輕輕碰杯,三個男子就低下頭都喝了一口。
和以往幽香綿長的酒不同,今日他們喝的是比較烈性的燒刀子,酒氣濃烈,入口辛辣,但眾人都相視一笑,顯然已然明白彼此感受。
雖然幾人始終都沒說一句話,但是他們心中都知道,此時,不過是大戰來臨之前的安靜,就好似突然銷聲匿跡的黑龍一般,他們肯定是籌謀著什麽事情。
至於為何會來這裏,則是因為寧鬆蘿的示意,不知道是因為村裏人們還無暇照顧他們自己,還是因為寧鬆蘿比較眷戀鎮子裏。
村裏留下了高宜紅夫妻,他們自然不用擔心出什麽問題,他們此時的任務,則是好好準備大戰就行,畢竟這一場決定了太多人的命運。
隻不過對於曲徑山,則是他自己想跟著,因為這個鎮子,他留下的記憶顯然更深刻些,早在寧鬆蘿在這裏之前,他就早已在這裏求學。
更是在這裏辭別了師長同窗,去鄉試的,幾年下來,他都一心攀附,從來沒回來看過,更沒回去書院看看,如今他回來了,怎麽也要看一下昔日的師長,畢竟要是沒有他們,他也不可能一次通過鄉試。
雖然周舉岩和王蟠毫沒有問,但顯然也理解曲徑山的心情,之前的他,走的太快太急,如今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應該是想遮挽一下吧?
但是,對於白鹿書院,周舉岩也不能不去拜會,畢竟當時周舉岩是此地鄉捕,書院的山長還是給了很多幫助的。
於是,趁著這難得的平靜時刻,當天傍晚,幾人就去白鹿書院了——畢竟時間不多,黑龍未除,他們無非隻有這一天的平靜,因此他們必須抓緊時間才行。
正好寧鬆蘿也已經醒了,也就趁著夜色,帶上白袍子,掩蔽在漫天的銀白之中,倒也不顯得突兀。
書院位於鎮北,路途算不得遠,看門老人讓幾人進去之後,就重新走進屋裏研看古籍了,實際上看門老人也是個不凡的,據說是太上皇的啟蒙老師,消息真假不可知,但老人偏愛古籍卻是真的。
和門外的熱鬧繁忙不同,書院之內幽靜的很,蒼鬆翠柏梅花撲鼻,房屋錯落有致,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高人設計,讓人進門之後,心情也安靜了下來。
“啪嗒!”大團的雪順著鬆樹的枝葉落到了地上,發出一聲響,再看周圍,幾人不禁有些發愣。
因為碩大的白鷺書院,顯然並無腳印,而除了他們來時的,雪地之上,竟毫無痕跡,這顯然是個問題,畢竟此時不是白鷺書院放假之際,而據他們所知,書院的學生不管家住在哪裏,都是要住宿在此的啊。
“進去看看吧!”周舉岩顯覺出了不對頭。
“好!”曲徑山首先響應。
他出自這裏,他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因而對這裏的情況顯然更加熟悉,如果房間布置沒改變的話,這裏應該是去飯堂的必經之路,大雪不到晌午就不下了,這裏怎麽樣都不會這樣子的。
“蹡蹡!”寧鬆蘿的聲音響起,雖然依舊是不甚響亮的金屬音,但周舉岩顯然在其中聽到了悲痛的氣息。
難道?周舉岩馬上走到最前麵,而寧鬆蘿則緊緊的跟在其的一旁,袍子之下的身體,顯然已經發出了絲絲戰栗。
“不要著急!”周舉岩輕輕拉著寧鬆蘿的翅膀。
毫無疑問,周舉岩看出寧鬆蘿應該是感覺出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但他腳步依舊未停——他知道,就算此時情況危急,曲徑山和王蟠毫也斷然不會退出去的。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雖然知道不出意料的話,和黑龍或者霍銀針有關係,但看到後麵的景象的時候,他們還是吃了一驚。
銀白的雪地之上,滿滿的全是屍體——說是屍體顯然不不甚準確,因為他們精血全無,整個身子幹癟的,已然成了僵屍。
而手拿著漆黑閃著銀光的小刀在最裏麵的一具上麵忙乎著的,不是霍銀針,又是哪一個呢?隻不過隨著他的動作,那人迅速的幹癟了下去,而寧鬆蘿更是看的到,一個白胡子模樣的魂魄隻一瞬,就消失不見了。
“山長?”寧鬆蘿心情激動。
毫無疑問,霍銀針手中的匕首是個無比邪惡的東西,它不但能吸取精血,還可以將魂魄消化掉。
“住手!”周舉岩一下竄了過去抬起一腳,就將霍銀針踹到了遠處。
但是,此地整個白鹿書院的師生,此時早已經沒了生命,但是霍銀針手中的匕首卻越發閃亮了,就好似一顆讓人不能忽視的黑寶石,閃耀著妖冶邪惡的光芒。
“沒想到你們找的很快啊!”霍銀針吐了一口血水,好似渾不在意。
“識相的就將匕首交出來!”很顯然此時眾人都發現了匕首的奇異,周舉岩更是進一步,想再次對霍銀針攻擊。
隻不過,霍銀針顯然已經預見到了,進而將下一步動作進行——隻不過他這個動作,讓人十分驚異。
因為他竟毫不客氣的將匕首紮向了自己的心,還順勢攪了幾下,臉上露出有一種讓人心心驚膽戰的笑意。
“你們以為我活著是為了什麽?哈哈哈,我告訴你們,就是為了這一刻,因為我,我也不是人身,而是……”
“啪嗒!”匕首落地!
霍銀針的身體慢慢消失,就好似有許多黑霧凝結成的身體一般,一陣風吹來,竟什麽都沒留下。
唯有那把匕首,上麵紮著一枚黑黝黝亮晶晶的,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