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驍騰(七)
而就當寧鬆蘿以為,飯館兒還需要繼續堅持的時候,那匹許久不見的老馬,竟帶領幾匹馬兒,過來找寧鬆蘿了。
“你終於肯過來了!”寧鬆蘿不禁驚喜,畢竟是聖上親封的寶駒啊,不論從哪裏來看,都是萬中無一的。
“呼哧呼哧!”這次長鳧的情緒始終是憤怒的,鼻子裏呼出來的涼氣,更將寧鬆蘿的頭發根兒都凍得有些直立。
“我看你還是好好說的好。”不得不說,看到此馬這樣,“鍋蓋兒”也很生氣,主人說的好,有什麽話說出來就好,看著就和別人欠其銀子一般,當真是無禮。
因而,“鍋蓋兒”也做好了準備,然後靜待主人一聲令下,將這匹不知道天高低吼的老馬吃了了事。
“嘶~”老馬一下跳起,看樣子要“針尖對麥芒”,要打起來了。
“解決問題!”寧鬆蘿隻能狂喊“鍋蓋兒”——當然也想喊長鳧,無奈這貨根本聽不懂。
“好吧!”“鍋蓋兒”深呼吸,然後轉頭對寧鬆蘿說道:“主子,您說,我給我這貨翻譯。”
解釋的半天,長鳧終究安靜了,然後才在“鍋蓋兒”轉述下,了解了整個事情:
原來,長鳧和幾匹病死的馬,都被人挖走了,而更為令它們憤怒的是,它們的肉都被分了去,賣進了飯館兒裏,而他們此時獨留骨頭架子,被丟棄在荒郊野外之中。
當然,因為長鳧的歲數實在是太大了,身體也沒幾兩肉,因而沒有慘遭分屍,但那些人顯然是很貪心的,依舊將長鳧的皮剝了下來,說要回去顯擺一下。
這顯然引起了長鳧的滔天怒火,決定回去找那些人算賬去,無奈他們的周圍,都有寧鬆蘿給的符咒保護,它根本就不能接近。
而這些天大街之上售賣的那些肉,則皆是處於它們之身,它們找了許久,才終於將寧鬆蘿找到。
因為大鄴是不允許吃馬肉的,因此,長鳧就想讓寧鬆蘿出頭,給它們討回個公道。
當然,寧鬆蘿也看的出來,此時的長鳧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它此時,不但身體像個老人,魂魄顯然也已經所剩不多了。
“作為報酬,我願意將自己賠付給你。”長鳧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但天然的傲氣依舊讓它高昂著頭。
“鍋蓋兒,你告訴它,我不需要他賠付,我會好好幫助他們了解真相的。”寧鬆蘿堅決拒絕。
但“鍋蓋兒”並沒有轉述,而是將此時長鳧的情況,給寧鬆蘿敘述了一遍:“主子,它被你的符咒傷害的太厲害了,就是不讓我吃掉,也會自己消散的。”
“可是,它……”寧鬆蘿於心不忍。
“還有我們!”就在此時眾馬說道:“我們就要真相,不要來世,我們願意追隨老祖宗。”
“主子,他們的魂魄已經無法修複了,所以,您沒有別的選擇。”“鍋蓋兒”如實說道。
當然,“鍋蓋兒”沒有說,吃了它們,堪比吃了無數的邪祟,因為它們的靈魂純淨,其中更夾雜著金光閃閃的“忠”與“信”。
這對“鍋蓋兒”來說,是大補之物,加之主動獻祭,那“鍋蓋兒”的實力,會再精進一步的。
“好!我答應你們!”寧鬆蘿朝著眾馬深施一禮,然後帶著崇敬的神情,先幫助他們昏迷,然後才讓“鍋蓋兒”一匹匹吃進去。
結束之後,寧鬆蘿很是自責,之前她隻是一味擔心郡六牧的安危,完全忘記了,長鳧不過是個靈魂,遇到符咒之後,顯然更會吃不消。
可是此時後悔已經晚了,一代驍騰再不會存在,所以為今之計,她隻能將幕後黑手抓出來,來告慰眾馬了。
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難啊,一連幾天時間,她都再見到那人蹤影,更是將那人的畫像畫下來,滿城搜捕,也始終沒找到——那人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了無痕跡。
而經過這些天的忙碌,寧鬆蘿的嘴上更是長滿了泡,原本就不大的臉兒更小了,讓周舉岩十分的心疼。
不過,周舉岩並沒製止寧鬆蘿,因為他知道,他家娘子的脾氣,要是不能那將這個人抓住的話,她寢食難安。
又幾天過去,寧鬆蘿更加著急,她此時找人就仿佛職業一般,每日一出去就是一天,飯不吃,水不喝,一心隻為找到那廝。
直到有一天周舉岩吧實在看不下去,而將即將出門的娘子攬進了懷裏:“鬆蘿,你先別走,我們好好分析分析。”
“又什麽好分析的?還不是賣馬肉的人?”很顯然寧鬆蘿並不想耽誤時間。
“娘子,你別走!聽我說幾句!”周舉岩並未就此放手,反而將手臂緊了幾分。
寧鬆蘿對周舉岩的做法有些憤怒,但看到周舉岩那雙充滿了心疼的眸子,她終究放棄了掙紮:“你說!”
看到寧鬆蘿鬆口,周舉岩有一瞬間的驚喜,但馬上就被一種“嚴肅”的神情所代替:“娘子,你可以換一種思路,既然找不那個人,就從它們的來源地下手。”
“來源地?”突然聽到此話,寧鬆蘿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想啊,長鳧是在哪裏受傷的?這些馬匹又是來源於哪裏?”周舉岩進一步引導。
“對啊!郡六牧啊,它們既然都來自於那裏,也就是說,那偷馬賊必在其中。”寧鬆蘿不禁一陣驚喜。
不過換來的,卻是周舉岩的一陣搖頭:“不一定,但是,郡六牧必有內鬼。”
“對啊!相公,咱們這就去,隻要蹲在那裏,就一定能將他抓住。”寧鬆蘿說完就又往外衝。
“你覺得你去合適嗎?”周舉岩一句,將寧鬆蘿釘在原地。
也是,寧鬆蘿是典史夫人不假,但她顯然沒這個能力去偵辦案件的,再說偵辦案件都是要有報案人的,難道說是幾匹馬報的案不成?
而之前的畫像,也不不過是周舉岩自費的,而他們這些弟兄不過是借住私下的時間一起貼上去的,要是再利用職務之便偵辦案件,那豈不是讓依舊沒走的霍銀針抓小辮子?
“那怎麽辦啊?”寧鬆蘿又露出焦急的神情。
“一切有我。”周舉岩又將寧鬆蘿抱進懷裏,然後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娘子,你知道嗎?市井之間,又有了馬肉出售,隻不過它換了個名字,叫西域珍肉。”
“難道那個售賣人……”寧鬆蘿不緊繃一驚。
“不是,售賣人就是一般的商人,而他得到這些馬肉,也是挺奇怪的,據說是有人送進了他的房間裏,而此時他就要走了,所以覺得售賣了,也沒什麽了不起。”
“李代桃僵?”寧鬆蘿臉上盡是不虞,要說這貨還真挺狡猾的,竟會想到如此的點子。
“那這個人呢?”寧鬆蘿不禁問。
“當然時按例逮捕了,這是他迷惑咱的,也是咱迷惑他的,所以,今晚……”周舉岩的嘴邊露出一絲笑意。
“你是說咱們一起去郡六牧?”很顯然,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們倆早有默契,之前不過是寧鬆蘿多過於著急,而致使短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對!既然,替罪羊逮住了,他們估計再不會顧忌,到時候咱們就看誰,才是真正的內鬼,竟敢公然販賣朝廷的馬匹。”周舉岩道。
“對!到時候我倒要看看,此人的心是不是黑的,將病馬肉賣給人們,難道就不怕人們生病?”寧鬆蘿眼望前方,雙拳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