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胡笳(六)
秋風蕭瑟,層林盡染,寧鬆蘿和第五姣走在路上,已然西轉的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其落寞之情簡直不要太明顯。
“寧鬆蘿,我沒說謊。”第五姣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這次出來的不容易,原以為靠晌午的功夫就能弄完,誰知事情顯然不是這麽簡單,忙乎到此時,依舊無功而返。
回去肯定要麵對店主夫妻的埋怨,但那不是重點,關鍵是明明一個靈魂,怎麽可能轉眼不見?
“我知道。”寧鬆蘿說完就再不開言。
別人沒注意,但她篤定自己看的明白,當她進去的時候,這個方領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慌亂。
花梨木雖然價值不菲,但顯然並不少見,要是沒有他這樣的人存在,那各個郡縣,甚至是京城的家具材料要從何而來?
因而可以推斷,方領隊緊張的,應該不是花梨木,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有什麽東西夾雜在裏麵,不過,至於是什麽,和孜亞有什麽關係,她不是神仙,自然是猜不到的。
而她手中,也沒方領隊的任何東西或者有價值的話語,因而就是想起卦,都難。
要知道街上的算命之人測字,並不是閑來無事的把戲,而是以此為依據推斷,有些人天生喜怒不行於色,就好似周舉岩的冷峻臉,因而單從麵相來看,基本無法推算。
這個方領隊,就是這麽一個人,雖然看著熱情,實則性子冷淡,笑容不達眼底,說話留三分回環,這樣的人,從麵相上,隻有兩個字——圓滑,再無其他。
要不是恰好寧鬆蘿抬頭,看到方領隊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神情,甚至寧鬆蘿都會被欺騙,反而會以為第五姣看錯了。
“可是我們要怎麽辦?”第五姣受到的打擊,顯然比寧鬆蘿大。
“涼拌!”寧鬆蘿給了第五姣一個微笑道:“等人再出來唄,又不是以後沒月亮。”
“也隻能這樣了。”不過,第五姣的情緒並沒絲毫好轉,而是有些蔫蔫的說道。
“哈哈!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要為難。”寧鬆蘿拍拍第五姣的肩膀說道:“且放寬心,我們晚上再看。”
“你會吹牛吧?”就在此時,前麵傳來了一群孩子的嬉鬧之聲,一個小胖子坐在中間,手中拿了了胡笳,正將臉憋得通紅吹奏,但依舊不成曲調。
“吹牛!”其餘的孩子也開始起哄。
“我沒有吹牛,我真的會吹的,昨天晚上我吹的就很好,還有一個小人兒舞蹈呢,不過小人兒太難控製了,單用這東西根本控製不了,我沒辦法,隻能弄了根魚線出來,才勉強將小人兒拽進來。”
一席話引起了寧鬆蘿和第五姣的注意,但對這些孩子來說,依舊是一片嘲笑:“你人肥,腦子也不好,不會吹就不會吹,還小人兒舞蹈,虧你想的出來,我們不和這樣的說謊精玩。”
“走嘍!”眾孩子一哄而散,隻留下小胖子在中間拿著胡笳哭喪著臉:“我沒說謊,真的沒有!”
“我信你沒有。”寧鬆蘿走了過來,看著小胖子和徐掌櫃那八分相似的臉,就知道這貨八成就是徐掌櫃的那個獨子了。
按理說,作為獨子,在家自然應該是受寵的,但是看小胖子的境遇,應該並沒有,而從他說出來的話,寧鬆蘿猜測,應該和他的眼睛有關。
對!小胖子的眼睛天生辨陰陽,隻不過他還太小,以為隻要在他周圍的東西,就都是真的,顯然不知,他這麽小就和陰物作伴,會讓他長不大活不長。
因而寧鬆蘿就動了惻隱之心,在說話的時候,就動用了一個法陣,暫時將小胖子的眼睛遮蔽起來。
“遮蔽”是遮蔽,但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蒙起來,而是想辦法將他可辨陰陽的能力剔除掉,讓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樣正常的成長。
雖然這個法陣,會隨著他年齡的增長而變弱,顯然能保證他到成年,到時候他早已聚集了很多的陽氣,肩上的兩盞鬼神怕的明燈也會點亮,到時候再讓他自己判斷該怎麽樣。
做了這些,寧鬆蘿將目光轉到了小胖子手中的胡笳上,顏色漆黑,通體無孔,管身較一般胡笳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宏德初年比較流行的哀笳。
當然,這並不意外,這種骨製的胡笳當年非常流行,寧鬆蘿記得他家老爹還有一隻羊骨做成的呢,後來怎麽都吹不好,丟棄了。
但麵前這個,顯然與所有都不同,因為它的材質不是動物的骨頭,而是,人骨。
也就是說,怪不得找不到孜亞的存在,原來被這個小毛孩子弄出來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小胖子應該極其會釣魚的,因而釣線充裕,所以不用進屋子,就將其從門縫窗縫什麽的弄出來,顯然並不意外。
當然,還有小胖子手中的這個釣線,哪裏是用什麽麻絲棉絲製成的啊,顯然就是束魂用的玄線,怪不得第五姣說昨晚,孜亞走路和人一樣呢,原來就是被這個熊孩子控製了。
“徐家小公子啊,偷東西可是不好的習慣。”寧鬆蘿看著他手中的胡笳說道:“你說我是報官呢,還是告訴你爹呢?”寧鬆蘿要挾道。
“我不是偷的,是方領隊的貨物裏掉的,我看他不查,就給撿起來了,姑姑,你別報官和告訴我爹,他們會打死我的,真的!”小胖子的眼淚“唰”一下流了下來,看樣子真的怕了。
“我可以不告訴任何人,但你手中的胡笳和釣繩必須給我,我,拿去還給人家,神不知鬼不覺的還。”寧鬆蘿忽悠道。
“好!”小胖子被忽悠住了:“我不告訴任何人,大黑——就是看家的狗,也不說。”
“成交!”寧鬆蘿鄭重的和小胖子擊掌,拿了東西,高高興興的和第五姣回轉了。
“寧鬆蘿,行啊你!”第五姣不鹹不淡的說道:“你去我家吧,咱們兩個好好的研看一下好不好?”
“也好,但我要回去給我家相公說一聲,看看他有什麽意見,不然我怕他會打上你家門來。”寧鬆蘿笑著對第五姣道。
而事實證明,周舉岩有意見,還很大,既然這個東西如此奇怪,他讓她們兩個女子去麵對,顯然就怪了。
因而去第五姣家,直接變成了在周舉岩家,雖然周舉岩將臥室讓給了這兩個女子而宿在別的房間,但整個晚上都不敢放鬆。
不過,事實,卻給了眾人一個響亮的耳光——孜亞沒出來,而她們感受了又感受,依舊發現沒有任何魂體存在的信號。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兩個女子感覺都快哭了。
“或許能在胡笳上找找原因。”周舉岩出門前對她們說道。
“不就是個哀笳嗎?又什麽特別?”寧鬆蘿將急於上工的第五姣送走後不禁嘟囔。
“等等!”當寧鬆蘿不知道第多少次顛過來倒過去看哀笳的時候,突然發現了異常:
這隻哀笳竟然是兩節的,隻不過製作的相當的精巧,不注意看,根本就發現不了,要不是寧鬆蘿熟知哀笳的模樣,估計也會被這麽個小細縫騙過去了。
而當看清楚,後半段的材質的時候,寧鬆蘿不禁連忙找人將周舉岩叫了回來:“相公,有問題,你看!”
寧鬆蘿將那道幾不可見的細縫指給周舉岩看:“你知道嗎?下麵這一截可不簡單,她叫做尺木,也就是說,如果龍想要飛天,就必須要借住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