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隸首籌(三)
一行眾人來到縣城,看到城中的情況,不管是王蟠毫還是渚紫筍都有些搖頭,看程度和破壞的程度,要想治理,不是不行,但很顯然,需要,時間。
不過王蟠毫一行人,並沒有浪費時間,而是第一時間,投入工程之中去,然後和所帶來的團隊一起,初步製定了應急方案。
作為衙門中人,沈玉澤首先通報百姓誰來了,更說明了來幹什麽,想讓百姓們高興高興,但是預想和實際有很大的不同:
原以為歡呼雀躍的場麵,此時竟反應平平,二人聽了這個消息,更多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就好似聽了句“吃了嗎?”一樣,除了點頭或搖頭,基本沒什麽反應。
“怎麽會這樣呢?”寧鬆蘿不禁有些著急,畢竟這是個大工程,沒有鄉親父老的幫忙,斷然完不成。
聽到這裏,渚紫筍不禁微微一笑,很知心的將手搭在好友的肩上道:“要是咱們之前經曆過一次半途而廢的情形,我們估計都不會給反應。”
可不是?雖然他們知道戚光霽是個好縣令,也知道為了防風固沙廢寢忘食,但是,終究沒堅持的到最後。
不但沒將風沙治理好,反而使得情況變得更糟了,人們眼睜睜的看著之前的努力都付之東流,看到風沙一點點變得狂暴肆虐,他們心中顯然更痛。
加之中間的匪患,人們本來就衣食堪憂,再加上匪患的盤剝,人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沒有縣令大人做主,縣衙都成了“悍匪”聚集地。
這樣的情況下,人們如何能安居?要不是有來往的客商,他們估計都要被活活餓死。
而就是這樣,他們很多人也都沒離開生養他們的土地,直到現在實在生活不下去,人們才不得不離開,離開家人朋友,獨自去遠方拚個未來去。
這種絕望與失落,渚紫筍和寧鬆蘿感同身受,因而她們能理解眾人,也從而注定了這項工程實行,勢必更難。
加之此時“帶領”他們治愈“匪患”的縣令大人不在,人們自然熱情更少,地處偏遠,人們老實忠厚,並怎麽了解“皇子”“王爺”有多大,而是深切的愛戴將他們帶離苦難的人。
正因為當初消除“匪患”的事情,曲徑山的名聲才在這裏大漲,要不然,單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怎麽可能隻貼個榜文就能招收和召回衙門之人?
這裏的百姓淳樸感恩,因而對曲徑山恭敬異常,更是他們相信之人,可此時他不在,因而王蟠毫發出來的這個榜文的效力,就不是那麽大了。
“嗬嗬,下馬威嗎?”寧鬆蘿氣急而笑。
曲徑山的為人,她太了解了,根本就沒受過苦,很難理解老百姓的悲苦,因而這次出去,應該是早有預謀,不但可以成功不用接待王蟠毫,還可以順便給個“下馬威”。
曲徑山的意思簡單至極,他就是朝王蟠毫一眾人說明,這件事情要想辦好,缺了他曲徑山不行。
想到這裏,寧鬆蘿不禁心痛,這事關民生的問題,豈能如此兒戲對待呢?接不接李蘇蘇,早一天晚一天成婚,真的這麽重要嗎?
當然,寧鬆蘿更知道,他這也是賭氣的行為,“求而不得”的感覺,讓一貫高傲的曲徑山很難受,明明煮熟的鴨子,就這麽飛走,他心中不平。
因而,他也不想讓周舉岩好受,不出意外的話,他這出氣會帶來周舉岩晉升典史的公文,於是他故意耽擱,故意晚回來,讓周舉岩多幾天窮困潦倒。
當然,要是寧鬆蘿就此回心轉意那就更好,他認為,寧鬆蘿除了對他“百依百順”外,其餘的時候,則是個“刺兒頭”,更是沒受過多少苦,這樣的苦難,她肯定忍受不了。
到時候,他再將李蘇蘇接過來,讓兩個女子好好過過招,雖然他是男人,但這種女子為了他而鬥來鬥去的模樣,他還是比較樂意看到的。
一舉三雕,幾乎將每一步都算的很好,因而曲徑山才算準了時間出門,不早不晚,正好將一切都辦好。
“唉!”說完這一切之後,寧鬆蘿不禁歎氣。
為何三年過去,曲徑山還是如此自以為是?說白了,他這次走,都是為了一己私欲,千算萬算,獨獨沒將他是定坊縣令算在其中。
縣令是幹嘛的?享樂的嗎?要是曲徑山在,寧鬆蘿真的不介意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通,這都是些什麽想法啊?怎麽能這麽分不清大小頭兒?
寧鬆蘿越來越覺得渚紫筍說的對,曲徑山的腦袋,果真被驢踢了,沒了定坊縣,他這個縣令算個鳥?沒了一切,他和李蘇蘇住在沙地上?
情況這麽危機,治理這麽艱難,這位竟這時候玩失蹤,不得不讓人唾棄,讓人心痛。
當然,寧鬆蘿和渚紫筍自然都不是那坐以待斃的人,於是悄悄打發人出去,快馬加鞭給曲徑山送信兒。
因為環境治理讓回來,肯定是不能用的,要用肯定要使用讓曲徑山真正擔心的砝碼——王白毫。
雖然這倆算不上交情深厚,而王白毫也常常因為這裏環境不好而鬧脾氣,但毫無疑問,王白毫是黑龍附身之人,對他們來說,是不能有任何閃失的,因而,要是王白毫“病了”的話……
因而她們就決定在這個上麵做文章,單單“病”顯然程度不太夠,於是兩個女子一番商討之後,就有了王白毫“臨終遺言”的說辭。
至於這送信之人,則直接從王蟠毫的親隨護衛裏麵挑,這樣就算到時曲徑山回來發現被騙了,那也根本找不到這個人。
因為在大鄴王朝,親隨護衛都是不入戶籍的,他們的一切都攥在他們的主子手中,因而隻要他們的主子無言,那就是查到天上,也查不出人來。
當然,這也是弊端,正因為如此,那些用親隨殺人的人,才可以逍遙法外——不過,治理是以後的事情,此時他們就隻要想著,怎麽利用就成。
就這樣快馬加鞭一天,曲徑山就馬上回轉,回來後,顧不上換衣服,就急匆匆衝向王白毫的住處:“太子殿下,您怎麽樣了?”
看到曲徑山這麽火急火燎的進來,王白毫一臉的懵,不過很不巧,此時的王白毫的心情有些不好,之前王蟠毫過來,雖然明著說是問好,但仗著比他大一些,就開始明著暗著說教。
這讓王白毫感覺很不好,雖然知道王蟠毫說的那些都不錯,但就是不想聽,更不想學什麽治世之道,而是想趁著此時空閑,父皇並不在身邊,而好好玩玩。
當然,王白毫所說的玩,自然和一般同年紀的孩童所說的玩不同,這麽小的孩童一般都是過家家瘋跑之類,自然不會出什麽問題。
但王白毫不一樣,他自從到了這裏之後就迷上了鮮血的味道,他侍衛將一眾牲畜馬匹,以及能找到的所有喘氣的東西的血,都分類取出來一些,然後他就挨個品嚐味道,整天將自己弄的鮮血淋漓的,讓人看著都害怕。
對於這件事,王蟠毫就對其進行了嚴厲的批評,那毫不留情的話語,此時讓王白毫想起來都覺得心煩。
而曲徑山就這個時候回來了,一進門還問他怎麽樣了,這不是找不自在嗎?於是曲徑山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罰了。
當其晃著腦袋,為自己以後三個月的俸祿默哀的時候,周舉岩一眾人來了,於是曲徑山還沒弄清怎麽回事,就被王蟠毫召見,再然後曲徑山書寫的公文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