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九皇子(二)
“你幹什麽?”寧鬆蘿終於覺出了不對,很顯然這個動作是老爹從來不可能做的。
寧惠明雖然性子跳脫,有時候也會和寧鬆蘿逗,但真正關係到命運的時候,什麽時候都將閨女放在前頭,什麽時候會因為自己而要了寧鬆蘿的命?
所以,很顯然,這人有問題。
想到這裏,寧鬆蘿不禁紅了眼睛,實際上要想識破這個局並不難,但寧鬆蘿明知道不是真的,也甘願沉淪。
老爹的死,是她永遠的痛,她試圖用麻痹自己的手段,讓自己相信,寧惠明還活的好好的,還可以和她鬥嘴。
隻不過,願望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這個人分明要的就是她的命。
罷了!寧鬆蘿認了命,既然生不能好好盡孝,能陪著老爹一起走,好似也不錯,所以,寧鬆蘿沒有掙紮,而是識相的閉上眼睛——死吧,死了一切就都幹淨了。
“吼!”就在此時,憑空一聲獸吼傳來,將寧鬆蘿嚇得一激靈張開眼睛,再看身旁的匕首已然化成了一節枯骨。
“怎麽回事?”寧鬆蘿不禁有些懵,因為熟悉的家頓時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黃土和嗚咽風聲。
再看周圍,則將寧鬆蘿嚇了一跳,因為周圍盡是亂墳頭,而墳頭上的蒿草都有一人多高,看樣子應該是沒有人拜祭的亂墳崗。
而在她麵前的,則是一具骷髏,可能因為年代比較久遠吧?已然風化了不少,而真正令拿下來心驚的是,它原本應該黑黝黝的眼睛,此時竟閃動著幽藍的微光。
在寧鬆蘿身邊的,則是已然變大了的“鍋蓋兒”,此時的鍋蓋兒威風凜凜,一身光亮的皮毛在明亮的月光下閃閃發光,就好似一匹上好的緞子一般。
“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圖謀我主子的護心鱗?”“鍋蓋兒”口吐人言,聽語氣,已然被氣得不輕。
實際上還真是這麽回事兒,之前因為“龍氣”的威壓,“鍋蓋兒”昏迷了好久,誰知剛醒過來就遇到這樣的事兒。
當然,也幸虧它醒過來的及時,不然主子豈不是要沒了命?想到這裏“鍋蓋兒”就一陣後怕,所以才大吼一聲,直接將這貨所有的幻想都破了。
實際上這個東西也說不上稀奇——女幻,說白了就是許多非正常死亡的女子,埋在一起,久而久之而生成的怨氣所化成。
通常,它們會附身在其中怨氣最重的那人之身,然後興風作浪——製作幻象,而它們就是以人們的心中的執念為食的。
很顯然,寧鬆蘿此時也是有執念的,那就是老爹的死,雖然麵兒上看不出什麽,但她內心之中始終無法原諒自己,相見而不能救,估計是她這輩子的愧疚。
而女幻就是鑽了這個空子,一開始就將寧鬆蘿弄進了幻境,看到依舊活著的寧惠明,寧鬆蘿簡直高興極了,加之真實的觸感,就又給她增加了幾分信心。
寧鬆蘿以為,她之前見到的分明就是假的,誰說她老爹獻祭了?寧惠明明明活的很好才對,而這個幻境就給了她一切。
和小時候一樣,寧惠明命每次出來叫她吃飯,然後接著進家門的機會,將寧鬆蘿誆騙來了這無人的亂葬崗。
而就在寧鬆蘿踏進這個地方時候,女幻發現了一件令它無比高興的事情——寧鬆蘿身上的護心鱗有特殊的功效——可使她幻化人。
不得不說,這是女幻最為想要的東西,畢竟沒有形體,她隻能在這附近活動,而這裏本就人跡罕至,要不是寧鬆蘿誤打誤撞,估計一年半載都來不了一個,因而她起了貪心。
當然,一開始的“八片護心鱗”就已經足夠,但女幻顯然有些不滿足了,畢竟得到形體和得到永生相比,誰也知道該選哪一個的。
所以,當寧鬆蘿下意識去剜自己的護心鱗的時候,她才會助力推一把,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寧鬆蘿這一下下去,將她九九八十一枚護心鱗都剜掉。
誰知,就是她這一推,寧鬆蘿遲疑了一下,而就是這一下,“鍋蓋兒”醒了。
“大人饒命!”看到“鍋蓋兒”,女幻馬上老實了,雖然她不知道它屬於什麽獸,但單單這一聲吼就破了她的幻境,就讓她知道,“鍋蓋兒”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我不過是個畜靈,不敢當‘大人’的名稱。”“鍋蓋兒”雖然好似又強大了一些,並且對這個女幻沒什麽好印象,但它也知道,主人在這裏,所以還輪不到它來做決定。
“大人,我錯了!”虛幻呈女子形狀的黑氣馬上從骷髏中飄了出來,和正常女子一樣,盈盈一拜,好似在給寧鬆蘿行禮一般——隻不過雙腳無法解接觸地麵。
“對,你是錯了!”此時寧鬆蘿的臉上波瀾不驚。
要是周青夫妻在的話肯定會發現,這個表情,真是十成十的像周舉岩本人,那種平靜很之下的表現,讓人才不明白她在想什麽。
“還請大人饒我一命。”女幻乃是怨念所凝,看臉色顯然就更不行了,所以根本不知寧鬆蘿是什麽意思,隻是自顧自的磕頭求饒命。
“你,不能留!”寧鬆蘿猛然一轉頭,也不管後麵,隻是徑直走了。
“吼!”
“啊!”
獸吼加慘叫之聲,響了一陣兒,然後慢慢的清冷的夜,又恢複了安靜。
待“鍋蓋兒”跑來的時候,已經又變成了一隻小犬,隻不過鼻子頭兒上有一點點的紅,讓寧鬆蘿不禁有些好奇。
“主人,我將她吃了。”看主人不明白,“鍋蓋兒”主動解釋。
“你不會……”寧鬆蘿不禁露出嫌棄的模樣。
“才不是!我雖也來自幽冥,但不屑於和女幻為伍的,吃它是因我體質原因,就好似,好似你們人類吃飯一樣。”“鍋蓋兒”撒嬌一般的在寧鬆蘿的身邊蹭了蹭。
而到此時,寧鬆蘿才明白,為何一有魂靈來找寧鬆蘿,“鍋蓋兒”都會守在一旁,原本寧鬆蘿以為不過是“鍋蓋兒”做做架勢而已,如今看來,這貨真的會吃它們。
雖然形成女幻的都是些苦命的女人,但衍生出來的怨氣,顯然不是什麽好物什,雖然隻是形成幻境,但保不齊有多少人如她剛才一般,願意沉淪其中。
而這裏無糧無水,更無房屋遮蔽,所以沉淪者的命運簡直可想而知,加之在幻境中,她還可蠱惑人心,所以很有可能這些可憐的過路人,就成了她自身的養分。
“主人……”“鍋蓋兒”閃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寧鬆蘿欲言又止。
“我知道!”和寧鬆蘿心意相通,“鍋蓋兒”顯然知道寧鬆蘿對寧惠明的愧疚,所以想勸慰幾句,但勸人勸不了心,真正怎麽樣,還要寧鬆蘿自己想清。
“我爹已經逝去,再後悔也沒用。”不得不說,這句話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真的難,特別是對寧鬆蘿這種血肉至親。
但“難”也要做,因為她還有自己的使命——畢竟要是完不成的話,寧惠明真的就白死了。
“‘鍋蓋兒’,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情?”許久之後,寧鬆蘿突然說道,眼睛裏的憂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星星。
“什麽事兒?”“鍋蓋兒”下意識的覺得不太好,不禁有些遲疑,而沒立馬答應。
“你再變大一次,給我當床怎麽樣?”寧鬆蘿的眼睛裏露出幾分狡黠來。
“不行……”“鍋蓋兒”下意識的狂奔,它豈能不知道寧鬆蘿的睡姿如何?
“哈哈,晚了!”寧鬆蘿一個心思,“鍋蓋兒”就重新回到了身旁,隻不過眼神已然有了生無可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