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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木頭人(六)

  寧鬆蘿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她簡直都不知道是怎麽到家的,更不知道心裏想的什麽。


  隻覺得腦袋裏好似漿糊一般,所有的東西就攪在一起,所有的畫麵都一股腦湧了上來,挨挨擠擠直往她腦袋裏鑽,漲的難受,卻控製不住。


  “別怕!”周舉岩將寧鬆蘿的身子都包在懷裏,小聲勸慰著,就好似寧鬆蘿小時候,吃了曲徑山的暗虧,自己憋屈哭的時候一樣。


  可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老爹了,寧鬆蘿心中悲痛就排山倒海而來,上次她怎麽那麽傻?就因該直接跟著老爹的。


  要是寧惠明這次不跟著去祭祀,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得救吧?


  怪不得他要將自己的臉都塗了顏色,原來就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臉啊?她看相已然很精準了,雖然寧惠明可是遮蔽一些,但已然發生在臉上的東西,是怎麽改都改不了的。


  還有阮碣灘相爺,作為玄學大能,他能算不出來他的壽限嗎?回答當然是否定的,雖然罪魁禍首是霍銀針,但他們就這麽赴死,不就是為了借機封印惡龍,給大鄴百姓爭取機會嗎?

  怪不得那日他們都是金粉遮麵,原以為是祭祀需要,如今看來,因該也是為了遮蔽什麽吧?


  以寧鬆蘿的實力,當然看不出阮碣灘用的是生死咒,但她因為身體的原因,她感受到得到惡龍被封印了。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霍銀針也沒看出來,那就是神龍的龍靈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正好相反,阮碣灘他們用最後的力量將神龍的龍靈催生出來,借著天地黃沙,直接去找了它要附身的人。


  或許到此時中宗也不知道,他之前離宮的八皇子並沒有死,而是就在這清豐縣的縣城,隻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富貴之氣,而是好好的和自家娘子過著甜美的小日子。


  隻不過,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他們的好日子已然到了頭。


  此時的他們就住在她家的隔壁,隻不過經曆了這麽大的事情,她顯然還沒過去看一眼,隨便看看王蟠毫的此時的情形。


  良久之後,寧鬆蘿方覺得好一些,她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情緒宣泄了一部分,覺得心中好些了,方將一切都告訴給了周舉岩,讓他心中也有個譜兒。


  誰知,就在此時,竟然有人敲門,從敲門的力道和頻率上判斷,應該不是周青他們。


  誰呢?寧鬆蘿不禁吃驚,畢竟這清豐縣他家還是比較孤立的,還真的很少有人主動上門的情形。


  “誰啊?”周舉岩當然先一步出去開門,當看到來人的時候不禁沒讓其進門。


  周舉岩也沒想到,竟然是曲徑山。


  曲徑山穿一件琉璃錦緞製成的紫色外袍,用上好的描金線繁複的刺繡,儼然富貴。如瀑青絲玉簪束起,一雙眼眸,深邃的黑色無盡漫延,將每一縷注視的目光吞噬,魅惑的神情自然地流露,攝人心魂。


  “你來做什麽?”不得不說,周舉岩對曲徑山沒有什麽好印象,加之之前寧鬆蘿對曲徑山的態度,周舉岩可不想好不容易才收到懷裏的嬌娘舊情複燃——雖然他也知道不可能。


  “我來不是找你的。”曲徑山一副急匆匆的模樣,很顯然想直接從周舉岩身邊穿過。


  “那就是找我的?”寧鬆蘿也從屋裏走了出來。


  “你哭了?”曲徑山的語氣裏盡是擔心的味道。


  “我爹過世,屍首無存,你說,我能哭嗎?”寧鬆蘿則一臉疏離的說道,顯然根本就不想和曲徑山說話。


  既然已經分析出來曲徑山有可能就是為霍銀針效力的,寧鬆蘿就是心再大,也不可能對他再有什麽好顏色了,雖然沒公開,但態度很明顯,那就是讓麵前之人有多遠滾多遠。


  “鬆蘿,我有幾句話要說……”曲徑山看了看旁邊的周舉岩,很顯然他是想讓其回避的。


  “那進來吧!”寧鬆蘿雖然厭惡曲徑山,但顯然門外也不是講話之所,所以就讓周舉岩將其讓了進來。


  隻不過周舉岩可自始至終沒退開,而是緊抓住寧鬆蘿的手,坐在小丫頭的一旁,以顯示其所有權。


  “他……”


  “這是周宅。”曲徑山沒說完,就被寧鬆蘿堵了回去,那態度很明顯,想說呢,你就當著周舉岩的麵兒說,要是不想說,此時滾蛋她也不阻攔。


  看到之前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小丫頭竟然變成這樣,曲徑山的心無比難受,他實在不明白,為何寧鬆蘿會他這樣,他之前不就是想和她共度一晚嗎?為何成了他們分手的導火索了呢?

  肯定是這個周舉岩,肯定是這家夥在寧鬆蘿的耳邊說了他的什麽話,不然以他和寧鬆蘿這麽多年的感情,她斷然不會這麽絕情的。


  “你到底要不要說?”寧鬆蘿顯然沒了耐心,一看這曲徑山眼珠子亂轉的情況,就知道他肯定又在算計著什麽。


  之前她覺得曲徑山和她遲早是一家人,她並不在意,如今想來,他分明都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已。


  真是當初瞎了眼,怎麽就看上了曲徑山?寧鬆蘿不禁暗自後悔。


  “說!當然說!”見寧鬆蘿真生了氣,曲徑山也不敢怠慢,而是將心一橫,將實話說了出來:

  “鬆蘿啊,你和我走吧!”曲徑山道:“你也知道周舉岩早已經不是官,還被發配到定坊縣做雜役,是不會有前途的,還是我比較好些,我已經成了這裏的父母官,雖然官不大,但肯定能保證你衣食無憂。”


  “那李蘇蘇怎麽辦?”寧鬆蘿不禁氣急而笑:“我聽說你們已經訂婚了,難道你想悔婚不成?”


  “這個……”聽到寧鬆蘿如此說,曲徑山不禁一驚,按理說,寧鬆蘿應該不知道吧?要知道那時候她可是在獄中的。


  他和李蘇蘇定親,當然是真的,並且由霍銀針做的主,為了讓人好好的為他所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一家人,都成為他的人。


  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死心塌地給他賣命,也正因為人多,他才好拿住他們的把柄——隻不過這些曲徑山並不知,他隻知道相爺讓他娶一頭母豬,他也不敢有異議。


  隻不過此時被寧鬆蘿說出來,顯然就不是那麽好看了,畢竟其說的就是事實。


  “這樣,你看行不行?你和李蘇蘇都當平妻。”思略半晌,曲徑山方說道。


  雖然這樣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寧鬆蘿的家境有些不太夠,但大不了以後成親以後他多向著一些寧鬆蘿,讓其少受些委屈也不是不行。


  “我記得某人說過,今生隻娶我一人的。”寧鬆蘿嘴角含笑,但心卻在滴血。


  不得不說,雖然已經知道和曲徑山不可能了,但寧鬆蘿是人,不是畜生,有些情感不是想忘掉就能忘掉的。


  隻不過曲徑山一次次的刷新寧鬆蘿對他的感覺,到如今已經滑向“渣男”的深淵,再也豈出不來了——明明有個李蘇蘇,此時還妄想齊人之福,當真是好不要臉。


  再說她此時的心,早已經被周舉岩占的滿滿當當,至於什麽前途富貴,在她心目中就和狗屁一樣,她和周舉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對於曲徑山,她真的沒那麽多時間。


  “你也知道官場深似海的,有些事情,確實是身不由己的。”很顯然曲徑山還試圖解釋。


  “那既然入了海,你就好好的撲騰吧,我呢,還是喜歡陸地,再說我的心裏隻有一個人——周舉岩,時間不早了,曲知縣請回吧!”寧鬆蘿做了個請的手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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