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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畫扇(一)

  金秋八月桂花香,吳剛抱酒眾人嚐,雖然桂花釀酒沒有古方,但勞動人民的智慧從來都無雙,各個酒肆都使出渾身解數釀造,使大街小巷都飄散著桂花酒的芬芳,從而使“鬥酒詩文大會過後,人們對酒的癡念,隻增未減。


  這就致使那些遠來的客商,和好不容易可以離開家的貴女千金流連忘返,一邊品嚐著美酒,一邊看著這裏的風土人情,倒也過得別樣。


  晨鳥初唱,東麵的天空剛露出第一縷曙光,鎮子的大街小巷就開始繁忙,販夫走卒早早出攤,各色人等,也都早早離開了夢鄉。


  老百姓嘛,都習慣了為一家的老小奔忙,這麽多“財神爺”,他們自然會將目標打在了這些遠來之人的早膳上——剛出鍋的包子芳香誘人的粘豆包,再伴著酒肆散發出來到的一陣陣的桂花香,很輕易就可以勾搭到這些老爺小姐的胃腸。


  當然,這些人自然也不一般,隻要吃到或者見到什麽稀罕物什,也都不吝打賞,讓這些小本的商販,擁有之前幾天的銷售量。


  寧鬆蘿今日也起的很早,行走在已然熱鬧的大街上,聞著到處傳來的早膳的清香,默默走向自己的小攤位,準備先坐一會兒班。


  和眾人過得歡天喜地不一樣,這些天寧鬆蘿夫妻還真過的有一點淒慘,雖然寧鬆蘿有小攤,周舉岩有月餉,無奈之前蓋房全搭上,致使身無分文,還落了一身的賬。


  當然,他們來鎮上的時候,身上也是窮的叮當響,雖然是有時候欺負周青,但畢竟人家也要生活,所以更多蓋房子的原料,都來自於周舉岩的賒賬。


  可巧賣磚瓦房梁的店鋪的老板,就住在牛頭村,所以周舉岩一說名字,這邊二話不說就賒賬——周舉岩的名聲在那些地方已經十分的響亮。


  而這個老板很顯然就是個眼明心亮的,在人們聽說鎮子郊外有個周姓的鄉捕,一身正氣,浩然直立天地,除惡揚善,保一方平安之前,就已然“搭上”了周舉岩。


  因為有了周舉岩,集鎮上再見不到有人欺行霸市;因為有了周舉岩,再見不到有不法之徒哄抬物價;因為有了周舉岩,小偷小摸之人都減少,從而短短數日,鎮子就有了新的氣象。


  當然,誰賒的,誰就負責來還,所以以後好幾個月,周舉岩的餉銀就都有了去向,所以這養家過日子的開銷,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寧鬆蘿的身上。


  但很顯然,寧鬆蘿和周舉岩不一樣,初來乍到,加之年歲很小,致使她好容易找到攤位,也沒什麽顧客,致使寧鬆蘿的頭發都要愁白了。


  好在她的攤位就在好友渚紫筍的飯館兒一旁,作為寧鬆蘿的好閨蜜,渚紫筍自然不會讓好友如此的困苦而不幫忙。


  給錢當然寧鬆蘿不要,於是渚紫筍就成了寧鬆蘿免費的宣傳員,迎來送往的,她總是將好友的本事掛在嘴上——而因為硬件良好,所以在渚紫筍的飯館兒蒸蒸日上的時候,順帶寧鬆蘿的卦攤也生意好了不少。


  雖然算不上繁忙,但一天總有些許的銀兩進賬,而由於寧鬆蘿經過這一年多的研習,在玄學上也有了長足的進步,所以對於一般的算命看相已經不在話下了。


  偶爾鎮中的大戶,挖個荷塘啊,或者建造個花園之類的,也會找她過府幫忙,畢竟富貴之人不但享受富貴,更希望子孫福祿綿長。


  在寧鬆蘿卦攤的對麵,則是一個畫扇麵的,攤主則是個三四十歲的落魄的讀書人名叫馮俊楚。


  此人身高不明,因為不是其每次出攤最早,不是伏案奮筆疾書,就是端詳著畫半天不動地方,反正總佝僂著身軀,完全看不出他的身量。


  穿一件袖子被染料染的不成樣子的粗布長衫,瘦削落魄,還總有意無意的含胸,讓人覺得其的境遇不是一般的不堪。


  但即便是這樣,他卻不似別的商家臉上帶著諂媚的笑,而是態度疏離,總冷著一張臉,隻有專心作畫的時候,眉角才微微上挑,好似看到的不是字畫,而是他日思夜想的情人一般。


  說起“畫扇”這門手藝,顯然還是曆史極其悠久的:


  折扇又名"撒扇"、"紙扇"、"傘扇"、"掐扇"、"摺迭扇"、"摺疊扇"、"聚頭扇"、"聚骨扇"、"棹子扇"、"旋風扇"。


  是一種用竹木或象牙做扇骨、韌紙或綾絹做扇麵的能折疊的扇子;用時須撒開,成半規形,聚頭散尾,一般為學子文人所喜。


  而“畫扇”就是人們專門在空白的扇麵兒上留下墨寶的一種行為,一般更為文人墨客所喜,爭先恐後並樂此不疲。


  按道理,這裏麵顯然毫無生意可做,因為錦江鎮本就是白鷺書院的天下,在這裏,不管是學子,還是老師,都是文學中的翹楚大鄴的精英,所以他們的墨寶自然也是很寶貴的。


  但是,關鍵是這個但是,他們的墨寶難尋不說,還一字雖然不能說千金,但幾兩銀子還是要的,哪裏能被平常人家所接受?


  所以,不知不覺中,就出現了這麽一類人,專門臨摹這些學子大儒的手跡,有時候是字,有時候是畫,價格便宜,童叟無欺,可以讓一般家庭消費的起。


  被一般做買賣的或者小商販買來,裝裝樣子,或者被一般人家買來使用,好看又便宜,倒也可以混口飯吃。


  要說這位還真有本事,以模仿畫聖馮道子的筆觸尤為傳神,要不是最後的落款不同,簡直可以以假亂真,拿出去賣了。


  對於這些文人雅士的這些嗜好,寧鬆蘿當然是不感興趣,但因為位置的關係,寧鬆蘿一抬頭就能觀看到馮俊楚的作品,雖然寧鬆蘿沒這方麵的天賦,但也覺得他的作品上乘:

  雖然臨摹的字體不同,但各有神韻在裏頭,畫作更是意境幽遠,既靈動,又風流,讓人莫名覺得有萬千豪情在胸。


  “馮師傅,我要一副馮道子的畫作《鬆蔭會琴圖》”。


  就在此時馮俊楚麵前來了一個身穿褐色短打五短身材的老者,很顯然這麽早,馮俊楚就來生意了,誰知其竟毫無反應,該幹什麽依舊幹什麽,好似麵前沒有這麽個人。


  “馮師傅,你怎麽了?”老者以為馮俊楚沒聽見,而將聲音提高了一些,無奈馮俊楚依舊如故,就是不抬頭看老者。


  “你怎麽回事?不就是個臨摹者嗎?就開始裝大尾巴狼了?要不是我孫子要馮道子的作品,我會來求你?”老者歲數擺在那裏,顯然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氣的胸脯也是一起一伏。


  老人旁邊放著一個背簍,雖然上麵細心的用青布遮蓋,但因為離得近,單聞味道寧鬆蘿就知道,裏麵是藥材。


  雖然方遠村也在山中,但所在的山脈的位置不一樣,條件自然也不同,聽說有些村落就是世代采藥為生,就是整日奔波於深山,不能時時見到家人。


  而看老者的手,更是繭子上摞著繭子,一張手看上去就好似小蒲扇一樣,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在深山中所造就。


  “老伯,您別生氣,馮先生不是這個意思。”寧鬆蘿覺得此時顯然有必要她出手了,畢竟要是任憑這二人交流,二人肯定會不歡而散。


  “那是幾個意思啊?”老人依舊氣鼓鼓說道,而由於寧鬆蘿是個姑娘,加之又是個外人,老人自然不會過多難為。


  “馮先生不是匠人,是讀書人,所以這個稱呼,還請老伯改一下才行。”寧鬆蘿委婉的表達了心聲。


  “啊?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對不住,對不住!”老者連忙道歉,但馮俊楚依舊不應。


  他就好似個局外人一般,依舊在一旁,奮筆疾書,畫一副畫作,好似完全的沉浸其中,根本就沒聽到老者的話一般。


  “他?”老者的火兒又起,看樣子恨不得扭馮俊楚的脖子。


  “別誤會!老伯!”寧鬆蘿連忙攔住,不得不日常做起和事佬兒,耐心的給老者解釋:“馮先生的性格,比較,比較……”寧鬆蘿還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


  “對了,比較不愛說話!之前不理您呢?是因為您用錯了稱呼,後來道歉呢,他就已經原諒您了,所以他正在畫您所要的畫。”寧鬆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算解釋清楚了。


  “啊?是嗎?”老者馬上轉怒為喜,然後看向桌案之上的馮俊楚,但這位依舊自顧自畫著,對外界根本就不在乎。


  “等等,姑娘,好像不對啊!”此時老者顯然也看明白了,還是和過來的這個女子交流靠譜,所以直接轉向寧鬆蘿,覺得馮俊楚,也好似是個透明的。


  “怎麽了?不是《鬆蔭會琴圖》嗎?怎麽上麵都是鬆樹?琴呢?”雖然老者不懂,但上麵必要的東西還是要有的吧?


  “很簡單,因為這不是《鬆蔭會琴圖》,而是另一副《鬆韻》。”馮俊楚終於抬起了頭,一雙星眸定定的看著老者。


  “可是……”老者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顯然很懵,加之他本就不懂,唯恐回去孫子不滿。


  “凜然相對敢相欺,直幹淩雲未要奇。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你拿回去吧,我收你半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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