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憫農鋤(一)
到此時高寧紅夫妻亦不知道,“高越紅”乃是由寧鬆蘿假扮,或者說“控製”。
當然,五彩小母狗之所以可以化形,並且存在,就是因為其中含有高越紅的魂,當時高越紅雖然死了,但留下如此幼小的孩子,作為母親,她怎麽放心的下?
所以高越紅才沒走,一直在雲竹周圍徘徊守護,生怕孩子出什麽意外受什麽傷害,直到公公找人為雲竹謄描畫作,她才勉強棲身其中。
隻不過,後來的事情顯然也出乎高越紅的意料之外,她每每與家中鋤頭在一起,就感覺魂體前所未有的充盈,直到有一天她竟可以以五彩小母狗的形式落地,切切實實照顧家人了。
她喜出望外,並倍感珍惜,生活的雖然甜蜜,但也小心翼翼。
但“紙裏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接受這種意外,所以她才引起了人們的恐慌,並要被燒掉。
好在人間的火焰隻會傷其形體,不會傷害其根本,所以高越紅才會重新走進畫中,成了畫靈。
伴隨了孩子一代又一代,實際上高越紅已然沒有了什麽留戀,她想抽身遠走,畢竟這麽多代過去了,這世間已經沒有了她所惦念的人。
但是就在此時,意外出現了,鋤頭被偷了——雲家為了儲存方便,畫就在鋤頭的鐵質鋤柄之中,所以,捎帶腳兒,高越紅也被拿走。
然後就被封印在積極陰之地——癸水,高越紅再想走,顯然已經走不成了。
上有屍體封印,下有陰氣湧動,鋤頭失去了光澤,而高越紅也慢慢陷入了沉睡,不知何年何月。
等再醒來的時候發現正在空中,一隻巨大的黑色烏鴉正拖著她,或者說畫軸,往森林深處飛走。
可能覺得有東西在身上不是很舒服吧?黑色烏鴉將身體一抖,就將畫軸丟進荷塘之中,高越紅沒辦法出來,隻能入後輩的夢,讓雲翠出來相救。
而因為時間太長,而鋤頭因為陰氣侵蝕而受到損傷,致使高越紅同樣受到影響,魂體受傷顯然與身體受傷不同,她在一定時間之間,馬上要離開。
但要是走的話,就不能教訓高寧紅這一家子,所以她將烏鱗先給了寧鬆蘿,朝其敞開心扉,讓其控製五彩小母狗。
事情就是這樣,雖然有些意料之外,但好在結果湊合,一切也算塵埃落定了,就是這把鋤頭,讓寧鬆蘿弄不透,總覺得平常的緊,絲毫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連續研究了很多天,依舊原地踏步,寧鬆蘿就想暫時放一放,畢竟此時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進行——渚紫筍成親。
自三個月前二人訂婚始,這位獵戶可就沒閑著,他與與別人不一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就行,他隻有孤身一人,什麽禮節都要他一手準備才行。
而至於媒婆嘛,倒是找了一位,但是住的有些遠,這就致使每次來回一趟,王蟠毫就要付出更多才行。
當然,不僅僅是體力上的,而是心累,因為繁文縟節實在是多,他又不想紫筍受委屈,所以樣樣都要最好。
這就致使這位見到虎豹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獵戶心力交瘁,才過一兩個月,就已經瘦了一圈。
獵戶的表現,渚家人自然看在心中,所以在當年就找了婚配的好日子,而過了這炎炎的夏日,渚紫筍他們也會迎來自己的好日子。
當然,作為好友,寧鬆蘿自然不能甩手,而是凡事親力親為,忙的像個日夜旋轉的陀螺,爭取讓好友有個難忘的婚禮。
終於,好友明天就要出嫁了,該準備的都已準備,所以今日寧鬆蘿回家的時刻還算早。
日頭才剛剛落下,西邊的天空,依舊留有大片大片的殷紅,但黃昏好似已經等不急了,已從各個角落由下往上竄,從而留下一縷縷的成熟葡萄般的紫紅。
寧鬆蘿挎著小籃子,去菜園摘了些幾乎要落秧的豆角,然後想去屋後挖些紅薯。
紅薯在這裏很受歡迎,這東西雖然吃多了有些漲肚,但人們依舊抵不住其甜甜的味道,各家各戶都會栽種一些,放在粥中,米香夾著紅薯香,讓人吃了從嘴裏甜到心中。
而寧鬆蘿尤其喜歡吃,幾乎已經達到了無紅薯不歡的地步,所以周舉岩也經常會放,但每次都放的不多,讓她覺得吃的不盡興。
今天正好周舉岩去王蟠毫家幫忙還沒回來,寧鬆蘿就想多挖一些,到時候都已經放進鍋裏,周舉岩自然也沒辦法了。
想到這裏寧鬆蘿不禁心中歡笑,拿起三齒(音譯,隻一種頭兒上三個鐵齒,後麵木柄的挖掘工具,常用來挖紅薯),就開始挖。
“嘭!”
寧鬆蘿怎麽也想不到,三齒的齒兒竟都齊根兒斷了,仔細觀察,隻見整個三齒都鏽跡斑斑,顯然都不能用力了,就這麽簡單的往地上一挖,三個齒就都光榮犧牲了。
“周舉岩也真是的,工具壞了也不知道換!”寧鬆蘿嘟囔著走向旁邊的高大娘家,想去借一把繼續挖。
誰知結果更讓寧鬆蘿意外,高大娘家的竟也是如此,甚至比家裏鏽的還要厲害,頭兒和木柄顯然都已分了家。
寧鬆蘿連走了好幾家,結果都是一樣,但對於上麵的鏽跡,主人好似都毫無知曉,都是同一句話,不可能啊!白天還是好好的。
“哼!真是倒黴到家了!”眼看著夜幕來臨,顯然紅薯已經吃不成了,寧鬆蘿悻悻往家走,心情簡直不要太差。
遠遠的看到家中炊煙四起,很顯然周舉岩已經回來做飯了。
“哎!”寧鬆蘿慢慢往家走,恍惚間黑影一閃。
當然,一般的黑影一閃,寧鬆蘿自然不會在意,畢竟家家都有畜禽之類,跑來跑去顯然也沒什麽意外。
真正令寧鬆蘿意外的是伴隨的它的,還有一陣陰風,也就是說剛才過去的那個應該是個陰物才對。
但這是在她家好不好,周舉岩正在做飯,又有哪個陰物嫌棄自己命長,會在此地徘徊?
當然,也可能是過路的,或者什麽的,畢竟它們和人類一樣,也分三六九等,也不見得都是聰明的是吧?
想通了這些,寧鬆蘿進家,卻見農具擺了一院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出去這段時間,遭到了什麽一般。
“周舉岩,你怎麽回事?這些都……”寧鬆蘿剛想埋怨周舉岩一通,可看到地上的情況的時候,不禁無言了。
此時天雖已黑透,但因為骨重的原因寧鬆蘿是可以夜間視物的,所以就算是在漆黑的夜晚,她也看得出家中農具的異常——都生鏽了,還相當嚴重。
看這種情況,就這麽在這裏放著,它們明天也就集體罷工了,鏽跡上麵摞著鏽跡,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幾十年沒用呢。
可是她是知道的啊,多數農具都是今年新打的,前幾天下地還有好好的呀,怎麽才幾天沒用,就都變成了這個德行?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工具都鏽跡斑斑,她之前研究的那把鋤頭就好好的,而真是不襯托不知道,一襯托嚇一跳,這把鋤頭竟隱隱發著光芒——雖不似寶石什麽的璀璨,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