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晚娘情(一)
“寧家子孫永遠不休不棄不和離!”
就像個魔咒一般,在寧鬆蘿的耳邊縈繞,久久不息。
“怎麽會這樣?”寧鬆蘿喃喃自語:“不休不棄不和離,如何和曲徑山在一起?”
老爹怎麽了?為何要宣布這樣的事?周舉岩給了他什麽好處,他竟他做事至此?
恍惚間,寧鬆蘿覺得離曲徑山越來越遠,明明濃情蜜意明明隻分開兩天,但不知怎的,寧鬆蘿總覺得她和曲徑山之間,好似已相隔萬水千山。
而如今,則被明令告知,這輩子都不能和心愛之人把手相牽,這種打擊,寧鬆蘿怎能承受的起?
當然,寧鬆蘿也沒忘記,罪魁禍首乃是周舉岩:
要不是與他成親,怎會等不到曲徑山有了功名再娶她?
要不是成親之時他百般阻撓,她怎會成了他的妻?
要不是他將合巹酒杯調換,她又怎能錯過與心愛之人見麵?
當然,還有今天的“縣城之行”,別人想當然以為,有個鄉捕不錯,但寧鬆蘿知道,周舉岩別有目的。
這裏被隔離數十上百年,有能力的人更不在少數,為何非選他為“鄉捕”?還不是作為他“入贅”寧家的交換條件?
更有一層隱秘,隻有寧鬆蘿才知道:縣太爺乃老爹好友,老爹力薦,他不會說半個“不”字。
說來說去,都是交易!看來看去,就是算計。
雖然她知道,老爹不惜用交情給周舉岩換官職定有原因,但依舊無法抵擋她對周舉岩的鄙夷。
畢竟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做不出“入贅”換“仕途”的齷齪事來。
“還不走?留在這裏曬月光?”
等寧鬆蘿緩過神兒來,見眾人都已離去,就連老爹也不見蹤跡——顯然已出發了。
周舉岩竟沒叫她!
真豈有此理!
當然,此時和周舉岩吵架,她也沒這個精力。。
吃完飯,寧鬆蘿沒回屋裏,而是一頭紮進老爹的房間,默默生氣,都是什麽事啊?好好的,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
“娘子……”周舉岩幾次叫喊:“父親大人留了東西,要不要出來看?”
“哼!”寧鬆蘿氣鼓鼓不理,與其出去費心出去和周舉岩周璿,就不如多看看父親屋中的玄門典籍,畢竟老爹“世襲”的話已說出去,她不接受也要接受了。
但玄門知識說起來容易,學起來真難,單分類就好幾種:看相摸骨堪輿風水乞雨求仙揚善捉鬼等等,讓人看了就眼暈。
但為了明天出攤不兩眼一抹黑,為了自身的安全著想,寧鬆蘿隻能強迫自己堅持。
雖然昨天周舉岩是沒對她做什麽,但也不能保證以後她就是安全的啊,畢竟他們是“夫妻”,要是發生些什麽,好似人們也不會理。
所以沒辦法,她隻能學著自己保護自己,而她的那些珍藏,成親那天都用了個幹淨,有時間一定要再打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過去,寧鬆蘿看一會兒,走一會兒,然後再看一會兒,就這樣過了一夜。
等天光大亮,寧鬆蘿方出屋洗漱吃早飯,穿麻衣。
穿麻衣,乃寧家習俗。
隻要世襲鄉道,出攤時,必穿麻衣,古曰,“麻衣神相”,就是取此意。
而所出的攤位,也是寧家世襲,就在方遠村頭兒,用細竹竿掛著布條,上麵遒勁有力寫有兩個大字——仙師。
相傳這兩個字,乃大鄴開國太祖所賜,隻要寧家子孫見官,自大半級,但不知為什麽,寧家人都很少出方遠村,所以寧鬆蘿對老爹的這次出門才意外。
當然,那些事情寧鬆蘿管不了,她現在能做的,隻能是盡量麵上平靜了。
心中的忐忑嘛,則是控製不了的,此時寧鬆蘿就怕一件事——愧對祖宗。
好在一上午時間,並無一單生意,寧鬆蘿則趁空閑,連忙抓緊看書,而就在她以為今天就要這麽過去的時候,竟有生意來了。
來者長相粗獷,滿臉絡腮胡,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盯的寧鬆蘿渾身發緊。
當然,自幼生長在村裏,來人寧鬆蘿自然認識,他叫渚毛峰,乃寧鬆蘿幼年的玩伴之一。
渚毛峰大寧鬆蘿兩歲,但也是一起長起來的,小時候和寧鬆蘿一樣,都是讓長輩頭痛的存在。
而因為他們都沒有母親,所以關係上還算親近。
不過後來二人就有了本質的不同,因為渚毛峰的爹娶了續弦,渚毛峰在晚娘的管教下甚少出門,而寧鬆蘿多數又和曲徑山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沒聯係了。
他此時過來,會有什麽事情?
“寧,仙師!”很顯然渚毛峰對寧鬆蘿這麽稱呼也有些別扭:“你既世襲了鄉道,那肯定就有了法力。”
“啊?是啊!”雖然麵對發小,寧鬆蘿也隻能硬著頭皮應。
萬事開頭難,寧鬆蘿已打定主意,什麽事都要接下。
“那就太好了!”渚毛峰喜出望外,一雙眼睛裏全是笑意,一雙大手搓來搓去,好似有些話不好說出來。
“有事細說當麵。”寧鬆蘿咬牙往下問。
“啊,是這樣,我想勞煩仙師往我家一趟,助我渚家定棺捉鬼。”
“啊?”
“啪!”
寧鬆蘿一著急,身體一顫,將桌子上的陰陽鏡碰了下去,陰陽鏡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旋兒,方拍倒在地。
寧鬆蘿則借揀銅鏡的時間,快速平複心情。
這不開玩笑嗎?寧鬆蘿暗暗叫苦。
她看相算命還沒弄明白呢,怎麽定棺捉鬼?
就好似讓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馬上讓下地走,她就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啊。
“有什麽問題?”渚毛峰也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寧鬆蘿沒底氣。
說實在的,他的底氣也不大,要不是出山困難,他也不會輕易找一個剛世襲鄉道的寧鬆蘿。
“當然沒有!”寧鬆蘿硬著脖子死磕:“但凡我寧家之物,皆有靈性,而這麵陰陽鏡尤甚。”
寧鬆蘿開始拿出“睜眼說瞎話”的特性:“而它剛才掉下去,就是要吸引我的注意力,屆時我定棺捉鬼,它可相幫一二。”
“啊!原來是這樣啊?”渚毛峰馬上臉上稍霽,打消了疑慮:“那既然這樣!我們現在就走吧?”
“好啊!”寧鬆蘿硬著頭皮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