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捕相公鄉道妻(二)
說話的,自然是“新夫”周舉岩。
隻見其輕抬長腿,悠然下轎,一縷陽光照在其身上,為其鍍上了一層金光,襯得“新夫”身體碩長長身玉立,好似天上的謫仙下了凡。
而本是女子裝扮的大紅喜帕,在他的頭上,竟毫無違和之感,相反,還襯出他幾分雋秀飄逸的味道。
“哇!”
人們臉現驚羨,不管男女都移不了眼,更有不少女孩子直接呈嬌羞模樣,雙頰飛霞,恨不得直接搶來嫁了。
“淺薄!”寧鬆蘿則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看人豈能隻看表麵?
之前隻覺得周舉岩討厭,所以她不過是盡量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而自行離去而已。
如今看來,她完全錯了。
周舉岩分明就是一隻披了羊皮的狼,這種情況還要求婚禮繼續進行,那有朝一日肯定把她吃的渣渣都不剩。
可憐的老爹啊!
寧鬆蘿不禁為老爹的智商擔心,這樣的人,竟還相信,早知如此,剛才的短箭直奔這貨心窩去多好?
雖然事情麻煩些,但隻要逃跑及時,官府也不一定找的到。
可世間終究沒有後悔藥可買,不然她怎麽也要買上一盅吃掉。
歸根結底還是她的心眼兒太好,竟妄想這樣的人說“不願”。
不過沉溺於過去的錯誤不是寧鬆蘿的性格,好在後麵還有準備,她還不能算輸掉
“借來天上火,燃成火一盆,新人火上過,日子過的紅紅火火啦!”周舉岩跨火盆。
“一塊檀香木,雕刻玉馬鞍,金龍攜玉鳳,花開並蒂蓮,日子越過也好啦!”周舉岩跨馬鞍。
婚禮有條不紊進行。
寧鬆蘿則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將準備好的東西默默囤進袖中。
而看到寧鬆蘿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眾人都戰戰兢兢,唯恐這位再異常,將自己牽扯其中。
“一根紅綢三尺三,濃情蜜意在裏麵,以後日子蜜裏裹,新人一人執一端。”喜婆快速說出祝福,極速將紅綢的一端給寧鬆蘿,另一端給了周舉岩,然後一溜煙不見了。
唯留麵顯青色的司儀幹瞪眼睛,到此時,喜娘的任務已基本完成,而司儀的任務顯然還不行。
“吉時到!拜堂!”沒辦法,司儀隻能硬著頭皮上。
不過這次他顯然也學乖了,寧可聲音大一些,也要離新人遠一些。
這家夥,要是一個不注意,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啊。
“一拜天地!”
果然,剛說一句,寧鬆蘿就出手了。
隻不過這次與上次不同,不是短箭,而是白磷;功效也不同,不是釘轎架,而是放火。
白磷遇氣即燃。
寧鬆蘿已盤算好,隻要周舉岩沾到一星半點,馬上就會蔓延,人們離的遠,老爹手裏也沒工具,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誰知,就在她動的時候,周舉岩也動了,不知從哪裏拿出個青瓷小盞,打開蓋兒,一揮一蓋,白磷的危機就解決了。
速度之快,人們隻看到紅影片片。
“哇!”人們不禁驚歎,而少女們的眼光更加的熾熱,小星星不時崩現。
周舉岩則一副淡然模樣,故意高舉小盞,在二人之間晃了晃,似有水聲。
道理寧鬆蘿自然明白,白磷遇火則燃不假,但在燃燒前,用水封住並避光,就是死物一塊兒。
原以為周舉岩上次躲過純屬意外,如今看來他還有些水平,竟會輕鬆接下。
不過,事情還未完,這時候的寧鬆蘿徹底放開手腳,將身上所有準備,一股腦用上。
她就不信了這麽多東西,他能一件不落的躲開,隻要有一個得手,那他的結果就隻有一個——悲慘。
可事實就是那麽讓人意想不到:
周舉岩或站或坐,或騰或挪,或前進或微閃,舉手投足間盡顯風流,輾轉騰挪間盡是不凡。
等一切塵埃落定,周舉岩竟真的絲毫無恙。
當然,喜堂之上,無恙的隻有他,別的顯然就沒那麽幸運了:
紅燭倒了,大紅“囍”字削掉了一半;貢品翻了,瓷器碎片到處都是,酒撒了,紅色龍鳳呈祥的桌帷也掉了,喜堂一片狼藉。
當然,最慘的要數坐在主位的寧惠明了,隻見他衣服早破成了乞丐服,頭發也散了,臉上更不知弄得什麽,滿是烏黑,大老遠來到一雙白眼珠動來動去,這心髒不好的,還真容易犯病。
但就是這樣,寧惠明也沒吭一聲,而是努力將眼睛眯起,對旁邊的司儀大叫:“繼續,繼續!”
“啊?”此時看呆了眼的司儀才回過味兒來:
“啊,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禮成!”說完,司儀馬上轉頭,準備走。
天啊!
司儀的山羊胡一顫一顫,這哪是婚禮?分明是拚命啊,他雖然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但著實還想多活幾年啊。
可不曾想,就在此時,寧鬆蘿竟說話了:“伯父,好像您還忘了一件事情吧?”
看到寧鬆蘿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司儀著實心裏發毛,但腳步還是下意識停住了:“事情?”
“對啊,您還沒有準備合巹酒呢。”
聽到這話,司儀不禁暗自撇嘴,“秤杆挑蓋頭”和“喝合巹酒”乃是洞房所用,如今說出來是幾個意思?
司儀下意識將眼光轉向主位的寧惠明,可這位就好似個“彌勒佛”一般,忽閃著兩個白眼珠,竟沒一點表示。
不說就等於默認!司儀心道:既然主家不忌諱,那讓準備就準備唄?
所以時間不大,合巹酒就端了上來。
“請!”寧鬆蘿一邊說一邊伸手將“新夫”的蓋頭掀開。
“哇!”眾人又是一陣驚呼,這說剛才“新夫”隻是動作瀟灑的話,此時見到的就是天人之顏,濃密的眉毛,幽深的眼,高挺的鼻子,堅毅的臉。
而這些合在一起,組成四個字——再難相忘。
少女們的臉更紅了,眼神更熱了,而看寧鬆蘿的眼光明顯有些不善,甚至有幾個眼神冷的好似馬上要上來和她拚命一般。
“短淺!”寧鬆蘿心歎,馬上裝作沒看見。
“請!”寧鬆蘿率先拿出酒杯,朝周舉岩讓了讓,然後不待周舉岩回應,就兀自喝了下去,而自始至終,沒有交杯的意願。
“好!”周舉岩緊隨其後。
“禮成!”司儀忙很合適宜的大叫。
“好啦,大家去吃飯!”寧惠明終於說了句完整話。
“不了,不了!”此時此刻誰還想留在此處?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你?”就在此時,周舉岩突然捂住腹部,嘴裏眼中鼻腔有血滲出。
“對,我下毒了!隻要你在,我就……”寧鬆蘿突然有些暈,身體虛軟,覺得很困,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恍惚間,竟見周舉岩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