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番外篇、翠鬢荷戈上將壇(11)
o�2ka雖然感動於對方所述的悲慘遭遇,但昭景恒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他仍舊是緊緊盯著青衣女子的背影,隻要對方做出任何不當之舉,他有自信可以使對方一劍封喉……女子打開門獨自走出屋外,隻見土屋門外不遠處,的確站著個家丁模樣的看守。青衣女子上前與對方交談片刻,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那家丁聞言很快便轉身而去,消失於夜色下的回廊之中。
見家丁已經離開,青衣女子連忙向屋內的昭景恒招手,示意他趕緊跟上自己。昭景恒回眸看了眼睡得歪七八倒的兩個巫老,確信對方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於是便掩上門扉,跟著青衣女子的腳步朝大寨深處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拐過了幾座宅院,青衣女子最終在一座圍有竹籬的院子前停下腳步,對昭景恒道:“這裏麵就是了,可院子裏有狗看著,若是馬上帶你進去,恐怕會引得狗叫……適才我看你能讓大巫陷入昏睡,這法子對狗也有用嗎?”
“有用,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讓狗聞見。”昭景恒見兩人一路走來,青衣女子的確是在處處替自己掩護形跡,心下也多了幾分信任,當下點頭道。青衣女子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雙腳,隨後對昭景恒道:“把藥抹在這上麵吧。”
昭景恒依言在帕子上撒了點藥末,青衣女子先推開院門,進入小院……院中傳來低低的幾聲狗吠,但很快就沒了聲息。不過半炷香工夫,青衣女子又出現在竹籬門內,探出半個頭對昭景恒招手:“可以了,進來!”
躡起腳跟斂住呼吸,昭景恒跟著青衣女子來到小院門內。之間院中果然臥著一隻短毛大黃狗,鼻子旁邊揉著一團布帕,已經流著口水陷入昏睡。青衣女子帶著昭景恒繞過大狗,徑直走向院內一排土屋的木門,以著一種奇特的節奏輕輕叩了五下。
隨著叩門聲止歇,木門“吱呀”一聲被從內打開,裏麵伸出一隻手,一把就將青衣女子拽進屋內——甫一進屋,便有數名女子圍了上來,對青衣女子關切問道:“阿秀姐,你今晚不是被大巫叫去‘驗身屋’裏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先不說我的事,姐妹們,我們有救了!仙女娘娘派人來救我們了!”青衣女子一邊說著,一邊再次打開門,把留在屋外的昭景恒也給拽了進來。此話一出,黑壓壓的屋內頓時一片嘩然——原本其他或躺或臥的女子這下子全站了起來,“呼啦啦”地一擁而上,把青衣女子和昭景恒圍了起來。有手腳麻利的沒兩下便用火鐮打亮油燈,藉由黃豆大的一點燈光,昭景恒看清屋內此時站著的高低錯落幾十條人影,竟然全部都是十幾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
“阿秀姐,這個妹妹……就是仙女娘娘派來的?”為首的一個高個女子上下打量著昭景恒,聲音都在微微顫抖。被稱為“阿秀姐”的青衣女子緊抿著嘴唇點了點頭,屋內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歡呼,但很快又彼此警示著安靜下來……唯有一盞豆燈的室內,大大小小幾十名女子頓時哭成一片,那站在排首的高個女子不斷用手背擦拭著滾滾淚珠,自言自語一般不斷呢喃道,“等著了,可算等著了……不枉我們活熬了這麽些年,可算熬出頭了……”
經由這些女子的哭訴,昭景恒聽到了與藍家姐弟相似的更多悲劇:這些女子中,有些是因為在勞作中不小心弄斷紅繩,被家人送上山的;有些則是因為想讀書考學,偷偷下山去學塾被人發現後趕上山的;有些則是因為沒有父兄庇護撐持,家中田地遭人覬覦,被故意弄斷紅繩後綁上山來的……零零總總,禍由皆源於腳上那一根代表了“貞潔”的紅繩,聽罷這些女子的身世自述,昭景恒幾乎也快要忍不住隨之泣下,他強抑著幾乎快湧到眼眶的情緒,抬頭張望了一眼屋內眾女,對青衣女子道:“這裏的姐妹,就是全部了嗎?”
“不止,這裏隻是一班,那些模樣最好的姐妹被關在寨子東頭的家主後院裏,還有些年紀大些,模樣粗笨些的姐妹,已經被陰家主人配婚於家丁了。”青衣女子拭幹通紅的眼眶,對昭景恒答道,“還有些姿容出眾的姐姐,早些年就被家主帶著下山,之後就再沒見過,也不知是被送去了哪裏……”
“姐妹中可有會寫字的?大家先把各自的名字、籍貫都寫下來,由我帶回捎給娘娘,到時再想辦法來把大家救出去!”昭景恒看著屋內一個個哭成淚人般的年輕女孩們,下意識地將被托付的任務脫口而出。哪想到這句話一出口,卻仿佛捅了馬蜂窩一般,眾多女子聞言紛紛止住哭聲,錯愕地互相看著,又轉頭看向昭景恒……良久,那名高個女子才呐呐問道:“你……不是今天就來帶我們走的?”
“我的確是來救你們的,隻是今日情況緊急,我的任務便是將寨子裏的情報盡可能地傳遞回去,至於把你們救出去,等情報交到皇後娘娘手裏以後,自然會有人根據籍貫名字來找你們……”昭景恒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噗通”一聲,一個人影便跪倒在他麵前——有個長著一張圓臉,年紀看起來最多隻有十二、三歲的女孩撲到昭景恒腳下,伸手扯著他的褲腳痛哭哀求道:
“姐姐!求求你帶我回家吧!我想我阿媽,我有一年多沒見我阿媽了!我想家,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