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激蕩天下（59）

  �8���“五六千人？什麽來曆？”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全愣了，曾文觀指著那名小兵的右手都在哆嗦，“你可看清楚了？是何旗號？”


  “回諸位大人，奇……奇就奇在，他們沒有旗號！”那名小兵興許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情形，回話的語氣也不甚肯定，“那五六千人馬就在城北門外列隊整齊，既沒有旗號也沒有徽記，看服飾像是從西域來的，為首的是三員女將。”


  “女將？”眾官軍聞言愈發困惑了——自昆吾建國數百年來，還從未聽說過西域諸番之中竟然有女子領兵的國度。曾文觀在腦中快速過了一遍眼下所有需要處理的緊急事件，決定還是先把容易燙手的山芋給送出去，於是乎他轉身指了兩名將領，吩咐道：


  “老夫身負先帝遺詔，身負板蕩江山之責，故而如今就僭越代勞了——你們兩個，去找梁相，著他帶人前往城東搜尋，務必要安然無恙地救回太子！皇城司五指揮留下鎮撫宮城，營救太後，搜尋餘黨……其餘的人，跟我去北城門！”


  曾文觀領著救兵前來解了先前的城圍之困，又向眾將出示過有淳和帝禦印簽批的“遺詔”，故而如今京中六神無主的文武百官便聽信於他，聞聽如此安排後便分頭行動去了。


  宮內宮外如何應付暫按不提，便說曾文觀帶領眾將來到北城門，登樓觀望，卻見城外兩裏地左右的郊原之上，的確橫列著一支數千人的騎兵隊伍：雖然沒有旗號徽記，但所有騎手胯下皆是鞍蹬齊全的高頭大馬，腰間背後長弓森然，金刀雪亮，一看就不是隨便湊起來撿便宜打秋草的流匪馬賊隊伍。


  “這……這是什麽陣仗？”即便是在西境北境戍邊多年的官軍老將們，見了這一支兵馬也說不出來曆——那些騎兵的服飾裝扮與簡陋草莽的戎狄截然不同，但也跟他們已知的任何一個西域鄰邦的軍隊都不一樣……更稀奇的是，站在這數千人馬隊最前方的，儼然是三員女將：三人雖然同樣披甲乘馬，但在頭盔下卻還蒙著紅、橙、紫三色不同的麵紗，一身量體定製的金甲也勾勒出與男子截然不同的曼妙身材，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女子不會錯。


  “……他們來此多久了？”曾文觀眺望著遠方兵強馬壯的這一支隊伍，麵色陰沉地仿佛刷了鍋底灰一般。身旁的城門守將回答已有近半個時辰，曾文觀隨即追問，“可有派過信使，問清來由？”


  “派了，可是信使過去後聽不懂他們說的話，被那領頭的紅衣女將抽了一鞭，趕回來了！”戍守北門的城門司將領看著頗有些委屈，“下官尋思不能再惹惱對方，於是就派人去鴻臚寺尋能通西域諸番言語的官吏，可是人到現在都還沒請回來，故而不敢再派信使問詢來意。”


  “鴻臚寺的人呢？”曾文觀聽著也有道理，於是乎隨即轉頭詢問。身後眾官員盡皆低頭不語——其實大家心裏都知道，今天城中這裏裏外外早就全亂了套，宮中任職的武官和被點名值守的大員們是沒辦法，其餘跟城防宮防無關的職官文吏大多早就已經各自四散回家，隨時準備出城逃命。


  見身後百官無人答應，曾文觀也心知其中隱情，於是乎眉頭一皺，立即做出了新的計劃：“去，到內城東門馬行街尹宅，召鴻臚寺卿尹大人前來！若是一時尋不到，就去西市胡坊裏，找幾個會說昆吾話的胡商，讓他們去探問來者虛實！”


  北門守將聞言，諾諾連聲領命去了。北城門上一群昆吾百官個個心中忐忑，不知這支一夕之間仿佛從天而降的隊伍到底所為何來；而城外的那支隊伍看起來卻頗為好整以暇，三名女將見城樓上久無動靜，竟是各自勒過馬頭，湊在一起說話。


  “師姐，你說我們這大老遠地跑來一趟，若不見識見識天下聞名的武運城，是不是有點虧啊？”三人中佩戴橙色織金麵紗的波暗羅騎馬來到哥舒雅身邊，小聲攛掇道，“反正師父給我們的命令是見機行事，要我來說，就替景師弟他們行個方便，把城打下來再送給他們好了……我聽說武運城裏光能操辦官宴的酒樓就有七十二家，都到了城門口卻不能進去看個究竟，也太可惜了！”


  “你別胡鬧！”聽罷波暗羅唯恐天下不亂的建議，佩戴菖蒲紅色麵紗的哥舒雅連忙正色反駁道，“景師弟去信向師父借兵，不過是以防萬一。師父雖然說過讓我們見機行事，但彎月城跟昆吾國素無恩怨，我們如何能效那些戎狄蠻夷，做些見利棄義的劫匪勾當？更何況彎月城不比他長留城，師父練兵養兵不容易，要我們打下城來送他個方便……我隻怕景師弟還不起如此大禮！”


  “我不就隨口說說，師姐你怎麽還認真了？”波暗羅聞言吐了吐舌頭，訕笑著將話題一筆帶過道，“不過話說回來，景師弟信中隻說向我們借兵，卻沒說要我們做到什麽程度。如今我們來都來了，總不見得就這麽一直杵在門前，等他們開城迎我們進去吧？”


  “見機行事，就是等著機會出現再動手。”沒等哥舒雅回話，一旁的優曇也受不住波暗羅的聒噪，出聲解釋道，“這一次聽說那地龍會的陸白猿使的是連環計，便是環環相扣，見招拆招，不見對方虛實不動真章的路數……反正我們已經按時帶兵就位了，按照原計劃，今天晚上之前景師弟就應該派信使來聯絡我們，說明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若是過了今晚還無音信，我們再另想辦法自己籌謀也不遲。橫豎這偌大的武運城也不能飛了，你想吃正宗的昆吾菜，什麽時候來不及？”


  “哎呀，人家不是見識了玉羊的手藝，所以向往昆吾國美食已久，想早點開開眼界而已嘛！”波暗羅說著揚了揚馬鞭，自顧自打馬走開道，“那你們先在這邊守著，我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適合的紮營地——聽說武運城外多得是賞花郊遊的好去處，我看即便是過了今晚咱們也多半撤不了，不如就找個風景好些的地方，當做難得的踏青遠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