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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情定今生(42)

  “誒?”這熟悉的聲音讓珂利多嚇得渾身一哆嗦,卻讓玉羊打了個激靈支起了耳朵,“這聲音……怎麽聽著像……”


  “珂利多!應玉羊!”一聲剛落一聲又起,這回玉羊聽得真切,的的確確就是景玗的聲音。眼見著麵前的珂利多“唰”的一下麵色慘白,搞不清狀況的玉羊再次不合時宜地問道:

  “他來幹什麽啊?我沒通知他今天要出遠門啊……”


  “別!別拔刀!都把家夥收回去!人散開,千萬別拔刀!”珂利多已經無暇顧及在情商方麵異常遲鈍的玉羊了,這會兒他正忙著製止已然嚇慌了手腳的刀手保鏢們拔刀列陣——在景玗麵前,哪怕隻是擺出幹仗的架勢來,那都不是鬧著玩的。珂利多在西域與昆吾行商多年太平無事,憑得全是這審時度勢的眼力勁,這會兒他吆喝著眾人把玉羊讓在隊伍前頭,自己則勒馬躲在了眾保鏢身後,並且保持著策馬橫身的姿勢,隨時準備撒腿跑路。


  沒多會兒馬蹄聲便尾隨而至,景玗一手拖刀直入馬隊躲藏的院落內,見了院中情景也是一怔:玉羊孤零零地一人一馬被頂在前頭,身後十幾個壯健刀手猶豫著將手在刀柄和韁繩之間來回摸索,而珂利多則仿佛驚弓之鳥一般躲在眾人身後,縮著脖子高聲呼喊道:

  “白帝閣下,這是天大的誤會!窩們今日邀請夫人前來,隻是想請夫人看一看此地出產的稀有藥材而已……如今夫人就在這裏,毫發無損,完璧無瑕,若是閣下不信,問問夫人可知真假!”


  “那你跑什麽?”景玗追著一路疾馳的馬隊吹了滿身滿麵的黃沙,這會兒正在火頭上,才懶得跟珂利多徒費唇舌,提刀催馬就想上去抓人,玉羊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去幫忙攔阻,卻聽見院落外忽然又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急促蹄聲,隨即又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兄!四哥!且慢動手!”


  “羅先?”玉羊正在奇怪今日自己隻是出門采個藥卻為何會變得這般熱鬧,隻見院外掠起一陣沙風,羅先騎著馬已然衝到了跟前——不同於院中人馬的各自莫名,羅先一進院門便似乎明白自己該做什麽,當下滾鞍下馬疾步衝到景玗跟前,一手拽住景玗的韁繩一手抵住赤霄的刀背:

  “師兄,尼聽窩解釋!這事真的不怪窩哥跟玉羊,這事是慕容師兄設計好的,就是……就是想把你給逼出城來!”


  “逼我出城?”聞聽此話,景玗麵上表情經曆了由疑惑到驚詫再到醒悟最後又回到暴怒一係列過程,卻是十分精彩。而在完全被蒙在鼓裏的玉羊眼裏,如果說羅先沒來之前景玗隻是光火狀態的話,這會兒麵前的白發男子已然是煞神附體的狀態,殺氣催動下手中的刀都在顫鳴,“你是說……這事是你和慕容栩一早就安排設計的?”


  “窩……確實有窩一份!”羅先咬牙閉眼,狠狠心一點頭,仍舊攔在馬頭跟前道,“今天早上來找尼也是慕容師兄教窩的,說隻有這樣才能讓尼起疑心……雖然窩昨天的確有給過窩四哥藥,但那隻是給牲口用的普通獸藥而已,窩木有給他靡玉散!所以師兄尼若是想砍人出氣,就先砍窩吧!窩騙了尼,也騙了四哥,都是窩的錯!求尼不要傷害窩四哥!”


  “你……你們……”聞聽羅先如是解釋,景玗已然明白慕容栩如此設計自己的背後用意——珂利多隻是個誘餌而已,今天這戲其實是全然編排給玉羊看的。現如今三方四麵男女主角赫然在場,還有羅先這個始作俑者和珂利多權當見證人,卻是生生把景玗的真心給剖白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一向把麵子看得比命還重的景玗此刻內心幾乎是崩潰的:慕容栩不愧是慕容栩,算計起自家弟兄來也是看人上菜一針見血,半點沒留迂回之地——戲演到這份上,倘若再不能夠抓住機會挽回玉羊,那基本上他景玗也不能算是個正常男人了。可是眼下,被算計的暴怒與羞憤仍舊壓過了了然真相後的理智,讓景玗一時仍舊握著赤霄橫眉立目,不知該如何下場:“你們……你們竟敢……”


  “那個……打斷一下?”被晾在一旁多時的玉羊聽得一頭霧水,終於忍不住出聲插話道,“既然羅先你也來了,能不能先幫忙解釋一下,這陣仗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啊,這個事情嘛……”聞聽玉羊開口,羅先仿佛如蒙大赦一般,將手中的韁繩往玉羊方向一送,同時迭聲道,“師兄應該已經聽明白了,具體情形尼問他就好……窩就帶窩四哥先走一步了,尼們慢聊!回頭窩再找慕容師兄來跟尼們賠罪!”


  說完羅先就轉身上了自己的馬,一溜煙地鑽進珂利多的隊伍裏,帶著十幾號人呼啦啦地衝出後院,消失於斷壁殘垣之中……偌大的院子裏眨眼間就隻剩下了景玗跟玉羊,玉羊的右手還舉在半空,保持著挽留的姿勢:“……搞什麽啊這是?”


  霎時間安靜下來的大院內,空氣中的溫度似乎一下又降到了冰點。見景玗默默收刀回鞘卻還是半天不說話,玉羊自覺沒趣,調轉馬頭便要朝外走:“那個……你要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身後傳來冷冷的一聲低喝,玉羊下意識地渾身一哆嗦,正猶豫間,卻見景玗已經驅馬上前,攔住自己去路的同時翻身下馬,一把從自己手中奪過韁繩,同時不容置疑地衝著自己吩咐道,“下來!”


  “做……做什麽?”雖然明知景玗不太可能真的光火到要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片廢墟裏的程度,但先前已經領教過多次“家法”的玉羊還是有些心有戚戚。景玗看了眼兩匹已然累得伸頸吐舌的馬,盡量平抑著怒氣道:

  “剛才這麽追著跑,如今若是接著往回趕,會把馬跑廢的。你先下來,讓馬歇一歇。”


  “……哦。”玉羊聽著也有道理,於是乎放了韁繩,接住景玗伸來的手便往地上跳——不曾想落地之後景玗卻沒鬆手,反而將自己一把拉進了懷裏,然後雙手交扣,死死把自己箍在懷中不能動彈……玉羊腦子又“嗡”的一聲被刷成了一片空白,隻是身體還在下意識地掙紮,“喂,你……”


  “別走……不許走!”景玗的聲音在頭頂上悶悶地響起,不同於以往高高在上的傲然,這會兒卻仿佛帶著某種懇求般的低落情緒。玉羊想抬頭,腦袋卻被景玗用下巴牢牢抵在胸前,壓根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回去長留城以後,我也不會寫休書給你,你要留在我身邊,隻能留在我身邊!哪都不許去!”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陌生地響起,玉羊幾乎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詞句深意,“……聽明白了沒有?”


  “不是……很明白……”玉羊隻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在一個勁地往臉頰上翻湧,先前她還想抬頭看清景玗此刻的表情,這會兒她卻隻想埋著頭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窘迫,“今天鬧得這一回……還有你說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要緊的事,就是我忽然發現,自己犯了錯而已。”景玗的雙手沒有絲毫鬆勁,隻是攬著玉羊呆呆站在一片廢墟之中,不肯放手,“先前是我錯了,我不應該為了脅迫定親一事遷怒於你,明明你也是一樣並不知情,明明先前……我還欠你一條命,但是之後……我也並沒有厭棄你、羞辱你的意思,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會鐵了心地要從我身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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