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食動天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情定今生(3)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情定今生(3)

  回到景家時已是晌午,景玗沒理睬家人是否擺飯的問詢,外袍都沒換就直接穿堂入室,去了宋略書所在的客房——屋內宋略書端坐堂前,下首裏陪著花鬱玫與顧師良,玉羊和雪衣在其身後站著,陣勢齊齊整整明明白白,便是的確在等自己到位。


  “見過宋老前輩。”景玗來到堂前站定,端端正正一拱手,語氣沉穩道,“不知老前輩急招晚輩前來,所為何事?”


  “坐。”宋略書並不還禮,連個正眼都沒給景玗地丟下一個字。景玗再次作揖施禮,慨然道:“老前輩有什麽話,隻管說便是了,晚輩站著謹受教誨!”


  “嗬,這說話的禮數倒是周到,怎麽做起事來便如此犯渾,件件不通情理,無禮之極!”宋略書說著忽然就變了臉色,瞧著景玗把手指摁得咯咯直響,“當時我同意把這丫頭交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麽答應我的?這才一年不到,你卻讓她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非議?落了多少險境?當時收她為義女,我是請了眾人見證作保,在皇天後土前立過誓言的!如今你慢待她,便是輕賤我地龍一會的誠意,便是輕賤老朽的一世聲名!你景家妄稱百年名門,竟是連這等禮數都不知曉?”


  “老前輩言重了,景某並未怠慢過應小姐。”景玗仍舊是保持著拱手行禮的姿勢,言辭間不亢不卑地反駁道,“若老前輩指的是遷居別院一事,實在是事出有因——祖母亡歿突然,如今服喪未滿,諸事不宜,讓應小姐暫時居於別院,也是為了全乎禮數;至於小姐所需一應用度,景某從未吝惜節製,家中上下有目共睹,老前輩可以任意詢問;至於那些市井非議,景某一向置若罔聞,並且在家中明令嚴禁傳播……先前禁足一事,也是為了保證小姐的安全!景某或有疏於思慮之處,但絕無輕賤怠慢之意,還望老前輩明鑒!”


  “哼,果真是巧舌如簧!”宋略書在太師椅上展開身體,抬眉看向景玗道,“這麽說起來,今日興師問罪,倒是老朽的不是了。”


  “晚輩不敢。”景玗垂首於堂前矗立,應聲回答,“晚輩隻是在說明事實。”


  “話雖是實話,但事……卻不一定是好事。”宋略書說著,從袖中將自己的鐵尺慢慢抽出,橫於膝前,“先前,你因為服喪在身而推遲婚期,這本是人倫大禮,遷居別院也是一時之宜,並沒有什麽可說的;但這大半年以來,你去別院看過她幾回?年節祭日,可有將她接回景家團聚?那些市井非議,你雖置若罔聞,但有沒有半點應對來為她正名?禁足一事,更是泄憤之舉——若不是你在家中都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犯得著冒險潛上城牆,在鬼戎的眼皮子底下替你爭取數千守城之兵嗎!”


  宋略書強抑怒火的一席話,卻是將景玗問得啞口無言。見景玗沒有再次出聲反駁,宋略書暗暗吐出一口鬱氣,沉聲道:“有心與無心,便是在這些微末之處可見分曉,不是什麽禮不禮數可以遮掩過去的。你的心思,我已看明白了,既然這門親事是我們強人所難,如今老朽就給你一次撥亂反治的機會——丫頭,這個親你還願不願意結了?”


  “我不願意。”玉羊站在宋略書身後,扭著手低聲道。


  聽聞此話,景玗忽然抬頭,眼神深邃地盯著玉羊看了許久。玉羊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隻能低頭躲避這格外灼人的目光。宋略書咳嗽一聲,將景玗的注意力引回到自己身上,發話道:“既如此,老朽便請景大人賜休書一封,我自帶我這義女即刻離去,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再無牽累!”


  “我不同意。”出乎堂中所有人的意料,當宋略書提出退婚之請時,景玗卻是即刻表達了明確的反對態度——他在宋略書的麵前直起身來,眼神平靜而堅決,“我不會寫。”


  “你……”麵對景玗意料之外的表態,玉羊卻是先沉不住氣來,“你這人什麽意思啊!哪有你這麽不講道理的啊!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麽又不肯放我走?你要那些作坊生意,我盡數送給你就是了!憑什麽到這份上了還要刁難我一回?憑什麽我不願意成親還非得要你同意啊!”


  “就憑你們當年決意定親的時候,也沒經過我的同意!”景玗盯著玉羊,銀牙一咬丟下一句,隨即行禮轉身,退出屋內,“告辭。”


  “……這人什麽毛病!”玉羊叉著腰在屋裏氣得直跺腳,宋略書摩挲著鐵尺,麵上露出了幾分沉思神情;顧師良似是有些愣怔;反倒是雪衣與花鬱玫兩人相視一笑,眼神中透出些許了然的默契來——看來兩家之間的這段“孽緣”,短時間之內是無法輕易了結了。


  因了年前府內起了這麽一出,景家闔府上下便是連個年關都未曾過好——自打傳出“應氏悔婚”的傳聞後,整個景府便似乎被一股子難以言明的低氣壓所籠罩:四房大小姐景合玥已經很久沒出街行俠了;但凡是家主院子裏的婢仆似乎都格外賠著小心;再加上正月拜年時景玗形單影隻的模樣以及明顯心情不爽的態度,這傳聞也就算八九不離十了。


  玉羊要悔婚,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景合玥、慕容栩及羅先等人這兩天是茶飯不香,沒事兒就湊在一起開小會,商量著該怎麽把鐵了心要退親的玉羊給哄回來。這一日正是大年初四,放完爆竹後一行三人又聚到了合玥的小院內,叫上合琪四人一起,砌起了方城來消磨時間。


  無奈合玥的牌運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怎麽好,一個時辰過去已經輸了五六把,直把剛到手的壓歲錢都輸了個精光。合玥輸急了,將牌往麵前一推,趴在桌麵上伸手左右揮舞道:“不打了不打了!玉羊不在,一點意思都沒有,不玩了!”


  “姐姐,就算嫂嫂在,你該輸還是會輸啊……”景合琪跟著羅先等人學了幾天,如今麻將牌路已經比合玥更精通了。景合玥聞言抬頭,橫了弟弟一眼,氣呼呼道:“她在會嚷嚷,哪怕輸了氣氛也好,熱鬧,看著高興……而且她來玩一定是會帶著點心的,我想吃她做的小酥肉了,嗚……”


  “誒,說來說去,都怪我那師弟,連個到手的媳婦兒都哄不住!”慕容栩丟下手中的一張白板,一手支著額頭做扶額狀,“你說他這人吧,平時辦事說話都挺正常的啊,怎麽到了男女之情上就這麽犯糊塗?先前那丫頭對他夠可以了吧,昏迷那陣子端湯送藥的,那叫一個衣不解帶!他醒來以後看著也挺受用,我尋思著早晚的事兒吧就跟那倆老前輩商量著推了一把……不曾想這一推他反而犯擰了!這會兒丫頭要退婚,他又死活不同意……你們說這人是不是白日點燈夜裏曬瓦——專喜歡跟人對著幹?”


  “……我不想管他的事,我隻想玉羊不要走!”景合玥趴在桌上一副沒好生氣的模樣,接著嘟噥道,“煩死了!為什麽我不是個男的呢?我要是男人我就娶她!這等便宜哪裏還輪得到玗哥哥這個大傻瓜,哼!”


  “……你要是男人,我就隻能穿一輩子的女裝了。”慕容栩適時地補上一句,景合玥俏臉一紅,被狗糧噎住的景合琪則露出了一臉嫌惡表情,對自家師兄見縫插針似的表忠心已經見怪不怪的羅先輕咳一聲,把話題拉回正軌道:“那個……窩問個事情哦,慕容師兄尼覺得……景師兄他到底喜不喜歡玉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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