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融進濃濃的夜色裏
薊城北郊碼頭的神秘的貨船航線,因為有了警察辦案的便利條件,很快就被秦念揪了出來。
秦念目光灼灼的盯著北郊碼頭保安室的監控錄像,一麵指揮著工作人員將昨晚桃紅紅和鍾遲意的畫麵不停放大,最後看到桃紅紅麵上似乎不是受脅迫的樣子,反倒是由衷的對著黑衣人笑著,自己才好歹舒了一口氣。
可是還沒有完全放下去的心很快又生出一點兒嫉妒,這男人是什麽人,遞給她的一遝子文件袋裏明顯裝有帶她出境的資料,但是她卻語笑嫣然的在跟對方熟絡的聊天,好像,這天遠遠逃離薊城的機會,她已經等了許久。
他的指頭幾乎要戳到畫麵裏她盈盈的笑臉上,不顧一旁工作人員煞白的臉色,粗重的喘著氣,突然罵了一句:“草。”
她離開的腳步既輕快又矯健,好像心裏頭完全沒有對這地方的留戀,對他完全沒有思量一般。
工作人員平時本來就是收了貨船船主的好處,平日裏在沒有航線的時候,就會偷偷給這些運送走私貨物的船主行個方便,此刻被警察找打了監控錄像,他更是嚇得膽子幾乎要破了。
再一聽這秦念武武宣宣的一吼,他馬上從凳子上翻倒在地,顫巍巍的衝著一旁的小胖子喏囁:“警,警官,我,我真是第一次做。就收了貨船船主幾條中華煙。我還沒抽。”
說著他趕快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打開了一旁的衣櫃,從裏麵拿出幾條軟中華來遞給胖子,不停睨著前頭還在看監控的秦念碎碎念道:“胖,胖哥你抽煙,我真是不知道這事兒原來能捅出這麽大的簍子。”
小胖子眼睛轉來轉去,明知道秦隊來查案並不是為了走私活的事兒,正憋著笑準備趁秦念不備拆一包打牙祭,手還沒碰上塑料紙,秦念已經扭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咳嗦了一聲。
小胖子眼睛一蹬,很快將工作人員的手推開,隨後一本正經的從後背掏出了筆記本,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嚴肅道:“嘖,你還敢賄賂公職人員,我看你是真想吃牢飯了?”
工作人員被嚇出了哭聲,連忙坐回了凳子,將走私活物的船主信息一絲不拉的交代了個清楚。
等到兩人從碼頭的保安室出來後,秦念反手掏出一根軟白沙塞進嘴裏,小胖子連忙點了跟火柴,湊過來道:“秦隊,這船主下次靠岸說什麽也要五六天,不過這工作人員說看著昨天夜裏這一船貨應該是點兒外煙外酒,看方向應該是往北海那邊兒走了。”
“不是潿洲島停靠也差不離。要不,咱們先去那兒轉一圈兒?”
秦念眉頭緊鎖,從剛才起就不知道在思慮些什麽,明明找到了線索,卻滿臉不爽快。沉沉的吸了幾口煙,隨後他衝著小胖子的臉使勁兒吹了一口道:“潿洲島我自己個兒去,你把上次線人的事兒給我問清楚。”
“拖拖拉拉這麽久,你還想出外勤?”
小胖子本來還想著此刻北海正是秋季豐收的季節,如果正巧能追著桃紅紅出個外勤,怎麽著也能吃上一肚子海蟹,再喝點兒清爽的淡啤酒,那叫一個痛快。
可是此刻被秦念斷了念頭,之後悶悶的跟在後麵,眉眼蔫蔫的踢著路上的石子道:“哦,知道了秦隊。”
事不宜遲,秦念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和洗漱品,坐上了下午第一班去海市的飛機。飛機在天空劃過一道淡淡的弧線,兩小時後,秦念一件黑色的羊皮夾克,兩隻長腿包裹在水洗做舊的牛仔褲下,邁著大步背著雙肩書包,從海市的飛機場走出來。
海市,不愧為國內的旅遊最佳去處。麵前的感應門一開,大海的氤氳濕氣和甜腥味兒馬上撲麵而來,放眼望去,整個城市都由藍天,白雲和碧瓦組成,大道遠處的高樓小到街上的蒼蠅小店,到處都是幹淨又蔚藍的。
讓人不知不覺沉浸在一種有內而發,全身都被洗滌的舒適感。秦念幾乎一點沒怎麽吃東西,在路邊的隨便找到了一個小飯館攤上,先吃了一頓海鮮炒飯。之後抹著嘴唇,付過錢,馬上前往了潿洲島的碼頭。
潿洲島每天的航線隻有幾班,等他急匆匆的坐著出租車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黑了起來,海邊全都是大片大片的火燒雲跟延伸到地平線的海水似乎著到了一起,整個海天一色,格外絢麗。
售票處的窗口裏坐了個挺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鮮少在這裏,能碰見像秦念這樣粗礦的北方人。
於是一麵偷偷少女懷春似的睨著他肩膀處隆起的肌肉,麵色有些暗自發紅的,接過她手裏的錢,衝著揚聲器的位置問:“今天晚上你要在潿洲島裏住一夜嗎?這是最後一班單程船票了。”
秦念本來並不確定桃紅紅和Lee現在躲在什麽地方。聞言皺了皺眉頭,但是又想到既來之則安之於是點點頭。
小姑娘笑嘻嘻的,又衝他伸出了五根蔥白似的手指頭,秦念不明就裏的低頭看著她,小姑娘則又抿著唇解釋道:“在潿洲島住夜需要30塊錢的門票。給我錢呀!”
秦念麵上沒有多大表情,沉靜點點頭,又從兜裏掏出了30塊錢遞給他,眉眼一隻帶著一股焦慮的神色。不住的看著腕子上手表的時間。
小姑娘一麵收著錢,一麵將兩張票遞給他,隨後自己也收拾了收拾。稍時,背著一隻小挎包,很快縮了售票處的大門,遠遠的跟著秦念的後屁股一起上了船。
十一月不是北海的旅遊旺季,船上的人星星點點。秦念心裏火燒火燎的在船艙裏是坐不住的,於是,一麵抽煙一麵走到了船艙外麵的甲板上,憑欄眺望。
北海的海是真的很藍,湛藍色的大海猶如無窮無盡的畫布,不停的將船拖往深處,除了波濤洶湧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海浪,還有幾隻頑皮的白色海鷗不停的追逐著遊船,衝著秦念手上的星火,嘎嘎直叫。
甚至還有幾隻膽大的,直接掠過他的頭頂,甚至翅膀的邊緣都蹭到了他的手臂。秦念正發著愣,後麵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
再一回頭看,可不正是那個售票員小姑娘在捂著嘴,指著他笑。
“船上的遊客喜歡給這些海鷗投食,一般都是用些麵包渣或者香腸之類的東西放在手裏,你這樣在這抽著煙,還要我們會以為你,在給他們投食呢,小心傷到他們。”小姑娘正是青蔥年華,此刻古靈精管又全然不知道收斂,一席話說的又快又急,像極了秋日裏中蒙邊境的小麻雀。
秦念一瞬間,似乎讓小姑娘的笑聲感染了胸腔裏那份沉重,稍微快意了一點兒,他點點頭將煙直接在手裏掐滅後,塞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小姑娘見他似乎不像看起來那麽冷漠,於是,大著膽子緊走了幾步,靠在他身邊的圍欄上沒話找話的說,“你來潿洲島找人嗎?”
秦念有些詫異,轉過頭來斜她,“你怎麽知道的?”
小姑娘得到了肯定的反問,笑嗬嗬的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都寫在你臉上了,一臉愁苦相,不會是來追女朋友的吧。”
秦念讓她無厘頭的話語逗得發笑,曾幾何時他的生命中也有過這樣一直小麻雀,可是還沒等他握在手裏,轉眼間這隻小麻雀就展翅飛走了。他抿著頭搖搖頭不說話,又將目光放到了遠處的潿洲島碼頭上。
小姑娘見他不理自己,於是也知趣的閉上了嘴巴,嘟囔了幾句:“老年人的戀愛我真是不懂。”一麵噘著嘴從包裏拿出一點吃食,慢慢的喂著周圍活潑可愛的紅嘴海鷗。
船停靠的時候,秦念很快蹦下了船,小姑娘還在後麵衝他搖著手臂喊道:“喂!我家就住在市中心的燒烤攤旁邊,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帶女朋友來吃燒烤呀。”
秦念笑笑沒有回頭,背對著她揮了揮手,很快頎長的身影便融進了濃濃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