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四兒
良玉覺得自己此刻簡直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自己一直愛慕的人成了自己的夫君。
村野鄉間的小丫頭搖身一變成了王妃，而且是很風光的那種。
最讓她意外的是，初見時那個溫柔寡言的先生，如今變得愛說話了，臉上的愁容也越來越少。
良玉偷偷在想，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才讓他漸漸快樂了起來呢。
良玉與秦一一同走在京城的街市上，因著秦一不長出門又是新封的王爺，老百姓們還都認不出他。
京城的街一直都是那麽熱鬧，不論他們發生了什麽，不論世事如何變幻，它依然在這裏熱鬧著，不為誰而改變。
“先生你快看！”良玉扯扯秦一的袖子，她看見那邊圍了一群人，叫好聲不斷，不禁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秦一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便看見那群人似乎圍了一個賣藝的女孩，女孩正刷著長槍，英姿颯爽。
“我們也去看看吧！”良玉拉著秦一往那邊走。
秦一自然是什麽都依著良玉，跟著良玉一齊往那人堆裏走，並湊到了最前麵。
良玉睜著明亮的雙眼，好奇地看著耍槍的女孩，掩不住的開心。
那女孩粗布麻衣，手持鐵槍，動作趕緊利落，自己一個人在原地賣力地耍著。
周圍的人也是跟著叫好起哄，故障聲不斷。
沒過多久，那女孩便收了勢，擺了一個最後的動作，向大家拱手鞠躬。
“感謝大家夥的捧場，小女子賣藝不易，還請大家多多幫忙！”說完，便拿起了自己的鐵盒，挨個向大家要錢。
京城百姓，自是生活不低，雖說有的人也沒什麽錢，但也都給了幾個銅子。
那女孩挨個道著謝，很快就來到了良玉這邊。
良玉從錢袋裏掏了掏，掏出了點碎銀子，回頭望向秦一，問道：“我能給她錢嗎？”
秦一笑著點頭：“給便給吧，問我作甚。”
“我這不是花的咱家錢，總得要問問你這個主人嘛。”良玉笑嘻嘻地把錢給了那女孩。
女孩看到良玉給的錢，真的不少了。
連忙點頭道謝，“多謝多謝！”
良玉感覺自己似是做了件好事，心情大好地擺擺手，“沒事沒事。”
女孩收完錢，又向大家彎了彎腰，說了一些感謝的話，然後就收拾東西準備收攤了。
這邊賣藝的要收攤了，圍觀的百姓自然就漸漸散了。
良玉和秦一自然也走了，隻是良玉還有些不滿足，總是依依不舍的回頭看著那女孩收拾東西。
秦一看出了良玉的心思，安慰道：“你若喜歡，咱們明日再來。”
“好啊！”良玉聽到這話，高興地直點頭。
“那便再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嗯！”良玉打算最後再看一眼那女孩。
隻不過一回頭，便看見了那女孩身邊多了兩個男人，圍在她的兩邊，女孩似乎在和他們吵架。
“先生！”良玉拽住秦一，“等一下！”
秦一停住腳步，疑惑地回頭。
“那姑娘好像有麻煩。”良玉擔心道。
秦一看看女孩，又看看良玉滿臉的擔心，開口道：“那便去看看。”
良玉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先生真好，什麽事都依著自己。
良玉拉著秦一又回到了那女孩身邊。
隻見那兩個男人搶過女孩收來的錢，又大罵了她幾句。
女孩雖然滿臉的不服氣，但是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眼睛已經透紅，忍著淚水。
良玉上前拉住女孩的手臂，“妹妹你別哭，他們是欺負你嗎？”
女孩看見良玉，先是愣了愣，再是搖搖頭，“沒有，是我欠人家的錢。”
“多少錢？”良玉問道。
“一百兩…”女孩吸了吸鼻子，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似乎很是羞於開口。
那兩個男人見良玉上前，也不客氣道：“你這是哪裏冒出來的丫頭，難不成你想替她還錢？”
“還了你們是不是就不欺負她了！”良玉反問道。
“欠債還錢，錢要是還了，你以為我們願意天天來催債嗎！”
那女孩拉著良玉，趕緊搖頭，“謝謝你，但是我自己的錢我會還的，多謝你的好意。”
良玉堅定道：“我一定要幫你！”
“真的不用了…”女孩明白，白拿別人的錢是不對的。
良玉發現這人還挺強，打算再和她理論理論。
就在這時，秦一慢慢地走到其中一個男人身邊，手中拿出兩張銀票放到他的手裏。
“錢已還清，勞煩二位跑這一趟了，剩下的便請二位喝茶了。”
男人拿了銀票自然不再多做糾纏，隻是說了一句“算你命好”，就一起走了。
女孩沒想到秦一就這樣把她的債還清了，兩步走到秦一麵前，“噗通”一下，就給他跪下了。
“你不必如此的。”秦一向後退了一步。
“恩公，小女子現在無錢償還，求恩公告知府上在哪，等我賺了錢，馬上就換給你！”
秦一轉頭看了眼良玉，良玉立即低下頭，裝作沒看見他的樣子。
這丫頭…
秦一回頭對著跪在地上的女孩道：“你賣藝所賺太過微薄，不如你跟著我，侍奉茶水，我每月給你十兩銀子，如何？”
女孩沒有一絲猶豫，立即磕頭道：“多謝恩公！”
“不必言謝，都是各取所需罷了，你先起身吧。”秦一道。
女孩聽話地站了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
“我姓張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喜。”
秦一點點頭，“以後跟著我，你便叫四兒罷。”然後又走到良玉身邊，“這是我的夫人。”
“四兒見過夫人。”四兒立即行禮道。
良玉聽到秦一給她起的名字，很是開心的樣子，“不必多禮啦，以後你就好好伺候你恩公，但是要記得，不要有非分之想。”
“四兒不敢！”
良玉滿意地點點頭，“走吧。”拉上秦一的手，繼續逛街。
良玉在前麵對什麽都很新奇，秦一就在後麵給她付錢，四兒跟在秦一後麵幫良玉拿買來的東西。
還真虧了有四兒，她是練過武的，拿起東西來也不費勁，一直逛到天色昏暗，仨人才回府。
因為，良玉說她餓了。
若是在以前，必定找京中最好的酒樓吃上一頓，可是如今她不這麽想了，因為她覺得京中最好吃的酒樓也不如現在自己家廚子做的好吃。
溜達了一天，秦一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了進去。
門口的護衛都傻了，王爺啥時候出去的？
更傻的還有一個人，四兒震驚地跟在秦一後麵，腦子裏瘋狂地消化這個事實。
媽耶，遇上貴人了。
傻傻地跟著進了王府，自己消化掉了這個事實後，也很快進入了狀態，跟在主子後麵伺候周到。
晚膳早已經準備好了，良玉回來就奔著一桌子的菜去了。
她與秦一同坐一桌，秦一看著良玉吃的開心，自己也跟著心情舒暢。
“七日後，宮中有一家宴，到時你和我一起去。”秦一開口道。
良玉吃了口魚肉，想了一下，開口道：“五日後就是你解毒之日了，要不我們別去了。”
“此次家宴，說是為了賢妃的生辰，不過多半是為了讓我露個麵。”
“不能不去嗎？”
“自從陛下冊封以來，我還沒有出現在朝臣麵前過，此次也是陛下有意讓大家認識我。”
良玉放下筷子，擔心道：“下次解毒情況不明不說，就算是能夠順利解毒，距宮宴也隻有兩天時間，我怕你受不住。”
秦一抿嘴微笑，“這不是有你呢嗎。”
這句話說的良玉無言以對，隻能無奈地答應：“你都如此說了，我自然會支持你。”
“那便先謝過夫人了。”秦一笑道。
良玉隻要幾句話就可以被哄的服服帖帖，繼續拿起筷子，吃個不停。
五日後。
上一次是良鶴宵給秦一解的毒，這次良玉獨自進行，還有一些緊張，所以她無比謹慎。
因著這次二人已然成了親，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夫妻，所以沒有再注意什麽男女之防。
秦一這次是直接泡進了藥水之中，烏黑的右手臂搭在桶緣上，良玉拿著用酒擦過的小刀，握著秦一的右手，狠心割了下去。
黑色的血瞬間順著手腕不斷流淌，蔓延出一抹詭異的色彩。
秦一一開始隻是安靜地看著手腕，漸漸地眼皮越來越沉重，迷迷糊糊地就要睡了過去。
“先生！“良玉一直觀察著秦一的狀況，見他快要閉上眼睛，趕緊大喊一聲，拍了拍他。
秦一眨了眨眼，有些清醒不少。
“先生你千萬別睡。”良玉叮囑道。
秦一隻覺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僅僅是睜著雙眼，都感覺費了不少力氣。
“為…何？”秦一半闔著眼，輕飄飄地問道。
“上次便是這樣，你一昏睡就睡了整整三天。”良玉對上次秦一一直昏迷不醒的事，還心有餘悸，這次說什麽都不能讓他重蹈覆轍了。
秦一聽到良玉的話，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良玉看了眼一直在流淌著黑血的手腕，再看看眨著眼睛努力克製自己的秦一，開口道：“先生你知道這些下人怎麽說你嗎？”
“不知…”秦一輕聲應道。
“他們都說你人長的俊俏，脾氣又好，一來就得到陛下的器重，沒準以後能當皇上呢！”
秦一皺了皺眉頭，“這都是誰說的。”
“他們都這麽說！”
“盡是胡言亂語。”秦一眉頭緊緊鎖著，低聲責道。
“我看這不是胡言亂語，你瞧這幾天上門拜訪的人，差點就沒把咱家門檻踩爛了。”
“以後這種話，別再說了。”
“我不！”
“良玉！”
“我就不！”良玉揚著脖子，一副說什麽都不聽的樣子。
“良…咳咳咳！！”秦一氣急，一時一口氣沒上來，氣得直咳。
良玉趕緊上前給他順順氣，“你看你，急什麽呀。”
“你如此說話，我怎能不急！”秦一滿臉通紅，瞪著良玉。
良玉再看了眼他的手腕上流的血，已經漸漸有了絲紅色，勾了勾嘴角，“那你莫急，我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