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解毒之法
宋氏有些心疼的拿過菜籃子，“好孩子我怎麽會嫌棄你，我們快回去吧，你身體不好，別再累到你。”
秦一感覺心上一暖，很久沒感受過像母親一樣的關愛，這久違的溫暖讓他有些舍不得，“好…”
這剛說完一個字，秦一猛地覺得胸口一疼，呼吸一窒，臉色瞬間煞白，他知曉不好，強忍著對宋氏說了一句，“快回家吧。”便大步地向前走去。
宋氏一愣，不知為何秦一會走的如此快，趕緊跟了上去。就看到秦一臉色蒼白，用手捂著嘴，發出一陣陣低咳。
宋氏一驚，扶著秦一，也跟著加快了腳步，“馬上到家了。”
秦一不自覺地把重心半靠在了宋氏身上，胸口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再克製不住的用力咳嗽了起來。黑色的血順著秦一捂著嘴的指縫中流淌出來。嚇得宋氏不知如何是好，秦一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又廢力的忍著咳，緊閉著嘴咬著唇，咽下湧上來的甜腥味道。
他不知道是怎麽回的家，到了家門口那一刹那終於忍不住地一口黑血噴了出來，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他知道此時不能倒下，家中隻有宋氏一人，見到他如此模樣定是嚇壞了。所以還是撐著身子，一步步的挪回了屋中。
宋氏扶著秦一躺下，“小秦你挺住啊，我這就去找老良，你得等我回來。”宋氏哪知道秦一身體如此不好，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心中是又悔又急！連忙跑出去要去找他們父女倆回來。
跑了沒多久就看見了正往回走的二人。良玉一聽秦一不好也是急著趕進跑回了家。良鶴宵在後麵也是緊忙地跟著。
三人到家後，就看到秦一正扶著床沿一個勁的咳血，滿地的血跡觸目驚心。秦一已經咳到沒有力氣，可這黑血卻還是止不住的往上湧，胸口重重的起伏著，可呼出來的氣卻是微弱地直顫抖。這氣息奄奄的樣子讓良玉心疼的要命。
“先生！”良玉把秦一扶正，躺在床上。忍著心中的不忍，利落在他身上先施了一次針，讓他漸漸停止了咳血。
秦一不再咳血後，隻是顫了幾下眼皮，左手揪著胸口的衣服，疼到說不出話來，隻剩細微的呼吸還在支撐著這個破敗不堪的生命。
良玉心中似被什麽堵住了般，好像比秦一的呼吸還要困難。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急的眼淚直打著轉，“爹，你快來給先生看看。”
良鶴宵臉色凝重，走到床邊，摸上了秦一的脈，許久都沒有說話。
良玉無法對秦一體內的毒清理幹淨，隻能壓製著不讓他那麽快發作，或是不讓他難麽難受而已，每次看著先生一次比一次嚴重，自己卻無能為力…
良久，良鶴宵鬆開手，歎了口氣。
這一歎氣讓良玉更是心都揪了起來，“爹…你有辦法嗎。”
良鶴宵道，“這毒已經在他身上種了許久了，早已深入肺腑，要解這毒…”
“要怎樣？！”
秦一也抬了抬眼，看著良鶴宵。
良鶴宵看著秦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辦法…”
良玉頓時淚如泉湧，怎麽會沒辦法！
“爹爹不是說有辦法嗎，為何不說！”良玉哭得讓良鶴宵實在是不忍心，又看看危在旦夕的秦一。
麵色沉重地開口道：“不是我不說，隻是這解毒之法…對他來說沒有用。”
“為何！”
良鶴宵知道此刻必須要告訴良玉了，再次歎了口氣道：“要解此毒需每至半月放半斤血，每日都需用藥做浴並再以丹藥服下，用此方法直至一年才可解毒。”
良玉聽後，心一沉，她終於知道為什麽良鶴宵說沒辦法解毒是什麽意思了。
以秦一的身體狀況，根本沒辦法承受如此頻繁的放血。就算是身體強健的人也會有危險，更何況是本來身體就不是很好的秦一。
若是不解這毒起碼憑借她與父親之力，可讓秦一再多活幾年。
可若是用著解讀之法，不知道哪次就會讓他立即喪命，秦一的身體根本經不得這種解毒之法。
良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滾燙的淚水不停地在臉頰上流淌。
秦一深吸了幾口氣，咽了咽喉中湧上的血。
“解…給我解毒…”口中的話說的艱難，目光卻格外地堅定，看著良玉。
良玉回過身來，哭著搖搖頭：“先生，不可…若是用了此法，你會受不住的。”
“解毒…”秦一已經做了決定，良玉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
良玉隻能無助地看向自己的父親，良鶴宵。
良鶴宵看著秦一，點點頭道：“我會幫你解毒。”
秦一得到了良鶴宵的承諾，才放心地笑了笑。
腹部又傳來撕裂似的痛，掛在臉上的笑瞬間扭曲，左手死死地抓著衣服，額頭上的汗又開始冒個不停。
良玉哪裏還管得上別的，趕緊拽著良鶴宵急道：“爹爹快給他解毒，快點！”
良鶴宵沉重地點頭，拿過藥箱走了過來。
伸手把秦一右手臂的袖子掀開，露出這一條黑色又僵硬的手臂。
良玉很快地拿了個大碗放在床邊。
良鶴宵用酒仔細擦拭了手中的小刀，然後在秦一的手腕上深深地劃了一刀。
黑色的血順著刀痕不斷地湧了出來，秦一咬著牙悶吭一了聲，雖然這隻手臂一直都沒有知覺，可這一刀下去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血肉隔開的疼痛。
那黑血順著他的手腕流入碗中，秦一從撕心裂肺的痛到腦子漸漸渾了起來，眼前也慢慢地模糊了起來，最後竟然失去了意識，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這對於秦一來說是難得的，每次毒發都是清醒異常，所有疼痛都一分不落的忍受著，這次竟然可以昏睡過去，這倒是一種解脫。
半斤的血已經放完，良鶴宵用細布把傷口包紮上，然後給秦一喂下一顆藥丸。
“這是我這些天製好的藥丸，每日都要給他服下。一會等他醒了用我配置好的藥做浴，每日都要如此，記著了嗎。”良鶴宵叮囑道。
良玉拿過裝著藥丸的小藥瓶，狠勁地點頭，“記住了！”
良鶴宵欣慰地拉過良玉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這孩子的身份注定此生不會平凡，玉兒你跟著他…遲早會引來殺身之禍…”
良玉轉頭望著不省人事的秦一，那個平時總會笑著臉，對她溫柔言語的人。
好像從第一次見他開始，良玉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一直想著親近他，想他聽說話，想為他解憂，良玉不在乎他有多少秘密，有多少心思從不對她講，她隻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好像隻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會一直都是喜悅的。
良玉臉上漫出一絲溫暖的笑，看向自己的父親，眼中堅定，“先生對我很好很好，他是我除了你們之外最親的人，我不會離開他。即使遇到什麽困難，我也想和他一起麵對。隻是希望爹娘可以放心我們，我不會讓自己有什麽事的，先生也會保護好我，我相信他。”
宋氏欣慰地拉著良玉的手，“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隻要是不違背良心的事，我們都不會反對。”
良玉淚眼盈盈地點頭，然後又看向良鶴宵。
良鶴宵白了他一眼，“我都聽他的給他解毒了，還能反對你不成？”
“謝謝爹娘。”良玉聽到良鶴宵的話激動地跪了下來，她感動於爹娘對自己任性的放縱，他們無條件的相信自己，寵著自己，這份親情她無以為報。
宋氏扶著良玉起來，“傻孩子，跟親爹娘還客氣什麽。”
良玉順著宋氏站起來身，抹了一把眼淚，“爹娘放心，我必不讓先生出事，女兒一定會事事如意，何先生白頭偕老的。”
宋氏笑著說：“好，娘相信你。”
秦一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良玉一臉緊張地守在自己身邊，他費力地撐起身子。
良玉見秦一醒了趕緊扶著他，“先生慢些，我已準備好了熱水放好了藥材，你等下便去吧。”
秦一抿了抿唇，從口中發出幹澀的兩個字：“多謝。”
“跟我說什麽謝！”良玉責怪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拿起準備好的一杯熱水放到他手裏，“你自己喝吧！”
秦一不禁笑了笑，良玉瞪著自己的樣子，還真的很可愛。
舉著杯子慢悠悠地喝了口水，然後伸著手，舉著杯，看著良玉道：“還你。”
良玉沒好氣地奪過杯子，扭身往旁邊的案幾上狠狠一撂。
秦一一隻手拄著床榻，側身瞧這良玉，試探道：“怎麽了，生我氣了？”
“哼！”良玉斜眼瞥著他，哼了一聲。
“對不起，我再也不跟你客氣了。”這一句半認真半調侃的道歉，從一直溫潤文雅的秦一口中道來，倒顯得有幾分俏皮。
“客氣便客氣唄，左右你是先生，我是學生，客氣一點是應該的。”良玉還就順著杆就往上爬了。
秦一緊接著就回她一句：“那為師命你不生氣了。”
良玉回過頭，歪著嘴角邪邪一笑，抬起屁股坐在床邊，俯身靠近秦一，雙手拄在他身兩側，輕聲在他麵前說道：“遵命。”然後措不及防地親了他一口。
秦一眨眨眼，看著良玉不說話。
良玉霸氣地摟著他的脖子，抬著下巴說：“怎麽，被小爺我嚇傻了？”
秦一再次無辜地眨眨眼，看了良玉一小會，然後微微低下頭悶咳了幾聲。
良玉一見他咳嗽，連忙在他的後背順著氣，關切地問道：“先生你怎麽了，是不是又難受了。”
秦一連咳了好幾聲，無論良玉怎麽給他順氣都不好使，越咳越厲害，甚至把臉都憋了個通紅。
良玉被他嚇得後悔不已，“先生你別嚇我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氣你了，都怪我不好！”
秦一的咳聲漸漸小了些，抬起憋得發紅的臉，輕聲問：“真的嗎…咳咳…”
“真的真的！”良玉用力地點頭，此刻已經自責不已，先生說什麽都是對的。
秦一輕輕勾起嘴角，用著那僅能動的一隻手臂摟住了良玉的腰身，腦袋湊近良玉的耳邊道：“看來你這個小爺也被我嚇傻了呀。”
良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側過頭瞅著秦一笑著的那張臉…
“先生你騙我！！”
良玉狠狠地拍了床鋪一下，大聲地吼了這麽一句話。然後猛地站起來，掐著腰，指著秦一，滿臉羞憤地大罵：“秦一你這個大騙子，好哇，你竟然還敢使苦肉計了，大騙子！大騙子！！”
秦一捂著自己的胸口，用他那明亮的雙眼望著良玉，咬了咬唇，小聲說：“你罵得我好難受。”
良玉口中責怪的話戛然而止，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難受？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秦一費力地喘了幾口氣，虛弱地搖了搖頭，“不…不騙你。”
良玉見他似是真的很難受的樣子，哪裏還管得上什麽騙不騙的了，趕緊又坐回來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哪裏難受，胸口痛嗎？”
秦一的眼睛微微一垂，發白的嘴唇忍不住又輕輕勾起，手一伸就攔住了良玉，然後一擰身就把她撲倒了床榻之上。
良玉被他的動作弄的有些迷糊，再看看秦一似笑非笑的眼睛…
好嘛，又上當了！
“秦一！你這個王八蛋！又騙我！”良玉閉著眼睛破口大罵。連著上了兩回當，簡直是太丟人了，讓她怎麽麵對父老鄉親！
秦一低低地笑出聲，拄著腦袋躺在良玉旁邊，得意地說道：“怎麽了，小爺？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