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管家心事四

  摸了摸床鋪，一片冰涼。


  他閉了閉眼，悅如的離開，一定是早就計劃好的。


  一定是他做的不夠好……


  問過兩位仆人之後，他朝著悅如可能去的地方追去。


  當日，穀府眾人被發配至北方的一處荒蕪的小村落。然而艱苦行路，穀夫人體力不支，首先病重，然而無論他們怎麽哀求，始終得不到任何救治，因此穀夫人第一個殞命，然而他們隻能將她用一張破草席裹了之後埋了。


  古老爺雖為男子，終究是養尊處優的官家老爺。他一開始隻是咳嗽，後來就咳血，發妻身亡加之如今處境，他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可他最放心不下女兒，他不敢咽氣，這幾日見他身體愈發糟糕，已經有人對他女兒動手動腳。


  在此之前，他從未怕過什麽。


  他如今怕死。


  他怕他一死，女兒就會被這群禽獸欺辱。


  可他還是沒能撐下去，死不瞑目。


  古老爺死的那日，穀悅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她不敢有別的奢求，隻想讓爹爹入土為安，然而那些人卻不懷好意的圍上她，她被壓在地上的時候，還有些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直到布料撕裂的刺啦聲想起，她才意識到什麽，拚命的掙紮，然而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逃開呢？

  每天都是噩夢，漸漸地麻木了。她想過死，可這些人看的緊，她連死都做不到。


  一開始，她還想著愛人會不會來救她。後來就不希望他來了，她覺得自己如今比青樓楚館的妓子還髒。她配不上他……


  穆長風沿著穀家流放之路，一路尋去，卻沒有任何線索。他想，他愛著的女子果真聰慧，她定是先躲在蒼梧，等第二日城門開了，才離開的。虧他還是太子殿下的客卿，連女子都不如。


  尋了數日都沒有任何線索。


  可他會繼續尋下去，直到生命盡頭……


  之後太子繼位，清溪小姐成為貴妃，誕下皇子後，龍顏大悅，大赦天下，為愛子取名：齊子卿。


  他有時會想：子卿，會不會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意！


  一日，蕭貴妃問他：

  “這麽多年了還未找到她麽？”


  “多謝貴妃娘娘掛念，並未尋到愛妻。”


  他想，一個人若真心想離開，即使在同一片地方，也能避開。更何況天大地大……


  見他失神，貴妃娘娘輕輕的喚了聲，繼續道：

  “若她已經嫁人，你將如何？”


  他突然心慌，貴妃娘娘此意，倒像是暗示些什麽。


  “娘娘求您告知屬下，愛妻……她……在哪裏？”


  貴妃娘娘歎了口氣，眸中充滿憐憫，不知是憐憫他，還是憐憫自己。


  “罷了，我告訴你，她在南方一個叫安順的小鎮，你去尋她吧！”


  他不眠不休，累死了幾匹馬，生生在三日內行至安順。


  他找到貴妃娘娘說的小院，卻不敢進去，聽到一個小姑娘甜甜的喚娘親，問她：

  “娘親，爹爹什麽時候回來？夏荷想他了。”


  “夏荷乖，爹爹隻有多掙錢，才能給你買糖葫蘆。”


  那個溫柔的聲音，分明是他的愛人。


  他想，她怎麽能嫁給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