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快跑
我知道“煤球”有輻射,無論是同年的離奇經曆,還是上個月劉希立的遭遇,都讓我“見煤色變”,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小媧卻把黑色棍狀物拿在手裏,似乎沒有絲毫畏懼。
我一愣:難道寨裏人不怕“煤球”的輻射?
愣神間,隻見小媧雙手很恭敬地拿著棍狀“煤球”,輕輕放到了大簸萁裏。
“你……你這是幹什麽!”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驚呼道。
“這是祖傳育蠱術最重要的環節!”小媧朝我微微一笑,“我們已經嚐試了上百年,根據祖先在石碑上留下的遺訓——‘主人歸位,蠱王降生’,這次或許可以成功吧!”
又想到之前烏拉說的話,他們口中的蠱王是個半人半獸的怪物,難不成大簸萁裏的蟲子會變成人?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我走到了大簸萁前。
低頭就看到幾十隻手掌大小的奇怪蟲子正在互相撕咬。
嚇得我後退了兩三步,這它娘的是啥東西!絕對新品種。
有的類似於鞋子,卻長著十幾條腿。
有的像是蜈蚣,但又長著一對鉗子……
難道所謂的育蠱,並不僅僅是讓蠱蟲互相廝殺,弱肉強食,而是在廝殺的過程中,也會不斷進化?可能一隻蠱蟲在殺死另一隻蠱蟲的同時,也會吸食到這隻蠱蟲的毒液,同時擁有這隻蠱蟲軀體上的長處。
就好像吸星大法一樣。
又等了一個小時,小媧看了看夜空,又低頭看了幾眼大簸萁內的蠱蟲,然後伸手把棍狀“煤球”拿了出來,重新塞進了權杖內,遞給我。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他拿出匕首,割破了自己手指,把血滴到簸萁內,然後朝我笑了笑:“蠱蟲培育,就差最後一步了,主人也獻點血吧!”
“啊!還需要人血?”
我實在有些發怵。
“這樣育好的蠱蟲,體內擁有你的血,也會視你為主人的。”
還有這事?
其實我並不怎麽信這些鬼話,可此時此地,也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拒絕,不就是幾滴血嘛!
我接過匕首,心一狠,一咬牙,劃破了手指。
伸手滴血時,我看到大簸萁內隻剩下三隻蠱蟲,每隻都有籃球大小,身子鼓鼓的,各自蜷縮在一個角落裏,也不動。
再看三隻蠱蟲的樣子,已經說不清它們像什麽動物了,如果非要用語言描述一下,那就是一隻多足,多鉗,五彩斑斕的小怪物。
我右手捏著左手,壯著膽子在每個小怪物身上滴了幾滴血。
小媧轉身對身後的幾個壯漢吩咐了幾聲,壯漢抬起大簸萁,朝著寨子後方走去。
這段時間,瘦老頭一直沒說話,此次才開口對四周的圍觀者,用苗語說了句什麽,然後跟在小媧身後,也朝著村後方向走去。
所有寨民全都跟著走向村後。
我忍不住問小媧:“這是去幹啥啊!”
“育蠱活動還差最後一步,要把三隻蠱蟲送到後山山洞裏。”
一想到那晚的經曆,我渾身就是個激靈:“啊!送到山洞做什麽?”
“這也是祖先……如果蠱蟲培育成功,蠱王就會從山洞裏走出來。”
“蠱王?”
烏拉也提到過蠱王,他描述的蠱王半人半獸,和傳說中的女媧差不多,看來各民族的傳說都有相似之處,大概這也是隨著原始部落時期生產力的提升,不同名族之間因為通婚以及通過別的方式互相交流,導致文化碰撞的結果。
蠱王會從山洞裏走出來——大概也是苗族神話傳說的一部分吧!
這麽一想,也就不以為然啦。
再次來到後山山洞口,想到那晚的經曆,尤其是韓建立的慘死,我心裏湧出一陣難受。為了不讓眼淚流出,我有意識地揚了揚脖子,無意中看到一片粉紅色的樹林。
應該是楓樹的一種!
咦?記得那天從蠱王廟出來,走了幾百米,也看到一片粉紅色的楓葉林,當時還覺得景色挺好看,想起了那句“霜葉紅於二月花”。
所有人都停在了洞口,幾個中老年婦女端著盆,用樹葉蘸著,往每個人的身上灑一種液體,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刺鼻的中草藥味。
“這是幹啥!”
我小聲問身側的烏拉。
“這是一種用艾草等配製的藥,噴上這種藥,可以掩蓋身上的人氣味,這樣,進洞後,龍涎就不會襲擊了……”
原來如此!
又想到韓建立被龍涎吃掉的事,覺得挺可惜的。
“對啊!寨子附近有很多紅樹嘛?”
烏拉瞪著眼睛,疑惑地看著我:“主人,什麽是紅樹?”
我指了指山頂的一片紅色:“就是那種葉子是粉紅色的樹啊!”
“奧!主人說的是蠱楓林啊!附近就一片,這種樹長得很慢,二三十年才能長成碗口粗細。”
“就隻有一片?這麽說蠱王廟就在這座山上啦?”
烏拉點了點頭:“對啊!隻是寨子沒有直接通往蠱王廟的路,所以從寨子到蠱王廟,需要繞個大圈。”
我先是頭皮一陣發麻,想到了之前烏拉講的關於蠱王廟的事情。
他說蠱王廟內蠱王和古母神像前的地麵上有個小孔,他們每次祭拜蠱王時,都會把大量的鮮血灌進小孔內。
這種祭祀儀式也太奇怪啦!
漢族的祭拜方式,一般擺上貢品,無非是各種水果、熟肉、各種點心,都是假設所祭祀的神或者自家先人可以享用貢品。
苗寨的人用鮮血祭祀又是什麽目的呢?
根據祭祀活動的目的,這麽做的目的應該是讓蠱王享用這些鮮血……我渾身又是一顫,視線掃到山洞內。
我看一眼山洞,有抬頭望向那片楓葉,設想一下,如果山洞有兩千米長,是不是正處在蠱王廟的下麵呢?
頓時我有了個想法。
每年祭祀蠱神的鮮血,是不是直通到這個洞裏呢?
說實話,這是個讓人不寒而栗的想法——不會是用鮮血喂養什麽東西吧!
不寒而栗的感覺再次縈繞在我腦海裏。
瘦老頭喊了一句苗語,瞬間把我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我回過神,恰好看到幾個壯漢抬著大簸萁進入山洞,身側是七八個舉著火把的老頭。
咦?
村裏的小夥子們呢?
想起那晚在廣場上過走婚活動時,至少有四五十個年強男人。
沿著山洞往裏走,到了三個岔口處,瘦老頭沒有猶豫,大步邁進中間的山洞裏。
本來我一直跟在小窩身後,可再往裏走時,她速度明顯放慢了。山洞可以容納倆人並行,我便順其自然地和她並行向前走。
一邊走,我一邊注意兩側的岩壁,有明顯人工開鑿的痕跡,而且依稀可見刻著各種圖案及奇怪符號。
我無意中,視線瞥到了小媧的臉上,看到她同樣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我,眼睛還一眨一眨的,好像在表達什麽意思。
我剛想開口問她,她卻把中指豎到嘴唇上,好像是示意我不要開口。
什麽情況?
我也朝她眨眨眼,她朝我點點頭,然後嘴巴動了兩下。
這是?
我盯著她的櫻桃小嘴,仔細觀察她嘴唇的動作,應該是想向我表達什麽意思,隻是不想讓別人聽見——或許這是唇語?奶奶的,可惜我不懂唇語啊!
我深吸一口氣,盯著小媧的嘴看了足有半分鍾,她始終一臉緊張,嘴唇在重複著兩個動作,應該是兩個字。
我學著她的嘴唇的樣子,試了試,第一個字好像是“泡”,第二個字是“外”。
“泡外”?
啥意思?
又看了即便,或許第二個字不是“外”,而是“快”。
“泡快”?
漢族詞典裏好像沒有這個詞啊!難道是人名?地名?或者某種蠱蟲的名字?
我嘴裏默默念道著兩個字,多念叨了兩遍,忽然腦中猶如劃過一道閃電。
“泡快?”
“不對!好像是‘快跑’!”
為啥讓我快跑?小媧竟然讓我快跑,這是啥意思?
還沒等我明白小媧啥意思,隊伍已經停下了,我看到眼前是個籃球場大小的廳,四周石壁被打磨的十分光滑,仔細看,石壁上歪歪斜斜地刻著許多符號。
大廳中間竟然是口巨大的青銅棺材,上麵刻著商周時期,那種祥雲的花邊圖騰,應該是青銅的,上麵鏽跡斑斑,整體呈現深綠色。
我忘記聽李教授還是吳老師說過,這玩意兒叫棺槨,而不是棺材,古代帝王的棺槨內還有好幾層,最裏層才是放屍體的棺材。
山洞深處為什麽會有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槨呢!
關鍵是這口棺槨幾乎和當日我們在黃河地下空間的山洞裏見到的一樣。
由此可見兩地之間定有密切的聯係。
瘦老頭輕輕咳嗽兩聲,喊了幾句苗語,幾個漢子把大簸萁放到了巨大青銅棺槨一側小石台子上,然後各自從腰裏拔出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恩?
我有點懵,拔匕首幹啥!
我正想問身側的小媧,這究竟怎麽回事,可隨即發生的一幕,把我驚住了。
四個人毫不猶豫地把匕首刺進自己脖子裏,血花迸出,然後憑借最後一口氣,撲向巨大青銅棺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