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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蠱刑

  我看到七塊巨大的石碑立在正對門的牆上,每塊石碑高約兩米半,寬也有一米半,整體呈黑色,猜測是玄武岩材質的。


  遠遠望去,能看到石碑上或刻或畫,滿是橫橫道道,再看第二眼我便認了出來,這石碑上刻著的文字符號,和我們之前在黃河地下裂縫石壁上看到的敘事畫類似,也是圖片配字的漫畫模式。


  這一刻,我心中的疑惑簡直到達了頂點,他們帶我們進入三十年沒打開過的吊腳樓,難道就是看到這些石碑?


  石碑上的文字我看不懂,隻好把注意力定格到壁畫上,壁畫刻的很清晰,一看就是利刃所為。


  我注意的這塊石碑上的圖畫,好像記敘了一件事情,因為有了看敘事畫的經驗,我從左上角開始“閱讀”。


  第一幅圖記敘的是一群人簇擁著一個人,看著像是急匆匆趕路。


  接下來幾幅圖有些奇怪!圖中既有人,蛇、蠍子、蜈蚣等毒蟲,也有幾十個“兵荒馬亂”的人,因為畫麵太簡單,也看不出這些人和蟲子在鼓搗著什麽。


  所有畫麵中,除了中間被圍繞的人外,其它一切都是簡筆畫,隻有人的輪廓,沒有具體的五官。


  不過刻畫的十分傳神。


  中間這人刻畫的十分細致,五官清楚,甚至表情、神態都到位傳神。


  奇怪的是,這人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繞著各種毒蟲,接下來的一幅畫更讓我看得目瞪口呆。


  這人竟然躺到了大石頭上,好多的毒蟲爬到了他身上,有的還從鼻孔、嘴巴進入到了他體內。


  令人疑惑的是,這人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看壁畫的緣故,我總覺得是一張從內心洋溢著喜悅的笑臉。


  難道很高興蟲子爬進它體內?


  “我還是沒明白,你帶我來的目的是什麽?”


  此時,我再也克製不住內心深處的憤怒,幾乎是吼道。


  中年男人指著石壁上的“男主角”:“主人,這不就是你嘛?”


  這話——我大腦中猶如劃過一道閃電——怪不得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果我沒猜錯,壁畫上這人就是之前,廟宇裏看到的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莫非他們認為,這人就是我?

  “這七塊是我們寨子的預言碑,預言了寨子裏未來要發生的大事,這是最後一塊,描述的是老苗寨最後一個預言。”


  “這個和我有一毛錢關係?”我越氣憤。


  中年男子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根據第七塊石碑敘述的內容,苗寨的新主人會出現在祖廟中。”


  我很想問,這個我有啥關係,可是話到嘴邊,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上竟然還有這麽巧的事?

  嗨!事已至此,巧就巧吧,也管不了那麽多,還是趕緊找到韓建立,確定他真的沒事。


  我輕輕咳嗽一聲?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我要找到的人在哪裏?”


  中年男人又是一個深深的躬:“他是我們這次走婚月的貴賓,在阿母家做客呢!”


  阿母?


  我快速分析這個阿母是誰,從名字中可以判斷,應該是個女人。


  “我想見見他!”


  這話我有意說的理直氣壯,這也符合主人說話的語氣。


  “我馬上帶主人去見阿母!”


  “阿母現在在哪裏?”


  “在行刑院,正在處罰闖進我們寨子地盤的人。”


  我一驚:“奧?哦為啥處罰他們?”


  話已出口,也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


  “除非三年一度的走婚月,其它時間任何外族人不能踏進山穀一步。”


  說著話,幾個人下了樓,在我要求下,兩位“挾持”我的女孩不再咄咄逼人。


  中年人給我們講了一段發生在寨子裏的事。


  幾十年前吧——至少三四十年前,具體時間不記得了。


  寨子裏曾經有個很漂亮的姑娘,很多人都愛慕她,但無人能得到女孩的垂青。


  這個姑娘酒量很大,寨子裏自己釀的純糯米酒,她一個人喝個一兩斤都無所謂。


  她的箭術很好,刀法也好,經常跟著她阿爹去山上打獵。


  後來和她爹出寨子去賣皮子,回來後,就有點不正常,經常走神,經常一個人喝酒一個人上山。


  她阿爹以為姑娘心裏有什麽事了,也不好問,就隨她去了,想著反正過幾天就會好的。


  就這樣日子還是像尋常一樣的過,姑娘照樣跟著阿爹上山,照樣和同伴們笑鬧,可眼角眉梢,總是帶著那麽點惆悵。


  日子還是這樣過著——其實苗寨的日子很簡單,一天怎麽過,一年也這麽過。


  可姑娘的變化,卻大太驚人了。


  姑娘不和她阿爹一起上山了,卻偷著出了幾次寨子,臉色一次比一次差,酒喝的一次比一次多,甚至還喝醉。


  再後來,大家都看出來了,因為也遮掩不住了。姑娘的肚子大了。


  蠱蟲苗寨實行“家法”,所謂的法律,在寨子裏沒有人當回事。


  未出嫁的姑娘,懷了孕,那可是驚天動地的事情。


  但苗人淳樸,隻要求姑娘說出那漢子的名字,是哪個寨子的,就不處置他。


  相反,還送她到那個寨子去。可姑娘一言不發。


  姑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寨裏人的耐心也一天比一天少,他們絕不會容忍一個“野種”出生在他們的土地裏,他們開始商量要用家法處置了。


  姑娘的阿爹一開始還為姑娘求情,可姑娘始終說不出孩子的來曆,眼看著,隻能等死了。


  這個轉機,就是寨裏的阿母看了姑娘。


  她一見,就說不對,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然後就用很尖銳的聲音質問姑娘的阿爹,在集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們碰到了什麽人?


  姑娘的阿爹隻在那吧唧吧唧的抽旱煙,直到一袋煙都要抽完了,阿爹才說,他們碰到了黑苗的人,他們一共有三個,我們還交談了一會,姑娘和他們,一起喝了酒,然後我們就回寨子了。


  可是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我們都有紋身,服飾也表明了我們是生苗的人,他們也不會敢招惹吧。


  寨裏的阿母看了姑娘一眼,忿忿的說,哼!蠱苗的人,陰溝裏翻了船!!

  這時候我大概猜到了,所謂的阿母,應該是外人口中的苗婆,也有叫巫婆的,但和傳統意義上的巫婆不是“一道菜”。


  苗寨的巫婆不懂陰陽邪術,不會驅鬼捉邪,但其手段絕對不比傳統意義上的巫婆差。


  因為他們掌握了高深的巫蠱之術。


  阿母很肯定地說,姑娘被人落了“桃花蠱”!而且沒出兩個月,自己又自行落了“心蠱”!

  簡直蠢到了極點!

  在場聽的人,沒有一個不驚訝的,姑娘身為蠱苗得人,怎麽會如此大意被人落蠱呢?


  再說了,如果落蠱者是那黑苗的男子,他們又從何處得知桃花蠱的落法以及桃花蠱的蠱蟲呢?


  桃花蠱可是蟲皿苗寨不外傳的秘密。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後來阿母說,你們派幾個精壯的男子,隨我去一趟黑苗的寨子,姑娘先別動,事情弄清楚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阿母他們回來後,和姑娘的阿爹說了一些話,阿爹的臉一下就白了,垂拉個頭,一言不發。


  這時候姑娘出來了,她問阿母,孩子的爹,到底怎麽了。


  阿母看著她,問姑娘,他下了桃花蠱,你知道嗎?

  姑娘說,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隻是覺得,總有人在呼喚我,總是夢見一個人,告訴我,去找他。


  阿母又問,那麽為什麽,你要落心蠱?你搞清楚他的情況了麽?你問清楚他的意願了麽?

  姑娘很輕,卻很倔強的說,他說他隻要能跟我在一起,死也不怕!

  阿母看了她一眼,轉頭對阿爹說,姑娘,是寨子的人,可那野種,不能留在寨子裏。那黑苗漢子,也要處理掉!


  這時候姑娘瘋了一樣的叫,不行,你們不能弄掉我的孩子!他不會不要他的!他知道我落了蠱的!他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


  阿母用一種很憐憫的眼光看了姑娘一眼,說這個時候了,你還自欺欺人麽?你胸口不痛麽?你的鼻子不流血麽?你的神智,每一刻都很清醒麽?你的蠱蟲,沒有給你任何信息麽?

  姑娘還不死心,拚命的搖頭,大叫,不,不是的,不是的!!!

  阿母不再理她,自顧自的走開了,帶了十幾個精壯的漢子,去黑苗要人了。


  姑娘的阿爹很痛苦的看著姑娘,不住的唉聲歎氣。


  過了三天,阿母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個寨裏人都不認識的男人,大家估計這人是那“黑苗漢子”。


  阿母把那黑苗漢子關進了一間小屋,然後去找姑娘,告訴她,這個漢子,曾搭救過我們族裏的人,那人教會了他桃花蠱,並給了他一隻蠱蟲,但卻沒有告訴他,下這個蠱的後果。


  當他回自己的寨子,了解到心蠱的可怕時,便開始到處找人解蠱。


  可是,心蠱,又怎能找到人解。


  而他也遲遲未來找姑娘,實現他許下的諾言,於是蠱蟲開始反噬了。


  他們同時,出現了反噬的狀況。


  現在,阿母幫姑娘弄掉肚子裏的野種,然後讓她跟著阿母,阿母要親手解決掉他。


  然後我再作法,或許姑娘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否則,隻能同歸於盡。


  姑娘驚恐的看著阿母,大叫著“不!不可以的!你們不可以的!!”


  可阿母這時候把手從胸口的衣襟伸了進去,姑娘一見,不住的後退,可一間房子能有多大,退到頭了,又怎麽辦呢,一屋子的人,隻敢站在那裏,連出氣,都變得小心翼翼···


  阿母從衣襟裏掏出了一隻蠍子,抓住姑娘的手,把蠍子放了上去,然後喃喃自語了不到一分鍾,摸了摸姑娘的臉,姑娘瞬間臉色蒼白,外婆連忙走了過去,扶住了姑娘,坐在椅子上。


  神婆又說,你坐一會,十分鍾後,到坪子裏去。其它的人,跟我出去。


  坪上豎了一根柱子,尖尖的一頭插到了土裏,燃起了幾堆火,神婆的身上,爬滿了蜈蚣和蠍子。臉色發紫。


  那個黑苗漢子,已經失禁了。


  這時候過來兩個人,提了一桶不知道什麽動物的血,神婆喝了一口,然後把一條小蜈蚣放進了嘴裏過了一會,張開嘴,蜈蚣爬了出來,神婆托著那條蜈蚣,走到姑娘眼前,伸出手,說去把它喂給他吃,讓他吞進去。


  姑娘一邊拚命地搖頭,一邊喊著不!這時候那神婆又說,去,如果你想活下來。就算你不去,他一樣會死,而且死的不一樣比現在好看。


  姑娘簡直是一步三挪的挪到了那漢子眼前,那漢子竟然哭了,哭喊著要姑娘放過他,他再也不起異心了。


  姑娘回頭看著神婆,神婆很堅定的說,去!要他吞下去。然後對漢子左右的兩個人點了點頭。


  那兩個人一個捏住了漢子的嘴,讓他張開,一個在後麵揪住了頭發,讓他頭仰起來,姑娘走上前去,拿起蜈蚣,放在了那漢子張開了的嘴巴上麵,蜈蚣開始吐出一種黏液,滴到漢子的嘴裏,那漢子一開始還掙紮,可漸漸的,好像有點神智不清了的樣子,開始流口水。


  這時候阿母說,快!快放進去,讓他吞下去!

  後來這黑苗漢子神智不清了,精神渙散,麵無表情,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求求你們,殺了我吧!”


  不僅如此,整個人全身開始腐爛,臉上、手上的皮肉,就好似蛇蛻一樣,慢慢剝離開來。


  後來這人被送還回了到了黑苗部落,人雖然還活著,但明顯已經不行了。


  後來又聽說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人才咽氣。


  這七周裏,他僅有的幾次恢複意識,嘴裏都是喊“求求你們,殺了我吧!”


  中年人講完後,吳宇輝和小何臉色微變,此時此刻心中的恐懼不言而喻。


  故事其實講得很快,幾乎是剛講完,我們來到一個黑木頭圍起的大院子裏門口。


  往裏瞅了一眼,就看到韓建立身穿一身藏袍似的服裝,正坐在院子裏的竹椅上,“欣賞”精彩表演。


  “你小子發什麽神經!”


  確定是他後,我忍不住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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