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巡河詭事> 第264章 一模一樣的人

第264章 一模一樣的人

  說著從門後木箱子裏拿出一把同樣鏽跡斑斑的錘子,瞄了幾下後,猛地一用力,抽屜上的鎖頭頓時開了。


  “這種小鎖頭防君子不防小人呐!”二叔苦笑一聲,臉上露出傷感的神情,“你爺爺在世時,不讓任何人碰這個抽屜……記得十幾歲那年,我看著沒上鎖,想拉開看看……結果被你爺爺狠狠揍了一頓,以至於剛才我下手砸鎖時,心都是揪著的。”


  說完,二叔拉開了抽屜,我明顯看得見他的手在發抖。


  抽屜內擺得滿滿的,不過看著還算整齊,一眼掃去都是些老物件。


  二叔一件件拿了出來,輕輕放到桌麵上。


  這一刻,我還自我打趣道:既然爺爺這麽重視,裏麵會不會真有寶貝呢?

  舊筆記本、舊鋼筆,鏽跡斑斑的手動理發推子,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常見的那種勳章,甚至還有幾張糧票,看著一件件擺到桌麵上,也沒啥值錢的東西呀!


  剛這麽想,就看到二叔從抽屜底端掏出兩個鼓鼓的牛皮紙信封,一吹滿是塵土。


  “不會是爺爺年輕時,寫給奶奶的情書吧!”我隨口打趣道。


  二叔沒搭理我,吹了幾下信封上的土,伸手掏出了裏麵的東西。


  鼓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裏,赫然是一摞黑白照片。


  舊照片?

  我忍不住把頭湊過去瞅了瞅,照片已經泛黃退色,因為屋內光線暗,我隻看到黑白照片上是幾個人的合影,有多有少,看穿著都是上世紀的老款中山裝。


  我也沒當回事,可能是爺爺年輕時拍的,對於他們這個年紀的人而言,照片算是比較珍貴的東西,大都好好保存著。


  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支英雄鋼筆,款式很老,感覺都可以當古董收藏了,在我看來這支舊鋼筆也比那兩摞舊照片有吸引力。


  二叔卻不一樣,他自從拿起舊照片,就再也沒放手,甚至因為看得太投入,幾乎都把臉貼到了照片上。


  “二叔,照片上的日你都認識啊!”


  二叔搖了搖頭,隨口回道:“有的認識,有的看著麵熟……這人……這人咋這麽像我初中同學啊!”他像是回答我,又好似自言自語。


  “看錯了吧?你初中同學咋會和爺爺一起拍照,而且你還不知道!”


  二叔深吸了口氣,搖頭道:“話雖如此,可這也太像了……”


  說罷,拿著幾張照片走到門口。


  “你說世上除了雙胞胎外,是不是還有長得很像兩個人呐!”


  門口的光線足,二叔翻著幾張照片比較了一番後,疑惑地問我。


  “應該是吧!其實人的臉型就那麽幾種類型,不是有人在兵馬俑裏找到了和自己長得很像的臉嘛!再加上這些照片是黑白的,清晰度不高……”


  我話沒說完,就被二叔打斷了。


  “不對!不對!這人好像就是我初中同學……”


  “啊!我瞅瞅……”處於好奇,我也湊了過去。


  這是一張拍自野外的照片,照片上一共四個人,都是看著三四十歲的男的,背後是條大河,因為沒有標誌性建築或者景物,看不出是那條河,再看照片上的四人,都穿著中山裝,分兩排站立,前麵左邊的是個貌相清秀的矮個,胸前別著一支鋼筆。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人是我爺爺劉茂堂。


  二叔手指指的是爺爺身邊上的人,這人身高和爺爺差不多,體型微胖,圓臉,看著有四十來歲。


  瞅了兩眼,我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奇怪!我怎麽也覺得這人有幾分眼熟?

  這人長得——姚立國?怎麽這麽像姚立國!


  我也指著這人的臉:“二叔,你說他是你同學?”


  二叔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啊!我初中同學。我記得初二那年開學每兩周吧!他轉到了我們班,後來——好像高考前又突然轉校了,當時農村人都不重視上學,大部分農村學校從初一開始便陸續有輟學回家的,所以這人轉學,二叔他們也沒太當回事。”


  二叔口中的這同學也姓姚,叫姚誌軍,他也忘記到底是啥村的了,我覺得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


  二叔今年不到五十,我也忘記是四十七,還是四十八了,照此推算,他讀初中時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當時學校就在我們村。


  如果不是突然看到這摞黑白照片,二叔根本不會記起曾經還有這麽一個同學,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對於這個轉學來的同學,二叔其實沒多少印象,因為姚誌軍的一切都屬於“中不溜”,學習成績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性格既不是最外向,又不是最內向,甚至長相也既不帥也不醜。


  之所以讓二叔在過去了三十年後,依然記得姚誌軍,應該源自那兩件事……


  八十年代末,隨著勝利油田的發現,當地連續架起提油機,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們這一帶也成了全中國最早通上天燃氣的農村地區。


  當時的農村大都不重視教育,雖說也有物理課和化學課,可都稱其為“小學科”,甚至很多學校連教這幾科的老師都湊不齊。巧的是,當時我們村初中有個教化學的女老師,還是個剛畢業的師專生。


  二叔記得那是冬天的一個下午,新女教師帶著二叔他們收拾學校的幾間屋子,別說那個時代了,就連我上小學時,都時常幫著學校和老師們幹活。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因為當時天冷,天燃氣又是免費的,學校買了好幾個天燃氣爐子,當時他們幹活時帶去了一個,點燃後,放到了一旁。


  結果幹完活,隨手關上了屋門,所有人都忘記了角落裏燃著的天燃氣爐子。


  當時他們打掃的這間屋子在學校的最後麵,而他們班所在的教室位於最前麵,二叔說兩處相距大約五六百米。


  直到走進教室,女老師才想起來,當場嚇哭了。


  二叔他們也慌了,教室裏頓時吵成一片,因為都知道天燃氣一旦泄露,輕則引起火災,重則發生爆炸,危險程度絕對超過了五顆星。


  就在這時候,姚誌軍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噌”的一下跑了出去,當時二叔恰好坐在教室後窗旁,恰好看到了姚誌軍狂奔似箭的一幕,當時他的速度不僅遠遠超過同齡人該有的速度,在二叔當年的認知世界裏,甚至比成年運動員都快。


  幾分鍾後,姚誌軍很冷靜地回到教室,隻是隨口對女老師說了聲“沒事了”,便回到了座位上。


  其實給二叔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是第二件事。


  八十年代,以及九十年代初,當時一個鄉鎮好幾所中學,那時代人活得大都單調,既沒有手機玩,也沒電影看,大部分半大小子又對書這玩意又不感興趣。


  那是一個青春注定著伴隨無聊的時代,小子們隻得自己“找樂子”,甚至“找刺激”,於是不同學校之間經常打架,用當時流行的話說,叫“約架”。


  老師大都不管。


  當時劉王村也有所中學,兩個學校之間便時常發生“戰爭”。


  上世紀八十年到九十年代初,農村孩子多,上學有早有晚,當時同一個班的相差三五歲,也是常有的事,有的孩子初中畢業時,都十七八了。


  二叔記得好像是初二下半學期,當時還有晚自習,不過大部分晚自習老師都不會去,學生考勤也就很自由了,聽話的孩子會按時坐在教室裏做作業,不過大部分時間,出勤率不會超過一半。


  具體的時間二叔已不記得,好像是秋末,又好像是冬初,當時教室裏坐著七八個人,恰好有二叔和姚誌軍。


  門“哐當”一聲被踢開了,幾個高個子男孩嬉笑著走了進來,一看就是外校的。剛開始說找某某某,可二叔他們學校哪有這人啊!很明顯是想故意找茬。


  有個性子直的,過去和他們理論,結果被狠狠扇了兩耳光,更氣人的是,幾個人瞅上二叔班裏一個發育比較好的女生,還嬉皮笑臉地走過去調戲起來。


  女孩嚇哭了,想跑,可被幾個人拽住衣服,哪裏還跑得了。


  屋裏另外幾個人敢怒不敢言呐!二叔也是一樣,很想衝上去,一腳一個,把幾個人踢殘廢了。


  這時,一向不怎麽愛說話的姚誌軍指著他們其中一人地吼道“放開她”。


  幾個人一愣,隨即轉身看到了也不高,也不壯的姚誌軍,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幾個人放開女孩後,冷笑著把姚誌軍圍在了中間。


  當時二叔的心都懸到嗓子眼,他知道這幾個家夥心狠手辣,這次姚誌軍怕是要吃大虧了,臨危之際,他腦中也盤算了好幾個辦法,衝出去找老師根本來不及,像男人一樣拿起板凳和對方幹一仗,他又沒這個膽兒。


  正糾結呢!

  忽聽一聲慘叫,二叔還以為是姚誌軍發出的,誰知他定神一看,卻瞅見其中一個滿臉長著青春痘的外校男坐到了地上,雙手死死抱緊左小腿,嘴裏還在不住地哀嚎,那聲音簡直如同殺豬一般。


  二叔懵圈了,他剛才走了神,根本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事。


  可接下來的一幕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估計是另外三人看到自己人吃了虧,幾乎同時掄起拳頭捶了過去,二叔心裏再次“咯噔”一下,心想這下姚誌軍可要吃大虧了。


  誰知被圍在中間的姚誌軍不慌不忙,很巧妙地躲開了幾個人的攻擊,同時抬起左腳,閃電般地踢飛了身體兩側的人,腳剛落地,左手就是一拳,直接把站在他對麵的黑臉冷麵神捶出去兩米多,重重摔到了課桌上。


  頓時教室裏慘叫聲連成片,四個人從始至終沒能站起來。


  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十幾年,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二叔已經想不起來,他隱約記得這件事鬧得很大,好像這四個人的家長賴上了學校,後來他還聽別人說,這四個人當晚就被送進了醫院,全都骨折了,傷得最重的在病床上躺了三個月。


  二叔也不記得姚誌軍是否因為這事受到過處罰,記得好像是有,因為他腦海裏殘存著校長帶著幾個穿製服的帶走姚誌軍的畫麵,又好象沒有,因為這件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姚誌軍依舊上他的學,隻是從此誰也不敢小瞧他。


  大約半年後,姚誌軍轉了學,這件事也就被徹底塵封了。


  因為有這兩段記憶深刻是記憶,所以二叔對這位三年前的老同學印象挺深刻,盡管這些年以來,再也沒見過他,甚至都沒聽同學們說起過他。


  聽二叔講完,我覺得挺有意思,卻更加肯定這人不可能是他的同學姚誌軍。


  二叔問:“為啥這麽肯定呢?”


  “爺爺比你大多少歲?”


  二叔想了一下,回道:“二十九歲吧!”


  我又指了指照片上的人:“你看這張照片上,他看著多大?”


  二叔瞅了幾眼,喃喃道:“怎麽也有三十七八,甚至四十出頭了吧!”


  “那你再比較一下站在他邊上的爺爺。”


  二叔頓時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是啊!看著他比你爺爺還大十來歲,怎麽可能是我同學呢!隻不過……隻不過看著好像啊!”


  “行啦,二叔,咱們得趕緊收拾收拾,時候也不早了。”


  嘴上這麽說,可我心裏也納悶。


  如果不看服裝和發型,照片上這人的模樣和姚立國也有八九分相似。


  世上還有這麽巧的事?他們還都姓姚……


  時間緊迫,我和二叔拾掇了些爺爺奶奶生前的用品,又抱了兩床被褥,便再次去了墳地。


  出門前,我還特意觀察了一番,越看越覺得照片中的那人和姚立國長得像,而且不但形似,還神似。


  整個上墳的過程中,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又想到姚立國那晚的話,頭皮就是一陣陣發麻。


  會不會有這麽一種可能,二叔那個叫姚誌軍的初中同學就是姚立國,隻不過他後來因為某個原因改了名字……那爺爺照片上的這人應該怎麽解釋呢!不可能他也是姚立國吧,總不能和爺爺照完相後,又返老還童,過了三四十年後,又和二叔做起了同學吧!


  這不是玩無間道啊!


  爺爺和二叔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那……會不會有兩個或者兩個一模一樣的姚立國呢?他們以不同的名字生活在爺爺和二叔這兩代人的青少年時代裏……


  我承認這麽想有些科幻,可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到還有別的解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