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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神墓現,黃河亂

  我顧不上搭理像是丟了魂一樣的周老漢,幾步追上法顛。


  “大師!你原來早就認識我大舅啊!”


  法顛隻顧低頭往前走,隨口回道:“宋建民嘛!也算圈裏有名有號的人物,不過不知道他是你大舅。”


  回去躺在床上,再次想起大舅和周老漢的對話,總覺得怪怪的。


  能聽得出來。大舅和周老漢不大對付,似乎大舅很反感周老漢,而周老漢又十分畏懼大舅。


  生活在同一個村子,這豈不很別扭?


  這是為啥呢?大舅應該比周老漢大幾歲,也算是同一代人……


  他們提到的村子裏的事又是啥事?我又想到周老漢讓人扮鬼嚇唬我的事,腦中不自覺冒出個想法:兩件事之間會不會有關係呢!


  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迷迷糊糊地也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村裏忙炸了鍋,老薛家和老盧家一大早就打電話叫運屍車,可惜附近十幾個村子隻有一輛,得有個先後。本來兩家關係還不錯,可詐屍的事鬧得人心惶惶,在嫉妒恐懼麵前,雙方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撕破臉。


  我尋著爭執聲來到大街上,就看到了既詭異又可笑的一幕。


  盧家人和薛家人堵在剛進村的運屍車前,互不相讓。


  “我爹先去世的,應該先被送走………”


  “是我先聯係的車,總該有個先來後到吧!”


  雙方爭執不下,很多街坊像我一樣被吵鬧聲吸引來,可這種事旁人沒法勸呐!

  周老漢和我腳前腳後趕到。


  “倆人是哥們,也算同時遭遇了不幸,幹脆就讓他們一起上路吧!”


  咦?原來周老漢口才這麽好!

  兩家孩子都點頭同意了,可開運屍車的司機不幹了。


  “這……這不行啊!”


  周老漢瞪了他一眼:“為啥不行?”


  司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本來我可以賺兩份錢,現在多了麻煩不說,錢還……”


  這話惹得四周街坊們罵聲一片。


  “怎麽能這麽說!眼裏隻有錢嘛?”


  “發死人財啊!會遭報應的……”


  “這不是訛詐嘛!”


  司機大叔看著五十來歲,胡子拉碴的,他掃視了一圈眾人,咽了口唾沫:“我就是吃這碗飯的,賺個錢也不容易。”


  周老漢擺了擺手:“盡管放心就行,兩家子的錢誰都不少付給你!”


  村子裏出了這麽大事,又是鬧鬼,又是鬧僵屍的,幾個說話有分量的老人一商量,覺得出了這麽多怪事,可能是河神作祟,就張羅著舉行一次祭河儀式。


  村裏七八十歲的都還記得祭河儀式的流程,先得有個總負責人,當地老一輩的人稱之為大祭司,可惜現在懂得祭河的人少之又少了。


  有大舅在,按說他應該是大祭司的不二人選,可村裏人都知道大舅的脾氣,誰都不想主動去碰這個釘子,最後周老漢領著倆掉光牙的老頭找到我。


  “兄弟,還得麻煩你去勸勸你大舅。”


  我皺了皺眉頭:“周大叔,不是我不想幫你們,我和大舅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幾句話說不清楚,其實我和他還不如你們對他熟。”


  又勸了一番,其中一個老頭似乎有些生氣,朝我翻起了白眼珠:“這事他又不是沒幹過!忘記當年為了自己妹妹……”


  他話沒說完,就被周老漢大聲喝止:“張大叔,別說了……”


  我隻覺得被電了一下,大腦嗡嗡作響,大舅的妹妹?大舅隻有一個妹妹,就是我老娘啊!難道老頭的意思是說,大舅曾經為了我媽做了什麽不光彩的事?


  “你的話是啥意思?我大舅為了我媽做了什麽?你們……你們倒是把話說全啊!”我著急問道。


  可能老頭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擺了擺手:“也沒什麽,都是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從周老漢慌張的神情及老頭躲閃的眼神,我可以判斷出,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最終我們達成一致,隻要我勸說大舅主持這次祭河儀式,他們就把關於我老媽的事全部告訴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周老漢他們離開後,我立刻跑向大舅家。


  大舅依舊和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裏喝茶,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大舅!”


  大舅抬頭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對麵的座位,沒有說話。


  “大舅,我想請你幫個忙!”我坐到他對麵,開門見山道。


  “你說!”


  “想請你……請你主持村裏的祭河儀式……”


  沒等我話說完,大舅大喝一道:“不行!”


  “為啥啊!你……你不想為村子做點啥?”


  “不想!他們大部分都是混蛋。”


  我被噎得一時語塞,忙轉移話題:“其實……其實我幫他們來勸你是有條件的,他們答應告訴我媽的事……”


  “這還需要他們告訴你?”大舅臉色一變,似乎很生氣,“不是告訴過你,等到時機到了,我會把一切告訴你。”


  我還想問點什麽,大舅擺了擺手,聲音瞬間變得柔和起來:“去看看你二舅吧!”


  到嘴邊的話隻好咽了回去,我點點頭跟著大舅再次來到房子後麵的棗樹林中。


  二舅依舊沒有人樣,所見之處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就好似一條正在脫皮的蛇,雖然是我親舅,可也看著惡心。


  屋內彌漫著淡淡的魚腥味,難聞刺鼻,再加上二舅還不能開口說話,大舅隻讓我打了個招呼,簡單說了幾句話倆人便離開了。


  “大舅,二舅到底是咋弄的?怎麽傷得這麽厲害!”剛走出棗樹林,我輕聲問道。


  大舅轉身朝我微微一笑:“可以告訴你,那就算是提前預支你幫我撈屍的報酬吧!”


  “啊!那不行……”


  我主要是不想白白浪費這次機會。


  “不行也得行,已經晚了!”大舅冷冷回道,語氣裏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這……這不講道理啊!”


  大舅白了我一眼:“道理?這個世上本來就不存在道理。”


  我被嗆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幹脆不再說話。


  大舅緩緩說道……


  如果非要追本溯源,這件事的源頭還要從一百年前說起,那還是饑荒四起,民不聊生的時代。


  有一年大旱,從年初到年末幾乎沒下過雨,第二年開春前附近幾個村子就商量著給黃河清淤,以便於引水灌溉。那個時代沒啥機械設備,這種活兒都靠人的兩膀子力氣。


  挖到第三天,在沙灘上挖到一口血紅色的棺材,甚至連棺材周圍的土壤都是紅色的,有好奇的人抓起一把土,使勁一捏,鬆開後,手心頓時變成了紅色。


  誰都沒見過這種邪乎事,全都慌了神,有人就提到了白瞎子。


  當時村裏有個整天眯縫著眼的老頭,據說年輕時曾是橫行百裏的河匪,精通陰陽學,還能掐會算,上了年紀之後,獨自一個人住在東戶村,就住在村邊上的小破屋子裏。


  當時沒有人知道老頭叫啥,隻知道他姓白,李白的白,於是背地裏人們都叫他白瞎子。


  在那個人均壽命不長的年代,白瞎子九十歲了還能行動自如,也實屬罕見。


  因為白瞎子年紀太大,幹不了活,就靠給人算卦吃飯,算是勉強度日吧!


  村長把白瞎子叫到了河邊。


  原本走路都踉踉蹌蹌的老頭靠近那口紅棺材,頓時來了精神。


  白瞎子先是使勁聞了聞身前紅棺材散發出的氣味,然後一下子睜開了眼,在場的人都是一驚,他們看到此時白瞎子的雙眼裏都是眼白,看上去無比瘮人。


  他圍著大紅棺材轉了一圈後,再次眯縫起雙眼,左手抬起來呈蘭花狀,嘴裏還念念有詞,然後猛地再次睜開眼,轉身指著身後一處地方,讓人往下挖一米。


  結果挖到一白一紅兩條互相纏繞的蛇,每條都有普通擀麵杖粗。


  白瞎子走過去,伸出雙手抓住兩條蛇的脖子,蛇瞬間纏住了白瞎子的兩條胳膊,嚇得所有人都後退了好幾步。


  白瞎子卻像是沒發生啥事一樣,轉身走到了紅棺材前,然後伸出了胳膊。


  看著兩條蛇並沒有咬白瞎子,而是快速爬到了棺材上,更詭異的是,兩條一米多長的怪蛇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這時候人們才從內心裏相信,眼前這個貌似平凡的老頭真有兩把刷子!


  老頭讓所有人先回去,並且當晚不管聽到什麽聲音,千萬不能出門。


  村裏人雖然不知道他這話是啥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晚上剛到子時,幾乎全村人都被一陣奇怪的叫聲驚醒,這種聲音像是牛叫,但比牛叫聲更高亢,叫聲幾乎從半夜一直持續到到淩晨,斷斷續續的忽高忽低,聽得人心裏一顫一顫的,大部分村民是一夜沒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村長帶人去村外小破房找白瞎子,卻發現家裏沒人,而且是冷鍋冷灶,小榻上的被褥也疊得整整齊齊,能看得出昨晚白瞎子沒睡過。


  幾個人很是疑惑,一方麵趕緊派人四處尋找,另一方麵村長帶著人趕到了黃河灘。


  遠遠的就看到昨天挖出的紅色棺材上放著個東西,走進了些,才看清楚那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衣鞋,剛開始隻是看著眼熟,直到走近後才認出來,那好像是白瞎子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尤其是那雙鯰魚似的破鞋,除了白瞎子,還真沒見別人穿過。


  他們又在衣服上看到一封牛皮紙信封,拆開一看,有幾行字:


  神墓現,黃河亂,滴血棺,活人嵌,過百年後,自有人管。


  後麵是一處地址,讓村長一定把紅棺材埋到這個地方。


  村民們都很害怕,村長也嚇得夠嗆,就張羅著找了很多陰陽先生和驅鬼大師,其中就包括大舅的爺爺和神膽的爺爺,他們兩家也就是從那時候住進東戶村的。


  後麵的事情大舅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死了很多人,後來這具紅棺材不見了,對這件事村長讓所有村民都緘口不言。


  時光流轉,很快就過去了一百年,也就是二十幾年前,這一片區域搞開發,一位南方來的大老板承包了黃河岸邊的幾百畝河灘地,想著黃河淤泥肥沃,種啥長啥,建造百多個蔬菜大棚,搞生態菜種植,隻要能租出去,每年光租金就撈不少錢。


  說幹就幹,各種機械一起上,一時間機器轟鳴聲響徹四周,工程進行到第四天時,在河灘上挖出了一口奇怪的紅棺材……


  大舅說到這裏,我想大概聽明白了,但事情卻遠遠比我想象的的離奇。


  紅棺材出現後,伴隨著出現了許多詭異的事,先是附近幾個村子的家畜整夜整夜地嘶叫,尤其是雞,村裏老人都說“半夜雞叫鬼進門”,更邪門的是羊啊牛啊,這些原本十分溫順的家畜突然變得異常暴戾起來,接連有人被咬傷,幾個村的貓也都嚇得爬到樹上,喵喵叫著不敢下來,原因是被老鼠嚇的……


  當時河運還屬於比較重要的運輸方式,對於生活在黃河兩岸的人,作為交通工具的船,重要性不比汽車底。


  當時有一艘旅遊船,船上載著三十多個人,恰好行駛到此處,誰知道莫名其妙沉了,船上的人無一幸免,而且連一具屍體都沒打撈上來。


  我聽得那是雲裏霧裏。


  “大舅,那口紅棺材呢,咋處理的?”


  大舅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好不容易盼到大舅願意開口,我可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於是趕緊接著問:“那……那二舅身上的傷到底是咋回事?”


  倆人說著已經回到了大舅的小院子,坐下後,大舅沒著急說,而是重新泡了一壺茶。


  二舅可不是一般的屠夫,準確說,叫做家畜靈魂擺渡人,至於這種職業具體是幹啥的,我連問了好幾遍,大舅都不說。


  二十年前,整個社會的文物保護意識都差,再說當時工地上也隻挖出一具紅棺材,別無他物,當時的文物部門也懶得管,村裏人隻好自己處理,當時周老漢剛當上村支書,正是意氣風發幹勁十足的時候。


  祭河!這事得祭河!

  當時幾乎所有的老人都這麽說,作為村裏的主事人,隻好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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