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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魚膽治邪 女魄嚇人

  大舅?眼前的人怎麽會是大舅!


  隨之,周圍的一切清晰起來。


  我發現此時還是在那條鐵皮船上,兩側是緩緩流動的河水,遠處是大壩和田地,壩坡上的楊樹葉子已經泛黃,一陣風吹來,我聞到了熟悉的泥土的氣息,這一刻聞著這種氣味,是如此熟悉,如此清香。


  “你小子命可真大!”


  看我醒來,大舅笑著把我扶起來。


  “我……我沒死?”


  大舅懟道:“暫時沒有,不過也差一點!”


  直起腰,才看到一條巨大的死魚橫在船頭,正是在鬼窟與我搏鬥的那條‘鬼鯰’,它身上還插著大舅的“標槍”,昏迷前的那一幕箭一般襲來。


  晃動著身體,隻覺的渾身酸疼且無力,勉強站了起來。


  “我……我以為自己死在水下了呢!”


  這次大舅沒再冷漠,而是緩緩說出了我昏迷之後的事。


  大魚在撞完我後,也隨即死翹翹了,而我也昏迷過去,大舅跳入水中,先把我救上船,然後把漂上水麵的‘鬼鯰’拉上船,之後沿著原路出了鬼窟。


  講述完,大舅突然話鋒一轉,低聲問我:“你身體好像有些特殊啊!”


  “我身體?”


  他這彎兒拐的太快,我有些猝不及防。


  “正常人的話,這次怕是真的醒不過來了……但你的身體內似乎有種強大的再生意識。”他頓了一下,又反問我,“你知道從你被‘鬼鯰’拖入水中,一直到我把你拖上岸,一共過了多久嘛?”


  “多久?”


  大舅伸手雙手的食指做了個交叉的手勢:“整整十分鍾!”


  “十分鍾?這麽久,這……這不可能啊!”


  大舅笑了笑:“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所以剛才那麽問你。沒想到你小子這麽倔強,寧死也放過‘鬼鯰’,和你媽當年一樣,這也真是造化了,否則這次怕是白來了。”


  “我媽?”我心頭一顫,“你們當年到底和我媽到底有啥矛盾,親兄妹……”


  我話沒說完,大舅便擺了擺手:“已經說過,等時機到了,我會把一切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看他臉色不大好,趕緊轉移話題:“為啥一定要抓住這魚呢?”


  大舅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孩子,你之前不是問過二舅的情況嘛?”


  我意識到他接下來要說的事,一定很重要,怔了怔身體,點了點頭。


  “你大舅已經在床上躺了十幾年,我之所以急著抓‘鬼鯰’就是為了救他!”


  “啊!我大舅怎麽啦?‘鬼鯰’能救人?”


  “十幾年前,你二舅受了重傷,世上唯一能救他的就是‘鬼鯰’體內的苦膽。”


  “鯰魚的魚膽?”我忍不住驚呼道。


  “‘鬼鯰’可不是一般的鯰魚,它長期在陰氣極重的地方生活,吃腐肉長大,所以他的膽可以克製某些陰邪之物,當然這次抓‘鬼鯰’還有另外一個用途。”


  “幹啥?”


  “鎮壓邪物!”大舅緩緩坐到船上,盡顯疲憊之態,“我說過,他們那種‘發錢糧’的方式沒用!”


  我再次渾身一怔,似乎聽明白了大舅的話外話:“你是說晚上出現的兩個女鬼?”


  “原本都是可憐的人!”大舅深吸一口氣,“那不是鬼,而是魄!”


  “魄?啥是魄啊!”


  “人死後在不同的條件下,有可能化作三種東西,一是人們常說的“鬼”,第二種是“魂”,另外還有一種東西,極為罕見,那就是“魄”,因為魄極為罕見,一般的陰陽先生、和尚道士也辨認不出,所以平時和“魂”混淆了。“


  “魂魄,魂魄!原來是兩樣東西啊?”


  “對!那一大一小正是棺材裏的母女化作的魄!本來她們快要成為厲鬼了,在關鍵時刻,和你一起來的老頭用自己的命祭了河,這才消去了大部分力氣,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似懂非懂,忽然想到韓建立的遭遇,忙開口問:“那小的不是壓迫到我朋友身上,被你……被你消除了嘛?”


  大舅苦笑一聲:“我消除的隻是她身上的怒氣,現在留在村裏的是怨氣,兩者截然不同。”


  說話間,鐵皮船行駛到了黃河主道上。


  我這才想起在鬼窟內的所見,忙問:“那鬼窟到底是什麽地方?深處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的痕跡,還有那麽多棺材,對啦!我還在河底看到一口巨大的棺材!”


  “奧?”大舅似乎也覺得很意外,臉色驟變,隨即嗬嗬笑了起來:“原來它的棺材葬在了河底!怪不得!怪不得啊!”


  “誰的棺材?”


  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很快大舅又恢複了平常的神態,輕輕咳嗽了兩下,似乎在掩飾剛才的異常舉動。


  “沒有誰,這事和你沒關!”


  我點了點頭,也習慣了他的常規性“拒絕回答”,扭頭望著兩岸的鬱鬱蔥蔥,我有種大病初愈的疲憊,又有種從戰場勝利歸來的酣暢淋漓感,雖然還有一肚子疑惑不解,但此時此刻也懶得再問什麽。


  大舅再次遞給我一根土煙,說還得祛除身體內殘存的魄氣,倆人就這麽背對著背吸煙,誰也不再說話,直到視線裏出現村莊。


  大舅拍了拍我肩膀,站了起來:“行了,趕緊幹活吧!”


  “幹活?幹啥活?”


  “割出魚膽!”說著抽出兩把匕首,把其中一把遞給了我。


  這是一把布滿銅鏽的短匕首,黑不啦機的,刀柄是白色的,摸著冰涼堅硬。


  “這匕首好奇怪啊,像是一把古物!”


  大舅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小子不記得了?”


  我一怔:“記得啥?”


  “這把匕首啊!”大舅指了指我手中的短刀,“我在河底發現你時,你已經昏迷不醒,當時手裏就握著這把匕首,死也不鬆手。”


  說罷,轉身舉手揮向一側的‘鬼鯰’……我趕緊過去幫忙,倆人刨開魚肚子,我雙手使勁掰著,大舅把整個右臂伸了進去,鼓搗了一陣子後,拖出一堆黑色的東西,大舅不顧滿手的血液,在脖子鼻子上摸了一下,然後開心地笑了,簡直像個天真的孩子。


  血腥味撲鼻而來,看著他手中的東西,比他的手掌大一倍有餘,表麵由一個個山楂大小的黑泡組成,整體看就是一坨巨大的青蛙卵。


  “這就是‘鬼鯰’的膽?”


  “對!對!在我們圈裏,這可是寶貝啊!用多少錢多少黃金都換不到。”大舅似乎很激動。


  說完大舅一腳把“鬼鯰”踢到了水裏。


  “你……”我急了,冒著生命危險從鬼窟裏抓住的魚,馬上就運回到了村子,竟被他這麽一腳踢進了河裏,簡直莫名其妙。


  大舅冷笑一聲:“這條魚本身沒有用,有用的是這魚膽。”


  說完轉身把魚膽放到了一個紅色的袋子裏,放到了腳下,然後脫下外衣,朝著滾滾河水大笑幾聲後,猛地跳了進去。


  “大舅——”


  這一聲是我慌亂間,下意識喊出來的,兩步走到河邊,就看到水麵一圈漣漪逐漸向四周擴散,哪裏還有大舅的人影。


  “大舅!大舅!”


  這一刻,我再也顧及不了那麽多,朝著河水中的一圈漣漪大吼,直到漣漪變淡,最後消失,大舅還是沒有上來。


  我有些慌了,正在猶豫是不是跳下去救他……對!我應該這麽做,從血緣上說,他是我親娘舅,況且之前還是他跳到鬼窟的深水中救起了我。


  一股類似英雄氣概的豪氣瞬間充斥著我的全身。


  三下五除二,脫了下滿是惡心味的搬屍服,剛想下水,就聽到水裏想起一聲猛烈的水花,大舅從水裏鑽了出來。


  “大舅——”


  我激動地朝他喊。


  大舅朝我笑了笑,然後伸手扔上船兩條大魚,又抹了把臉上的河水。


  “你小子終於開口叫我舅啦?”


  說完遊到船邊,雙手扶著船沿,猛地一撐,身體隨之上了船。


  我心中不禁暗暗驚歎:怪不得大舅能夠潛到水底,把我救上來,原來他水下工夫這麽高!甚至都比水利站的幾個老同事還好。


  大舅指著兩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輕聲問:“你小子會收拾魚吧?”


  我點了點頭:“會!”


  “趕緊收拾好,做午飯!”


  大舅的話語裏似乎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不是命令,但勝似命令。


  單親家庭的孩子成熟得早,也會做更多的家務,因為家裏窮,除了過年過節,老媽很少買肉,黃河兩岸的魚永遠比肉便宜,所以別人常吃肉,我家常吃魚,我也自小就學會了收拾魚和各種魚的做法。


  在剛進入水利站工作時,我曾詳細地查過黃河的相關資料:

  黃河裏的魚共有121種,其中淡水魚為98種,我們下遊約有79種,最有名的是黃河鯉魚和黃河刀魚,也算是整個華北地區的特色魚類。


  隨著工業化發展,環境汙染已經成了黃河的嚴峻課題,如今黃河刀魚已經少之又少,價格也是年年升高,但美味的黃河鯉魚卻依舊不少,大舅捉上來的正是兩條二斤多的黃河鯉魚。


  船已經到了東戶村西郊,但大舅沒有靠岸的意思,而是拋下錨,讓船停在了河中央。


  “大外甥,我已近快二十年沒吃過肉了……”他苦笑一聲,欲言又止。


  大舅拿出鐵鍋和木炭,又端出一個調料盒,一包酸菜,一鍋酸菜魚很快做好了。


  有了之前的經曆,再加上在鬼窟和“鬼鯰”的一場惡鬥,尤其是剛才又幫著大舅給“鯰魚”開膛破肚後,撲鼻而來的腥臭味,我本不想吃魚,可打開鍋蓋的一刹那,魚香味撲鼻而來,食欲好似點燃的一串鞭炮,劈裏啪啦炸開了。


  倆人拿著筷子,既不用碗,也不用盤,對著鍋子一陣狼吞虎咽,大約四斤的鯉魚被吃的所剩無幾。


  吃完後,大舅讓我收拾碗筷,然後自己拉上鐵錨,把船駛向了河邊,他提著‘鬼鯰’膽,倆人上了岸。


  還沒等進村,就聽到村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和七嘴八舌的嚷嚷聲。


  “大舅,村裏好像出事啦!”


  大舅卻不以為然,此刻臉上又恢複了之前固有的冷漠神情,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快到村裏小賣部時,看到一側胡同裏圍著一堆人,我瞅了幾眼認出了韓建立和周一諾,趕緊走了過去。


  “建立,出啥事啦?”


  韓建立轉身看到我,瞪大了眼:“東哥?一上午沒見你,幹啥去啦?”


  “快說,你們圍在人家院門口幹啥呢?”


  剛說完,院子裏又傳來一陣哭聲。


  “奧!聽說他家老頭被鬼害死了?我倆也是剛到。”他朝我靠了靠身體,壓低聲音說。


  “大舅……”我本想問大舅,這一切是不是他所說的“魄”所為,但一轉身,卻發現他已經沒了蹤影。


  算了,怪人怪行為!

  “吳靜涵呢?”我掃了一圈,沒看到吳靜涵,趕緊問韓建立。


  “奧!還在村支部等著你呢!怎麽也不肯來。”


  雖然好奇,想看看這位被鬼嚇死的老頭到底長得啥模樣,也想知道這是件什麽事,可更惦記哭等我一上午的吳靜涵,便轉身跑去村支部院子,恰好在路上碰到迎麵跑來的周老漢。


  “一上午沒見你啊!兄弟?”


  我笑了笑:“出去了一趟,你……你這著急忙慌的,是去幹啥?”


  “昨晚薛春山見到了那對女鬼,被嚇瘋了!還沒來得及去醫院,剛才……剛才李波來告訴我,人已經死了,我這不去看看嘛!”


  說完,他擺了擺手,朝著我來時的方向跑去。


  吳靜涵站在院門口,雙手交叉到胸前,看到我後,直接撲了上來,趴在我懷裏嗚咽地起來。


  “怎麽……怎麽去了一上午啊!”她哭了一會,柔聲在我耳旁問。


  “沒事!沒事!讓你擔心了……”


  一番卿卿我我後,我把在黃河鬼窟內發現懸棺和神秘的被抹掉壁畫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心想吳靜涵是考古係的研究生,總應該得出啥結論吧!

  “或許這裏又是一處東夷族部落的墓葬群,時間應該晚於之前咱們發現的地下墓葬群。”


  我點點頭,又想到剛才老頭被鬼嚇死的事,就隨口問她:“小吳同誌,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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